燕凝抬手,接住了那瓷瓶,微微一福:“多謝!”</br> 說著,便取出一粒解藥,自己吞了下去,而后將瓷瓶遞給身邊的其他門人。</br> 其他人也依次服了一粒解藥,馬上就發(fā)現(xiàn)自己能動了,指甲和嘴唇上的青黑色也很快褪去,但內(nèi)力卻還是無法調(diào)用。</br> 瓷瓶很快在虛云山弟子中傳遞完,瓶子里的丹藥恰好消耗干凈,一粒不剩。</br> 玉家長老意識到這情況不對,大聲道:“蕭公子,只要給我們解毒,我們玉家……也可以跟你們化干戈為玉帛,再也不追究你們之前冒犯我玉家之罪!”</br> 其實,他心里根本就沒想過放過面前的三個人。</br> 殺子之仇,不共戴天,何況自己死的不是一個兒子,而是兩個兒子。</br> 他只想先拿到解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早晚有一天,他會用這三個人的人頭,祭奠自己的兩個兒子。</br> 蕭九君淡淡看了玉長老一眼,似是剛剛想起這些人一般,敲了敲腦門:“哦,原來還有你們啊,可是,我們對玉家根本沒有需求,為什么要在你們身上浪費解藥?”</br> 所以,你就不打算管玉家的死活了?</br> 玉長老青著臉道:“難道蕭公子要眼睜睜看著我們這些人,在這里毒發(fā)身死?”</br> 他轉(zhuǎn)頭看向虛云山中人,“我們玉家這次可是應(yīng)你們掌門夫人的請求,趕來助陣的,難道你們真的打算忘恩負(fù)義,對我們玉家人的生死漠不關(guān)心?”</br> 燕凝皺了皺眉,看向蕭九君:“蕭公子要如何才肯救下玉家人?”</br> 蕭九君攤了攤手,俊臉之上一片冷漠:“本公子為什么要管玉家人的死活?”</br> 玉長老驚怒道:“你們?nèi)羰钦娴母覛⒘死戏颍窦乙欢〞μ胬戏驁蟪穑∈捁樱愦_定要和我玉家不死不休?”</br> “玉家?”蕭九君嘴角勾起一個諷笑,“那就讓他們來好了,來多少,本公子殺多少!”m.</br> 他和冷楓可不是會白白任人刺殺,卻半點兒都不報復(fù),不遷怒的人。</br> 再過一些一日,這世上還有沒有玉家,都不一定呢!</br> 就在這時候,一名玉家子弟發(fā)出了一聲慘叫。</br> 只見他捂著肚子,四肢蜷縮在一起,因為劇痛不斷地用腦袋撞地,臉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痙攣,面容扭曲,耳朵、眼睛和鼻子里,有暗紫色的鮮血流出,場面十分可怖。</br> 緊接著,另有幾個內(nèi)力薄弱的玉家人,出現(xiàn)了同樣的癥狀。</br> 梅三娘方才下的毒,開始發(fā)作了。</br> 玉長老目眥欲裂,拼命站起來,撲向梅三娘,怒喝道:“交出解藥!”</br> 毒發(fā)的那幾人,有幾個都是他平素疼愛的后輩,如今見他們這般痛苦,他的心像在滴血,恨不能和蕭九君等人同歸于盡。</br> 無奈身體不爭氣,他站起身,只走了幾步,毒血便因為活動過于劇烈而上涌,全憑一口氣強行聚集起來的力氣眨眼間就流失了干凈,老邁的身軀狼狽地倒在了地上。</br> 冷楓和蕭九君只是冷漠地看著,絲毫不為所動。</br> 梅三娘倒是有些不忍,畢竟醫(yī)者仁心,但轉(zhuǎn)而想到,若是他們?nèi)寺湓谟窦沂掷铮峙孪聢鲋粫鼞K,便也閉口不言,當(dāng)做什么都沒看到。</br> 玉嬈仿佛剛剛認(rèn)識蕭九君。</br> 面前這個冷酷的男子,哪里還是她心中那個雖然花心,但溫柔瀟灑的俊秀郎君呢?</br> 她不敢去看那幾個毒發(fā)的玉家子弟,聲音顫抖道:“蕭公子,看在我們過去的情分上,你饒了他們可好?”</br> 蕭九君淡淡冷笑:“方才他們可沒想過饒了我們。”</br> 玉嬈的心一下子涼透了,看向蕭九君的目光,染上了濃濃恨意。</br> 蕭九君有些煩躁,直接看向燕凝:“不是說帶我們?nèi)ヌ撛粕剑F(xiàn)在就帶路吧!”</br> 燕凝看了一眼玉家人那邊,欲言又止。</br> 燕長華卻猛地站了起來,厲聲道:“我們虛云山和玉家一向交好,不能看著玉家人無辜慘死,你們?nèi)羰遣痪认滤麄儯覀兘^不會帶你們進山!”</br> 冷楓冷冷道:“沒有你們帶路,我們也能進虛云山,虛云山的山門又不會跑。”</br> 只不過到時候,掌門夫人到時候恐怕不會太配合。</br> 蕭九君也笑著附和:“是啊,因為眉兒的事情,我們已經(jīng)得罪了你們虛云山,若是再得罪一些,應(yīng)該也無所謂。其實,僅僅是帶路,并不需要現(xiàn)在這么多人!”</br> 燕長華臉色漲的通紅。</br> 正待開口,卻被一名年長的同門強行捂嘴了嘴。</br> 這姓蕭的明顯就是個不在乎人命的,他們可不愿意給玉家人陪葬。</br> 那虛云山弟子強笑了一下,抱了抱拳道:“蕭公子別誤會,我們這就帶路,一定盡快帶你們進虛云宗!”</br> 蕭九君點了點頭,走回了馬車。</br> 梅三娘見此,道:“答應(yīng)你的忙,我已經(jīng)幫了,冷楓,蕭九君,就此別過!”</br> 蕭九君點了點頭:“多謝三娘!”</br> 梅三娘柔媚一笑,同情地看了一臉?biāo)阑业挠窦胰艘谎郏贸鲆幻渡谧哟盗艘幌拢賳境鲆黄椉t馬,翻身上馬,迅速消失在竹林中。</br> 冷楓也回到了馬車上。</br> 虛云山弟子不忍地看了玉家那邊一眼,便在玉家人的咒罵和仇視中,讓開一條路來,向著虛云山方向走去。</br> 冷楓坐在車夫的位置上,甩了甩鞭子。</br> 車輪軋軋,緩緩向前。</br> 經(jīng)過癱坐在道旁的玉嬈時,冷楓忽然取出一粒藥丸,彈進了玉嬈口中。</br> 是梅三娘方才留下的解藥!</br> “回去吧。”他淡淡道。</br> 蕭九君見此,皺了皺眉:“你倒是好心,就不怕人家不領(lǐng)情,恩將仇報?”</br> 自從確定了自己對冷楓的心意后,蕭九君面對自己曾經(jīng)的風(fēng)流賬,就免不得心虛氣弱,恨不能讓這些“罪證”消失,如今看玉嬈自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br> 男人啊,有情時是真有情,無情亦是……</br> 卻聽冷楓不以為意道:“她是報復(fù)得了你,還是報復(fù)得了我?”</br> 他不知道蕭九君究竟是怎么想的,只知道有些人,人還活著的時候半點兒都不珍惜,當(dāng)人死了,卻又后悔得不得了,他不希望蕭九君嘗到這種苦果。</br> 蕭九君不悅道:“當(dāng)初,你我的處境,可都不如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