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么秋蘭喜歡,她就得喜歡?</br> 莊圓圓忽然就覺得,點心散發出來的氣息沒那么香甜了。</br> 她應景地拈起幾塊,秀氣地小口嘗了嘗味道,就放下了,其實,為了維持身材,她很少吃甜食,來之前,娘親也交代過,有教養的女孩是不能在別人面前大吃大喝的。</br> 莊圓圓看向秋蘭和穆西,只見秋蘭捧著點心,眉眼彎彎,咔嚓咔嚓吃得歡快,穆西卻沒怎么碰點心,專注地看著秋蘭,時不時給她添上幾塊。</br> 這樣子,要說這兩人只是兄妹之情,莊圓圓打死也不信,</br> 穆夫人見莊圓圓幾乎沒動送上來的點心,問:“咦,圓圓,你怎么不吃,這點心不合你的口味嗎?”</br> 莊圓圓客套地笑笑道:“怎么會,京城的點心,味道當然極好,只是我來的時候,母親身體有些不舒服,讓我早些回去,我實在擔心母親,恐怕……不能在姨母這里久留了。”</br> 意識到穆西和秋蘭的關系不尋常后,她就打消了嫁給表哥的念頭。</br> 莊家雖然只是個商戶人家,卻也是要臉皮的,也不想強求高攀,最重要的是明知道人家心有所屬,還硬要插足這種事,她做不出來。</br> 反正她又不是沒人要,何苦倒貼上去討人嫌?</br> 穆夫人聞言,知道這個外甥女是沒看上自家兒子,婉拒婚事呢,狠狠瞪了兒子一眼,穆夫人失望道:“既然如此,我讓你表哥送你回去吧,西兒,路上好好照顧你表妹!”</br> 穆西如聞大赦地起身,拍著胸脯笑道:“娘,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把表妹安安全全送回家!”</br> 穆夫人的眼睛都要瞪直了。</br> 她怎么就生出了這么一個朽木兒子,這個時候,你難道不該主動留一留客人嗎?</br> 這一副巴不得人家趕緊走的樣子,難怪人家姑娘看不上你!</br> 她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趕緊滾吧,別杵在這里讓我心煩了。”</br> 穆西生怕母親再嘮叨,馬上就帶著莊圓圓離開了,出了門沒多久,莊圓圓便不滿地沖穆西發起了脾氣:“表哥,你知道我娘和你娘,都有意讓咱們兩個親上加親吧?”</br> 既然不想嫁這個表哥了,她也沒必要端著架子裝純良了。</br> 穆西訥訥點了點頭:“對不起,我……”</br> 他倒不是討厭這個表妹,只是單純地不想成親。</br> 只可惜,自家母上大人不是那么想的。</br> 莊圓圓瞪了穆西一眼,又道:“你既然和秋蘭姐姐兩情相悅,為什么不直接告訴姨母,你們兩個人直接成親得了,把我拉進來做什么?”</br> 穆西愣住了,“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br> 莊圓圓瞪圓了眼睛:“你真的只把秋蘭姐姐當妹妹?”</br> 穆西思量了一會兒,擰眉點點頭,不解道:“秋蘭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樣,她大大咧咧的,平日在皇宮伴隨皇后娘娘左右,也是沒個規矩,你別和她一般計較,我和她……大約只是因為太熟悉了,相處起來就和兄妹一般。”</br> 莊圓圓見他這話不像作偽,心里終于好受了些,隨即,她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好吧,算我誤會了,希望你們兩個,真能當一輩子的好兄妹!”</br> 哈,好兄妹!</br> 另一邊,見兒子走了,穆夫人便忍不住向秋蘭抱怨:“西兒這孩子什么都好,怎么就是在成家上,一點兒都不開竅呢?圓圓那么好的脾氣,都被他氣走了,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讓我抱上孫子。”</br> 秋蘭一邊飛快地掃蕩點心,一邊安慰道:“伯母放心吧,穆西是禁軍統領呢,怎么可能娶不到妻子?想要嫁給他的重,從這里都能排到皇城根邊去,京城的待嫁閨秀那么多,您慢慢挑,總能挑到合適的。”</br> 穆夫人哎一聲頭疼道:“夫妻兩人過日子,還是得情真意切了才美滿,我對兒媳的家世、才學、長相,都沒什么要求,只要西兒喜歡,人家姑娘愿意嫁,別的都不計較。”</br> 她忽然眼睛一亮,目光灼灼地看著秋蘭,“你跟西兒一向處得好,你知道他到底喜歡什么樣的姑娘嗎?”</br> 秋蘭一噎,連忙喝了一口水,緩了緩道:“穆西他……”</br> 仔細想了想,秋蘭忽然發現,以前的穆西,居然從沒對綺年玉貌的少女,流露出任何特別的興趣來。</br> 若要真比起來,自己倒是更愛玩一些。</br> 過去幾年,穆西不當值時,她就拽著他去秦樓楚館欣賞歌舞,各色美貌女子見過不知多少,但穆西始終都是陪著自己玩樂,從來沒關注過那些女子的相貌性情如何,更對她們的親近避之唯恐不及。</br> 那邊穆夫人沒等她說完,就拍板道:“一時說不清楚也沒關系,我讓管家去搜集一下這京城里,我們家西兒配得上,名聲也好的未嫁姑娘名冊,等整理好了,你來幫我把把關,總能找到西兒中意的那一個!”</br> 看來又要讓穆西頭疼了,伯母似乎鐵了心要讓穆西娶親。</br> 秋蘭替穆西哀怨了一下,秉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心情,果斷點了點頭:“好,伯母放心,我一定好好幫忙!”</br> 秋蘭其實也到了婚嫁的年齡,她是個孤兒,因為常喜歡和穆西在一起玩耍,所以不可避免的偶會到穆西家,穆夫人一見便喜歡上了這個機靈的小姑娘,一直把自己當成親生女兒一般愛護。</br> 若是不操心穆西的婚事,恐怕就該操心她的了,只是秋蘭還從未有過嫁人的想法,就似一個還未開竅的妮子,穆夫人估計也是看出來了,不然她早就撮合這兩人了。</br> 沒多會兒,穆西步履匆匆回到了穆家,臉色有些嚴肅,秋蘭拍拍手上的糕點渣子,迎上去,擔心地問:“穆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br> 穆西點了點頭道:“剛剛接到消息,城中有歹人出沒,華郡王府的云蘿縣主被害了,我也不知具體是怎么回事,但皇宮的禁衛必須加緊,我得趕緊進宮!”</br> “你今天也別出門了,免得出事。”</br> “這事怎么輪到你們禁衛軍來管了?是在皇城內出的事嗎?”秋蘭點了點頭,有些驚嚇道:“不過什么人這么大的膽子,連皇室縣主都敢害?”</br> 華郡王府只是閑散宗室,沒有實權,但好歹也是正經的皇室血脈,謀害縣主乃是大逆之罪。</br> 這幾年京城歌舞升平,許久沒出過這樣的大事了。</br> 穆西搖了搖頭,皺眉道:“目前還不知道兇手是誰,但那人肯定膽大包天,肆無忌憚,你跟娘親都小心些,這些日子你就不要到處跑了。”</br> 秋蘭點了點頭,保證道:“我才不會主動湊上去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