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求你高抬貴手,饒了歆兒一命,歆兒只是性子有些直,但沒有壞心思的。”柳生笙跪下,那狹長的眸子輕垂,有些不敢看那清麗無雙的女子。</br> 凌兮月紅唇輕勾,若有所思點點頭。</br> 在柳飄飄揮手示意下,柳生笙提著一個食盒上前去,擱在凌兮月身側的案臺上。</br> “皇后娘娘,妾身知道你什么都不缺,但記得你小時候,最愛吃妾身做的桂花糕,還有桃花蜜,妾身特意準備了些,就當是給歆兒賠罪,聊表一份心意,娘娘大人有大量,請別和小女一般計較。”柳飄飄揭開食盒,將兩樣東西端出來。</br> 雪白的桂花糕,撒著嬌黃的干桂花,一陣清香撲鼻,瞧著可口萬分,可以看出來,的確花了‘不少心思’。</br> 凌兮月看了看桂花糕,又撇向柳飄飄。</br> “以前若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也請娘娘寬宏大量,莫和妾身一介婦人計較。”柳飄飄那誠懇萬分的話,仿佛真的是來賠罪,求得凌兮月冰釋前嫌,以后友好相處。</br> 凌兮月捻起一塊,垂眸打量,意味深長的笑了笑。</br> 真是用心良苦……</br> “娘娘是擔心妾身下毒嗎?”柳飄飄干扯了扯唇瓣,很是規矩的福了福身后,自己捻起一塊放入嘴中,慢慢吃完下咽,最后朝凌兮月笑笑,表示她沒有下毒。</br> 凌兮月放下手中桂花糕,“既然如此,那便讓她出來吧。”</br> 吃人嘴軟,拿人手軟不是,人家態度都這樣誠懇了,她若再‘得理不饒人’,豈不被說沒有容人之度?</br> 柳飄飄一愣,似乎沒想到凌兮月這么容易就松口。</br> “來人。”凌兮月朝外一喚。</br> 門外的侍衛快步進來。</br> “去給老爺子說一聲,讓戰歆兒出祠堂,就回歆蘭院禁足,一日三餐照常,可允人探望,就說是本宮的意思。”凌兮月唇畔的笑意弧度越發深邃迷人。</br> “是!”</br> 那侍衛應聲離開。</br> 凌兮月望向柳飄飄,“如此可滿意?”</br> “謝皇后娘娘。”柳飄飄眸子閃爍不定,“那妾身就先告退了,不打攪皇后娘娘休息。”</br> 凌兮月淡揮了揮手。</br> 柳生笙也跟著告退離開,臨走的時候,眸光若有似無的從那桂花糕和桃花蜜上瞟過,最后還暗自多看了一眼凌兮月那清麗無雙的絕色容顏。</br> “笙兒!”柳飄飄暗自狠瞪了他一眼。</br> 柳生笙回神,趕緊隨著柳飄飄,兩人逃也似地快步離開了兮月閣。</br> “小姐,這柳飄飄怎么會到這兒來。”秋月走進來,還以為她看錯了,揉了好幾下眼。</br> 凌兮月瞥了眼桌上的東西,輕笑,“無事不登三寶殿。”</br> “他們帶來的?”秋蘭走過去,瞪眼。</br> 凌兮月點點頭,還能是誰。</br> “黃鼠狼給雞拜年。”秋蘭護犢子一樣,氣鼓鼓的,“那一家子可沒個好東西!”</br> 說著就要拿去丟了,卻被凌兮月伸手攔住,“誒,這可是好東西,丟了多可惜。”</br> “小姐你不會是想吃吧?”秋蘭瞪眼。</br> 凌兮月一笑,“別浪費了。”</br> 秋蘭傻眼。</br> 這時已走遠的柳飄飄和柳生笙二人躲到一棵樹下,遠遠觀望兮月閣這邊。</br> “姑媽,你說這皇后娘娘……”他還未說完,便被柳飄飄一眼狠瞪,立即將話咽了下去,改口,“這凌兮月會不會吃,怎么都半晌沒有動靜,畢竟她現在什么沒有?”</br> “她會的。”柳飄飄眸泛狠光,望向兮月閣那邊,“那死丫頭最喜歡吃的就是桂花糕,還有桃花蜜。”</br> 還記得,有一次她故意將桂花糕放在廚房的高柜上,這白癡死丫頭搭著板凳拿,差點摔個半死,連老爺子都無可奈何,可惜沒能摔死她!</br> “而且我剛剛都親身試過,凌兮月肯定不會再起疑心。”柳飄飄憋著的一口惡氣。</br> 她都將姿態擺得那樣低了,連她自己都差點以為是真去求和的。</br> 柳生笙心中發慌,“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啊……”</br> “什么誅九族的大罪,她是個哪門子皇后,這八字才一撇呢!”柳飄飄惡狠狠瞪一眼身邊人,“若事成,我就將歆兒嫁給你,即便怪罪下來,我也會一人承擔。”</br> 只要除掉凌兮月,歆兒就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她就算是死,都值了!</br> 柳生笙一聽得這話,雙眼立刻放起亮光,“我相信姑媽一定會信守承諾的。”</br> 畢竟他可是冒著誅九族的大罪!</br> 不過若是能娶到歆兒為妻,還是值得的,只是可惜了凌兮月那樣風華絕代的一個美人,他本以為歆兒表妹已是人間絕色,今日一見那凌兮月,才知何為極品!</br> 他都有些不忍。</br> 柳飄飄強笑,話語一轉,“你那里確定不會出錯?”</br> “當然!”柳生笙自信一笑,“這可是我師祖傳下來的秘方,絕對神不知鬼不覺,再說我學了二十幾年的醫,姑媽你對我的醫術還不清楚嗎。”</br> 柳飄飄點點頭,“也是。”</br> “即便她好運躲過了這一次,我還會有其他的辦法,總之姑媽放心,我絕對不會讓她活著回到宮中去的。”柳生笙眸露火熱,“我們先走吧。”</br> 歆兒應該被放出來了!</br> 柳飄飄咬咬牙,轉身離開。</br> 另外一邊,戰歆兒被放出了祠堂。</br> 回到歆蘭院,剛沐浴更衣清理好自己,便聽見外面有人敲門。</br> “大小姐。”</br> 有仆人在外喚。</br> 戰歆兒不耐煩的打開門,“何事!”</br> 本就心中不暢的她,口氣更是惡劣。</br> 灰衣仆人卻未露出任何的惶恐,恭敬垂頭,將手中的托盤舉起,“這是夫人親手準備的宵夜,說是大小姐一天沒有吃東西,讓奴才特意送來的。”</br> “知道了,放下吧。”戰歆兒沒好氣哼了一聲,但絕食鬧了一天一夜,她也確實非常餓,再看著明顯是母親親手做的吃食,肚子咕嚕著叫了起來。</br> 灰衣仆人將托盤放下,躬身退下。</br> 若是仔細觀察,便會發現他落下的腳步,竟若幽靈般,似落葉無聲。</br> 深紅似血色的八仙桌,在燈火映照下莫名有些陰森,其上的木質托盤中擺著一疊桂花糕,一壺桃花蜜,清香,誘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