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夜幕降臨。</br> 一行人穿過一片峽谷,進入一片頗為奇異的地域。</br> 周圍山石呈黝黑色,正前方是一片開闊地域,地面平坦,城烏黑色,表面條痕黑色,在陽光下仿佛還閃爍著金屬光澤,約莫有一兩里寬的樣子。</br> 整個空間灰蒙蒙的,不見天日。</br> 對面,兩座山岳之間有條峽谷縫隙,隱約能看見一片光亮。</br> “穿過這片地,應該就能出天葬荒原了。”凌兮月眺望著對面的峽谷的光亮出口。</br> 北辰琰眸光丈量了一下距離,“快的話,也就一刻鐘的腳程。”</br> 霍東陽眼眸中跳閃著興奮光芒,互相激動對視。</br> “太好了,終于能出去了。”</br> “真沒想到,我居然能活著出來!”</br> “是啊,真是太不容易了。”</br> “多虧了兮夜兄弟。”</br> ……</br> 大家都松了一口氣。</br> 畢竟這一趟,他們都收獲頗豐盛,若能安全出去,手上握著的財富,可以夠他們揮霍一輩子了,最擔心的就是折在這里,有錢沒命花。</br> 如今,只有一步之遙!</br> “那還等什么?”皇甫淺語上前一步,在凌兮月身邊站定,“快走吧。”</br> 她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待在這個鬼地方。</br> 當皇甫淺語欲要提步前行時,眸光一回,見背后一行人杵在原地,眼神齊刷刷望著凌兮月。</br> 看凌兮月還停留在原地,他們也沒有絲毫要起步的意思。</br> “怎么?都傻杵著干什么。”皇甫淺語不屑一哧,“這里一馬平川,還能有什么危險不成?”</br> 這兩日過來,不都沒遇到什么大危險,偶爾出點意外,那也簡簡單單便解決了,這還是一群大老爺們,竟如此窩囊,果真是江湖草寇,難登大雅之堂。</br> 遇到點風聲,便草木皆兵。</br> 依她看,一直就是這臭小子使了什么陰詭手段,故弄玄虛而已。</br> 大家只附和著“嘿嘿”一笑,畢竟對方絕頂大美女一個,她說什么,也不會有人直接下臉子的,但大家笑完,還是繼續留神凌兮月臉上有無異樣。m.</br> 該怎么,還怎么著。</br> 總不能栽在最后關頭吧,還是小心一點的好。</br> “切……”皇甫淺語好笑的搖搖頭,低喃,“一群扶不上墻的爛泥巴。”</br> 也就只能糊弄一下這些沒見過世面的莽夫,想騙她,這些個幼稚手段,還嫩了點。</br> “這地兒確實有些古怪,你之前有見過此等地勢嗎。”這時站在寬闊黑石面前的凌兮月開口,她鼻尖輕動,眸光四下掃視,和身側的北辰琰低聲耳語。</br> 北辰琰薄唇輕抿著觀察須臾,搖搖頭,“并未。”</br> 凌兮月也沒有,但地面黑石上的古怪紋縷,空氣中的土腥味,還有周圍寂靜沒有一點動物痕跡,峽谷地區,竟連一絲風的痕跡都沒有……</br> 種種跡象都表明,這地方沒那么簡單。</br> 小心為上,她也不想自己走到最后一步,折在這里。</br> “哦?”西陵墨謙竟淺笑開口,一襲白衣飄飄,無風自動,身處此等狼藉之地,竟還能保持一身書卷儒雅氣質,“兮夜小弟指的是哪里古怪?可否說來一聽。”</br> 皇甫淺語望向西陵墨謙,眸中似有不悅。</br> 居然還如此好臉色,墨謙哥哥難道沒有看出來,她很不喜歡這臭小子嗎?</br> 凌兮月斜西陵墨謙一眼,粲然一笑,掩住眸中冰冷之意,隨后拿出一枚銀針來,掃了周圍一眼,又指指旁邊的一個小坑,回眸給馬隆一個眼神示意,“在這坑倒滿水。”</br> 馬隆一臉莫名,但也立馬照做。</br> 他揭開水袋,“嘩嘩”很快在那小坑中倒些水。</br> 皇甫淺語冷眼看著,秀眉緊蹙,滿臉都寫著不耐煩。</br> 這出口近在咫尺,他們卻要在這里待著,看這小子變戲法,耽誤時間!</br> 凌兮月將銀針在頭發上摩擦了一下,丟入那積水小坑中。</br> 大家不明所以,紛紛湊過頭去觀望。</br> 包括澹臺云朗,西陵墨謙和北辰琰在內,誰都不明白凌兮月想做什么。</br> 很快,驚奇的一幕出現了。</br> 那纖如毫發的銀針,竟浮于水面之上而不落,這還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它還在水面旋轉起來,而且是毫無章法的,像是撞了邪一樣,胡亂旋轉。</br> “這是怎么回事?”</br> 霍東陽倒吸一口涼氣。</br> 大家也一下都亂了起來,這地方真有鬼啊!</br> 皇甫淺語也愣了下,但第一反應就是不信,凝眸細看,這臭小子又做了什么手腳?</br> “是有什么東西,在影響它。”北辰琰冰眸微瞇了瞇。</br> 他自是不信怪力亂神之說,但也不解為何會這樣。</br> 凌兮月一笑,回道,“這里的磁場很亂。”</br> “磁場?”澹臺云朗滿眸新奇。</br> 凌兮月看了澹臺云朗一眼,卻未多解釋。</br> 她剛剛做的,其實就是一個簡易的指南針,或者說羅盤而已。</br> 摩擦過的銀針,會帶電,短暫地形成一個小型磁場,而它在這片大地的大型磁場影響下,會有這反應,說明這片地兒的磁場很是紊亂,完全蓋過了整片大地的磁場,指南針和羅盤在此都會失效!</br> “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只需知道,這里有些古怪就行。”凌兮月淡淡回句。</br> 澹臺云朗扯了扯嘴角,也未追問。</br> “至于到底是哪里不對勁,我現在也說不上來,但直覺不妙,大家一定小心行事。”凌兮月提醒,同時還在仔細觀察周圍,想一探究竟。</br> 大家一聽這話,頓時心中發虛。</br> 西陵墨謙瞧著凌兮月的側臉,眸光深深淺淺變幻。</br> 戚老暗瞅凌兮月一眼,這叫兮夜的小子瞧著年紀不大,卻胸有溝壑,博學多才。</br> 這一路他所言所思,許多甚至于他活了一輩子都沒有聽聞過,更別說精通。</br> 他真的只是個普通江湖小子?</br> 忽然,凌兮月眸中竄起一抹狡黠光芒,隨后她笑瞇瞇地看向皇甫淺語,特意囑咐一聲,“可千萬別私自行動,若出了事,我不負責的。”</br> 而所謂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皇甫淺語剛剛被凌兮月那有條有理的話,弄得心生惱羞,瞧著西陵墨謙看他的眼神,更莫名覺得心中不快。</br> 此時她這樣一說……</br> “裝神弄鬼,不知所謂。”皇甫淺語一聲冷笑,闊步離開。</br> “淺語姑娘!”戚老沒能阻止,她已幾下便至那片黑色開闊區域。</br> 凌兮月勾唇詭笑,就更不會阻止了。</br> 她這正需要人探探路呢……</br> “看吧?”皇甫淺語回眸望向凌兮月,雙臂一展,“能有什么事?一個個縮頭縮腦,我……”</br> “別動!”</br> 西陵墨謙一聲低喝,眉頭驟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