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他們走的水路!”</br> 北辰琰狠狠咬牙,語氣加重。</br> 他冰眸之中光芒幾番沉浮,話音未落,整個人已朝碼頭位置,飛奔而出。</br> “誒,少爺!”馬隆焦急一喚,不明所以。</br> 不過很快,他也反應過來,“壞了。”</br> 他“啪”一巴掌拍頭,趕緊縱馬追去。</br> 他們之前一直都沿陸路追尋過來,可若是從一開始,皇后娘娘就走的水路,那豈不是最先抵達碼頭?先前青城封城之前,水路也一直都是開著的!</br> 殘陽如血,波海碧浪。</br> 落日,只剩最后一抹光輝,鋪呈在海天一線的位置。</br> 北辰琰順著高高的石臺匆匆而下,不多久,正好遇到了快馬趕回的衛祺。</br> 衛祺行色匆匆,見到北辰琰驚了一下,但也幾乎是停也未停,上前一大步,便趕緊稟道,“屬下在嶗山碼頭,打聽到了疑似少夫人的蹤跡,但還未確定,也去向不明。”</br> 衛祺正要回來稟告,沒想到,迎面撞到了北辰琰。</br> “什么時候的事?”北辰琰棱角分明的俊臉鐵青,臉色極為難看。</br> 一定是兮月,他能感覺到,兮月就在周圍,可是那氣息在慢慢遠去。</br> 北辰琰心中沒來由的,涌出一股心慌,失落感,漸漸加深。</br>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東西,在遠去,如何也抓不住!</br> “不久。”衛祺本想說還不確定是凌兮月,但一看北辰琰這臉色,也懂了幾分,慌不迭回報,“最多也就一刻鐘之前的事,只是去向不明,已無跡可尋。”</br> 皇后娘娘的船落真已出海,事情可就真的難辦了!</br> 偌大的南海海域,基本都還屬于探至的領域。</br> 就似大海撈針,如何再尋?</br> “但,但愿不是,按照日程算,我們應該會趕在少夫人前面到的……”趕至的馬隆聽得這話,心中也跟著忐忑起來,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一句。</br> 北辰琰冰眸暗沉,猶如風雨欲來的海上高空,雷云積壓,銳利似鷹,四下掃視。</br> 整個嶗山碼頭,是一個巨大的半圓形凹槽,北辰琰此時站在小鎮高處,環顧周圍,將一切盡收眼底,沿海一線的木樓建筑,以及下方碼頭,都能看個大概。</br> 雖然天光已昏暗下來,但那出海的海面上,也依稀能夠看見,有點點黑色散落。</br> 北辰琰定準一處之后,眸光驟沉,隨后一把奪過馬隆手上的韁繩,翻身上馬。</br> “駕——”</br> 長鞭一甩,鐵蹄踏響。</br> 北辰琰身下膘壯的烏黑駿馬,仰頭一聲嘶鳴,從那高墻之上一躍而下,在空中劃出一道剛勁優美的弧線,穩穩落至下方一條道上后,撒蹄而出。</br> “少爺!”馬隆和衛祺同聲一喚。m.</br> 皇上這是要做什么,若娘娘真已出海,是絕對再尋不見的啊。</br> 兩人正不知所措,準備跟著過去的時候,影一從旁邊飛身落下,盯著兩人面色狐疑的打量了眼,沉眉冷聲,“你們都在這?我正要去尋你們。”</br> 影一到了嶗山小鎮之后,便一直在小鎮四下轉悠,看有沒有凌兮月到過的痕跡。</br> “快快,快去阻止皇上,皇上這是要做什么?”馬隆和衛祺來不及回應,拖著影一就要去追。</br> 衛祺猴急狗刨道,“我剛在碼頭打聽到,有一艘青木樓船,剛剛路過此地,許多人都看見了一個極美的女子,還有一個仙人一樣的男子,可是還沒確定是皇后娘娘……”</br> 影一看了一眼,忽然一句打斷衛祺的叨叨,“主上確實已經到過此地。”</br> “啊?”</br> 兩人瞪他。</br> 影一不疾不徐,手中黑劍一指背后的墻面,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位置,星輝標志,“那是天下閣的傳訊標記,唯有主上和幾位閣主能用的標記。”</br> 幾位閣主都不曾到此,那就應該是主上無疑了。</br> 而且根據他的判斷,這還是剛刻上去的。</br> 衛祺瞪著那標記,杵在原地。</br> 難道說,剛剛大家口中的神仙眷侶,真的是皇后娘娘還有別,別……的男人?</br> 到這一刻,兩人也總算是更為理解一點,為何他家皇上,即便晝夜兼程,也一定要追來的原因。</br> “那娘娘有沒指向去哪兒啊?”隨后兩人急匆匆,異口同聲詢問。</br> 影一木楞的搖搖頭,“沒有,只是一個留路標記。”</br> 說白了,就是到此一游,也只是剛剛凌兮月閑逛無聊的時候,隨手留下的印記,表示她安全到了此地,落有天下閣和地煞閣的影子看見,自然也明白,會向分樓,或者總部匯報上去。</br> 已經確定凌兮月安然無事,影一自然也瞧不出多少心急。</br> 但馬隆兩人就不一樣了,此時是抓耳撓腮,得到這個答案之后,直接仰天一聲哀嚎,剛鬼哭狼嚎一聲,忽覺不對,兩人猛的對視一眼,“壞了!”</br> 兩人緊接飛跨上馬身,不要老命的朝北辰琰剛離開的方向追去。</br> 影一面色變了變,也迅速過去。</br> 凌兮月的船,此時也的確已經出海。</br> 從嶗山碼頭的位置看出去,逆著天邊最后一點夕陽光亮,那蒼茫的大海之上,漂浮著的點點黑斑,其中一點便是她所在的青木二層樓船。</br> 凌兮月站在床尾的位置,百無聊賴。</br> 海風從背后而來,刮起她烏黑發絲,飛揚在她白皙的面頰之上。</br> “琰,等著我,我很快就會回來……”凌兮月纖手隔著衣物,輕覆在胸前的位置,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真實如此,那里,墜著的星月石,仿佛釋放著點點溫暖痕跡。</br> 樓船周圍,時不時有海鳥飛過。</br> 海風中,忽高忽低。</br> “兮月……”</br> “兮月!”</br> 凌兮月捂在胸前的手指輕動,蹙眉。</br> 她今天是怎么了,好像又出現幻聽了!</br> 這次不僅僅是琰的聲音,而且還在喚她,應該是海風的聲音吧?</br> “我真是,上輩子怕是做夢,都不會想到,我也會有今天啊。”凌兮月笑瞇瞇的自嘲一句,隨著重嘆一聲。</br> 可是,這一次,她一口氣還未嘆到底,眸子猛然一瞇。</br> 有些不對……</br> “兮月!”</br> 這一聲,清晰入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