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漆黑一片。</br> 不遠處,頂部的光團越來越明顯。</br> 穿過一條通道,凌兮月朝著那光的方向,快速游去。</br>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br> “噗——”水花飛濺,她猛地沖出水面,帶起一陣漣漪,“呼呼”大口呼吸著撲鼻而來的清新空氣。</br> 暢快地吞吐了好幾口氣后,她才有功夫來打量周圍的情況。</br> 不是外界,這是一處封閉的空間。</br> 依舊是一方溶洞,像是世外之地般,精美絕倫,頂部像是鑲嵌著一整塊碧玉,那瑩瑩光芒就是它發出來的,無數鐘巨型乳石倒掛而下,填滿這片空間,添上幾分魔幻氣息。</br> 時間緊迫,耽擱不起。</br> 凌兮月調整了幾個呼吸后,便游至海子邊上迅速出水。</br> 順著曲曲折折的巖洞,她很快便找到了出路,攀著嶙峋怪石,從一片海灣中走了出來。</br> 另一邊,還是實力懸殊過大,倪英沒戰多久,便被玄武祭司重傷,昏迷了過去,納蘭雪衣也不能再束手旁觀,便將他帶出了水月秘境。</br> 走至外面,倪英突然醒來。</br> 他扶著墻踉蹌站起,瞥見那天上的月輪后,突然一驚,整個人又一個踉蹌,但他也顧不得上么,搖搖晃晃抓著身邊了,“現在什么時辰!”</br> 納蘭雪衣看了周圍一眼,“大約是丑時。”</br> “壞了,壞了壞了!”倪英急得一口血腥嗆上喉嚨。</br> 剛太著急,給那丫頭令牌的時候,竟忘了提醒她一聲!</br> 海浪嘩嘩,天穹月輪如盤,映出一條長長的銀白海岸線。</br> “青龍小鎮?”凌兮月攀上一株古松,瞧見了大片燈火。</br> 皇甫家族的水月秘境通道,直接通往外島!</br> 未做停留,她迅速朝那邊過去。</br> 此時,已是深夜時分,但青龍小鎮之上,依舊是燈火通明,火把匯聚在海灣林木之中,像是灑落在墨空銀河之中的繁星,點點閃爍,燁燁生輝。</br> 青龍小鎮渡口,臨水臺船塢。</br> 按照倪英的指示,凌兮月第一時間來到這里。</br> 只是,事情沒有料想的那么順利,她吃了個閉門羹。</br> “姑娘,你需要我說多少遍,你怎么就不聽呢,我們吳爺已經休息了,你要出海,明日來吧!”青衣小哥攔住凌兮月,“你再敢走進一步,就別怪我不客氣了!”</br> 要不看這是個小丫頭,他直接提起來就一頓揍!</br> “喂喂喂,你還走!”青衣小哥迅速繞道她身前去,攔住。</br> 凌兮月皺眉,從懷中拿出令牌,“這位小哥,我有急事要見你們吳爺,煩請通報一聲。”</br> 船塢燈影昏暗,那光著膀子的青衣小哥看也沒仔細看,便搖頭,還使勁兒擺手,“走走走,快走,不看看這什么時辰了,你就是天王老子來,都不行!”</br> 這是哪來的怪丫頭,不知深淺。</br> 他們吳爺,又豈是誰想見,就想見的,不要命了?</br> “小哥,你就通報一聲。”凌兮月握緊手中的令牌,再次強調,“這令牌,你先給吳爺看看。”</br> 剛那追來的,定是大祭司一干人等,七婆拖不住多久,所以她得盡快離開,只要出了這片海域,茫茫大海,皇甫家族的人想追就困難了!</br> “你不要命,我還要呢,這個時候,我可不敢……”青衣小哥直擺手。</br> 凌兮月眉梢緊擰成一個川字,“我真有急事,要立刻出海。”</br> 青衣小哥跺腳,“哎”一聲,“你就是急著去投胎也沒用啊,吳爺已經休息了,你再鬧騰,把他吵醒了,那可就出大事了,小丫頭你惹不起的!”</br> 說這話時,這小哥還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個更惹不起的主……</br> “讓開,我說最后一遍,我要見吳邑……”凌兮月將令牌收回,凝著眼前的小哥,一字一句,緩吐出口。</br> 那青衣小哥也火了,粗壯的胳膊一橫,拳頭都抵在了凌兮月的鼻尖處,“小丫頭,我也說最后一遍,立刻出去,我看你是個小姑娘我才……”</br> “碰!”</br> 一聲悶響!</br> 那青衣小哥一句話還未說完,便被凌兮月提腿,一腳給踹飛了出去!</br> 一陣“叮叮哐哐”響動,那健壯的大塊頭,撞到了一堆工具堆里,哎喲打滾,這還未反應過來,便被她眼中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給一腳踹得暈頭轉向,懷疑人生了。</br> 這是發生什么事了,他是誰,他在哪?</br> 凌兮月上樓,“事急從權,得罪了。”</br> 很明顯,凌兮月也沒有下死手。</br> “哎喲,我的個親娘啊,這他娘吃牛肉長大的吧……”那青衣小哥折騰好半天,才緩過神來,捧著肚子,搖搖晃晃地從漁網中掙扎出來,嘴中直“呸”灰塵。</br> 嘴中哎喲著,嘀咕,“看著瘦不拉幾,沒幾兩肉,怎的力氣比牛還大!”</br> “快,來人,快攔住她,給我抓起來!”青衣小哥一轉眼,便見凌兮月就朝那船塢內去了,嚇得渾身一哆嗦,不管不顧,扯著嗓子就是一聲干吼。</br> 很快,有人從四面八方冒出。</br> 都是些大漢,一個個人高馬大的,光著胳膊,渾身肌肉鼓鼓,強壯如牛般,那野蠻‘氣質’,比起水手,船塢工匠,說他們是悍匪賊寇恐怕更貼切一點。</br> 凌兮月一步頓住,后退了退。</br> 這體型懸殊的,凌兮月被淹沒其中,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那種……</br> 他們堵住了凌兮月的前方,退路,將她圍堵在中間,一點點逼近,指骨捏的劈啪作響。</br> “我當是什么,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一驚一乍的。”一個打鐵的工匠哈哈大笑,胡子拉碴幾乎蓋住了整張臉,“我說,你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就敢隨便來闖?”</br> “喲,好久沒見到這么水靈的小姑娘了。”旁邊還有人逗趣,像逗小狗一樣逗凌兮月,露出一排大黃牙,“你知道自己掉賊窩里面來了嗎?”</br> “就是,看著模樣,不是島上的吧,這不是迷了路,才走錯了場子吧,哈哈。”</br> 那老鐵還模仿著聲音,逗弄凌兮月,“像只撞暈了頭的小鹿,啾啾啾……”</br> 那場面,好一個滑稽。</br> “哈哈哈哈……”</br> 周圍一群都被逗笑了。</br> 五大三粗的漢子們,樂不可支。</br> 深夜無聊,他們像是尋到了什么樂子般。</br> “是么。”凌兮月紅唇勾勾,竟也跟著一笑,莫名詭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