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快速退出了王帳,生怕再攤上什么苦事兒。</br> 直到走出好幾圈營地外,看了看周圍無人,才敢再開口。</br> “哎,我說什么來著?”衛祺扯著馬隆的胳膊,再往遠了帶,壓低聲音,“叫你別這個時候來湊熱鬧,差點被你害死啊,真是嚇死個人咯。”</br> 馬隆像個操碎心的老父親般,攤著雙手一抖,拍拍,“我這不是擔心皇上和娘娘嘛。”</br> “得了吧,你先操心操心你自己吧,看不出來嗎,人家皇上和娘娘小兩口好好的,你還是個老光棍兒呢,自己找一個去,免得整天瞎竄。”衛祺誒斜他一眼。</br> 這下好了,這一宿怕是不能睡了。</br> 馬隆被這“一刀”給捅的喲,瞬間是差點沒飚出心口血,指著衛祺,“你你你!”</br> 要不要每天掛在嘴邊啊,這是飽漢不知餓漢饑啊,他整天在軍營里面混,上哪兒找媳婦兒去,也沒哪個小娘子喜歡他這種五大三粗的糙漢啊。</br> 就這小子機靈,從小都養著小媳婦兒。</br> “我什么我啊。”衛祺抓著他的手揮下來,很不客氣地哼哼兩聲,甩手快步往前走,“反正我是不敢再去了,要去你自己去,下次別再拽上我就行。”</br> “還是不是兄弟你!”</br> 馬隆追過去,一邊嚷嚷。</br> 衛祺頭也不回地擺手,“不是。”</br> 馬隆:“……”</br> 又一記重錘,兩刀。</br> “說好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呢?”馬隆追到衛祺身邊,一起闊步朝前去,笑呵呵的一臉褶子,“不如隨我一同前去搜尋吧,反正現在你也沒什么事干,閑著也是閑著。”</br> 衛祺站定,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老哥,好歹這享福在前,我這也沒搭著你享點福啊,所以有難你自己先擔著吧,這連軸轉了好幾天,我先休息休息。”</br> 第三刀,毫不留情的。</br> “婺江邊這會兒風應該正好大,兄弟保重,多穿點啊。”說完,衛祺“碰碰”拍拍馬隆的肩,給他一個“我看好你”的眼神,然后快步離開,留下馬隆一個人在原地。</br> 一陣涼風吹過,樹葉打著圈兒地飄下。</br> 清晨,霧影重重,戰火鮮血的氣息,漸漸被山風帶去。</br> 幾個月中,這是凌兮月睡得最為安穩的一覺,她是被指尖滑過肌膚,留下的點點清涼感弄醒的,那明顯帶著薄繭的手指,輕輕撫過,很是舒服,微微還帶著一點癢意。</br> 凌兮月動了動,睫毛一顫一合,發出一聲舒服的嚶語。</br> “弄醒你了?”</br> 男人沙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br> 眼前陽光朦朧,凌兮月慢慢掀開眼簾,一雙眼完全被一張俊臉填滿。</br> 是北辰琰在給她上藥,昨晚在那瀑布后……因為“作戰”太過激烈,下面雖是草地,但也免不了被一些石子硌著,凌兮月背上都留下了一些青紫斑點。</br> “再多睡會兒。”男人滿臉寵溺地笑了笑,收起手中的化瘀膏,擱在一邊,一手將被子又往上提了提,把她蓋嚴實。</br> 凌兮月冒出頭來,左右瞅了瞅,“昨晚你都沒休息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