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就不用過去檢查,遠遠的,都能看見衛祺的箭矢被當中破開,飛落在地,代替以凌兮月的黑箭正中靶心,仿佛還能聽見那靶子不斷顫抖的響動!</br> “咔嚓……磕哧……”</br> 幾聲異響之后,箭靶表面龜裂,裂縫似閃電般迅速穿梭,下一秒,整個磨盤大小的靶子四分五裂,散落一地!</br> 最怕空氣突然的安靜……</br> 衛祺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僵在空氣中。</br> 快,準,狠!</br> 打臉來得太快,連眨眼的功夫都沒有。</br> 論難度系數,無論從哪方面來看,凌兮月這一箭都高太多。</br> 首先衛祺是正面閉眼,舉起手來便能射擊,對于方向不需要太多的感知預判,而凌兮月卻是背對閉眼,再回過身來找準頭,對射箭者的手感和判斷力的要求,可不止翻倍那么簡單。</br> 其次,衛祺的目標是靶心,有拳頭大,而凌兮月的目標卻是一點,將衛祺的箭矢當堂破開!</br> “我操,我操!”</br> “能有這樣的操作!”</br> ……</br> 極致的安靜之后,神羽軍瞬間炸開了鍋。</br> “這,這……”衛祺老臉泛紅,僵硬訕訕道,“這怎么可能。”</br> 衛祺雖然沒有用盡全力,七分認真也還是有的,但很明顯看凌兮月的樣子,也只是隨便玩玩而已,最重要的他還使了內力,否則箭不可能有這么大的射程。</br> 馬隆瞠目結舌。</br> 穆西一時更是無言以對。</br> 如此看來,她在春獵宴上真是故意的!</br> “承讓。”凌兮月放下弓在衛兵手上,紅唇輕揚,淡然瀟灑。</br> 別看簡簡單單的弓箭,其實里的學問很深,不是力氣大就使出的威力大,懂得借力,伴隨技巧,就能事半功倍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最后才是勁道。</br> 還有對風速,環境等影響因素的判斷……就和狙擊槍一般,這要細講三天三夜都講不完。</br> 再說什么百步穿楊,那是她八歲時候的事情了!</br> 凌兮月問道,“還有人想試試弓箭嗎。”</br> 眾將左顧右望,沒人回答。</br> 衛祺可是重弩營的主帥,是整個神羽軍里數一數二的神箭手了,連他都敗下陣來,準確的說是慘敗下陣來。</br> 還有誰?</br> 此時眾將對凌兮月的態度已發生了明顯的變化,心中暗嘆:果然不愧是戰南天的外孫,雪瀾將軍的女兒,名門將帥之后,真有兩下子。</br> “那就下一個。”凌兮月負手而立,眸光掃視周圍,“刺客營?”</br> 刺客營主將嚴子義兩手“啪”地一合,“郡主!”</br> 神羽營旗下的刺客營,作為行軍之中的隱藏實力,專門做刺探軍情,甚至于暗殺主將副帥這樣的事,就像江湖上的殺手,只是屬于天臨朝廷,換了個名字而已。</br> 當然除了這樣有編屬的軍隊,北辰琰也有自己暗衛營。</br> “誰上。”凌兮月丟出兩個字,簡單干脆。</br> 嚴子義怔了下,有些為難,“郡主,刀劍無眼……”</br> “作為軍人,做事如此啰嗦拖拉,利落點,行就上,不行就退。”凌兮月面沉如水,這嗓音一冷下來,不怒自威,讓他們立馬生出一種,似見北辰琰發火般的嚇人感覺來。</br> “我來!”一言冷冷響起。</br> 凌兮月順眼看過去。</br> 穆西抬頭,“郡主,屬下領教!”</br> 穆西其實是刺客營的副將,也是最為出色的刺客之一,否則也不會常年跟在北辰琰身邊做護衛,甚至于比主將嚴子義還要厲害幾分,只是統帥能力有所欠缺而已。</br> “去吧。”嚴子義發話,順勢拍了拍他肩頭,“可別再給我們神羽軍丟臉了。”</br> “嗬格老子,你這話什么意思!”讓衛祺給聽見了。</br> 對手太強,怪他嗎?</br> 嚴子義:“……”</br> 他說什么了嗎,他什么也沒說啊。</br> 眾將領的視線再度聚焦到武臺上,一個個不似之前那般放松,戰無不勝的他們,被一個毛都沒長齊的丫頭片子打了臉,不找回點場子,以后還怎么混?</br> 穆西選了一把匕首,屬于刺客的最佳武器。</br> “穆西,點到即止啊。”嚴子義最后不忘提醒一句,還真怕穆西沒頭沒腦的不懂變通,傷了凌兮月,他們可沒辦法向北辰琰和戰南天交代。</br> 而后的事實證明,他真是想多了!</br> 穆西給個眼神過去,示意知道,不會真傷到凌兮月。</br> “郡主似乎沒有內力。”他望向對面,言語之中暗含警告,丑話說在前面,“弓箭無妨,但對戰中刀劍無眼,若是傷了郡主,屬下可擔當不起。”</br> 凌兮月攤手,“我的確不會內功。”</br> “那郡主你會什么。”穆西皺眉,隨口一問。</br> 以大欺小就不說,這樣看來,他就算贏了也勝之不武。</br> 凌兮月把玩著衛兵遞至手中來的鋒利匕首,烏光锃亮,唇畔一抹詭異笑容散開,接著剛才未完的話,一字字道,“但我,會殺有內功的人。”</br> 殺氣!</br> 真正的殺氣!</br> 黑暗,詭秘……鋪天蓋地而出。</br> 大晴的天,眾將領此時只感覺陰風陣陣。</br> 上陣殺敵對他們來說可能稀松平常,見慣了血腥場面,但從一個稚嫩少女口中說出,他們竟絲毫不覺違和,甚至于打心底生出一種莫名的恐慌來。</br> 大大大……言不慚的,她殺過人嗎?</br> 心中這樣想,有人身體卻很實誠的默默望后退了退。</br> 上一秒還嬉笑無害,下一秒就似魔鬼,仿佛隨時都能將周圍一片淪為十八層地獄,他們還從未感受過如此真切的殺氣,凜冽似寒冬的風,讓人打心底顫抖畏懼。</br> 殺手之王,氣場上的絕對碾壓!</br> 穆西肩頭都是一震,可在神羽軍中就沒有臨陣脫逃的兵,內功護體,氣沉丹田,他瞬息之下也換了氣場,眸光銳利若鷹,手持匕首行走似風沖殺過去。</br> 也不愧是神羽軍中的王牌刺客兵,久經戰場。</br> 那速度,身形,快若離弦之箭!</br> 凌兮月站在原地,一動不動。</br> 穆西秀眉深鎖,沒絲毫手下留情的意思,乘風而去,一躍而起,手中利刃直朝她命門攻去!</br> “穆西——”嚇得嚴子義倒吸一口涼氣。</br> 要命,這小子來真的!</br> 誰知,就在他以為凌兮月要血濺當場的時候,見得她嘴角一勾,一個閃身便不見了蹤影,幾乎是在最后一秒,差著一毫一厘的距離,驚險躲過。</br> 那速度,快若閃電,那身形,仿佛鬼魅無影!</br> 高手過招,靠的不是眼睛,而是意識和源自本能一般的反應。</br> 一招撲空,穆西反射性的下一攻擊。</br> 可他身形卻一僵,因為不知從何攻去,他完全沒看清凌兮月避閃移動的軌跡,更沒察覺到她的氣息在何處流動。</br> 如何進行下一步攻擊?</br> 只能靠眼睛巡視……最原始低級的過招方式。</br> 可一個人的氣息,怎么能完全收斂!</br> 從氣場鋪天蓋地,到盡數收斂,所有的變化不過是一息之間,但靠眼睛來反應,實在太慢,在穆西呆愣的半秒鐘時間,凌兮月已完成了所有動作。</br> 從一個極為刁鉆的角度,閃至他后背。</br> 空門打開!</br> 沒有任何花哨的動作,沒有任何多余的嘶喊。</br> 手腕一轉,揮臂,鋒利的刀刃破風斬下!</br> “碰——”</br> 劇痛襲來的時候,穆西手上的動作,都還保持著攻擊凌兮月的姿勢,背心處傳來撕心裂肺的劇痛,下一秒被打跌在地,他都能聽見自己骨骼斷裂的聲音!</br> 一招,就一招!</br> 秒殺,真正的秒殺!</br> “穆西!”</br> 場外一陣驚呼,嚇得目眥盡裂。</br> 這還能有命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