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兮月好笑又無奈,“走吧。”</br> 再待下去,估計子孫三代都要出來了。</br> 納蘭雪衣“嗯”一聲,看向那婦人,還不待他詢價,那婦人便笑呵呵地伸出一根手指,“一百文。”很是爽快,“我看兩位實在是天作之合,今天這個日子,我就給你們一個對折價!”</br> 納蘭雪衣也沒說什么,從懷中拿出一顆珍珠,遞給她,“這個可能抵這根簪子?”</br> “雪衣?”凌兮月看向他。</br> 不會是她太能吃,剛那一座,將身上的碎銀子都吃光了吧?</br> 思及此,再一看納蘭雪衣的做法,意識到什么后,凌兮月當場就想將頭上的東西給拿下來。</br> 可納蘭雪衣卻制止了她的動作,朝她一笑。</br> 此物,他什么都可以換……</br> 那婦人也愣了下,似乎沒理解,但也趕緊接了過來,指尖大小的珍珠,在燈火下潔白如雪,看了一眼之后,眸光大亮,又拿袖口使勁兒地拭了拭。</br> 極品珍珠啊!</br> 少說也得值個五十兩黃金!</br> “可,當然可以……”婦人手都抖了一下,心跳加速,好像捧著個燙手山芋一般,問題是她沒辦法找零啊,就是將她賣了也拿不出那么多銀子來。</br> “不必找了。”納蘭雪衣看向婦人,清冷嗓音恢復淡漠平靜,丟下這幾個字后,便攜凌兮月離開。</br> “不,不是吧!”那婦人差點沒一口氣上不來,給激動地暈過去。</br> 她這到底是遇到了個什么神仙人物?</br> 這可是價值幾十兩黃金的東西啊,都夠她下半輩子用了,不是隨隨便便幾十文錢啊,說給就這樣給了她,自己是上輩子做了什么好事,才能撿到這樣的大便宜!</br> 隔壁商鋪投來羨慕眼神,頓時是后悔得想吐血。</br> 如此百年一遇的好事,就這樣和他們擦肩而過了,想想都慪,恨不得立刻將人拖回來,只是再抬頭時,眼前哪還有那一對神仙人兒的影子?</br> 他們不知道的是,那婦人能得此“機緣”,并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她那“夫人”二字。</br> 這兩個字,于納蘭雪衣來說,就算傾盡所有,都值,別說區區一顆珍珠。</br> 已走出去老遠,凌兮月還在念叨。</br> 人群過往,兩人并肩慢步。</br> “雪衣,你是不知道外面的市價還是怎么的,我說像你這樣花銀子,女王和佩姨他們是怎么放心你總在外面走動的?”凌兮月覺得虧啊,虧到姥姥家了都!</br> 真是心痛……</br> 納蘭雪衣唇畔笑意輕漾,只道,“這世上,有很多東西,是不以價值來定論的,更不是銀錢可以買到的。”</br> “我可沒你這么高雅,還有價值這東西太抽象,但摸得到的金銀,就是一把尺子,將這世間的東西劃分出不同的價值來。”凌兮月扯扯嘴角,總之,她還是覺得虧大了。</br> 要不是他剛攔著,她就直接把東西丟回去了。</br> 銀子上面,她是吃不得一點虧的。</br> 自己絕對是做奸商的料!</br> 誒,這倒是一個好的出路,讓她想想,自己干脆棄武從商得了,上輩子過夠了打打殺殺的日子,這輩子舒舒服服的賺點錢瀟灑一下,換個活法,也未嘗不可。</br> 凌兮月越想越覺得可行性很高……殊不知她的產業已經遍布全天下了!</br> 周圍都是熱鬧的人潮,夜已深,整個潮山城卻一點想要歇息的跡象都沒有,反而越發熱鬧起來,男男女女的笑聲不斷,走在一起的納蘭雪衣和凌兮月,看上去也是那么的和諧,般配。</br> 這兩人,真的是一道行走的風景線,而且走到哪兒,哪兒就變得越為歡鬧起來。</br> “想什么呢。”納蘭雪衣瞧她不說話了,漆黑的眸子里,光芒一陣一陣的閃爍,莫名覺得有些好笑。</br> 凌兮月眼珠子咕嚕幾圈,抬頭朝他咧嘴一笑,燦爛無比,“我找到一件打發時間的事情。”</br> “什么?”</br> 納蘭雪衣看向她。</br> “賺錢啊!”凌兮月左手捏拳敲在右手掌心,“啪”地一聲。</br> 只是這樣一提,就覺渾身亢奮,簡直是獸血沸騰啊,恨不得立刻擼袖子大干一番。</br> 納蘭雪衣愣了下,墨黑一片的眼神中有幾分不解,蹙了蹙眉梢后,很認真地道,“月兒,你若需要銀子,和我說一聲便是,我們極北雪域雖是清修之地,沒有你們皇甫家族富享五洲,但只要你需要,我會傾盡所有。”</br> 男人清貴絕倫的面頰上,一派認真之色。</br> 但有一句話要斟酌,那就是雪域的財富若真要清算起來,還真不一定比皇甫家族少。</br> 好歹是傳承上萬年的家族,底蘊這些自不用說,就說雪域各種天材地寶,隨隨便便拿出來一件,就會讓四方哄搶,而且那些東西也僅雪域獨有。</br> 只是納蘭雪衣那十分認真覺得她“很差錢”的模樣,著實將凌兮月給逗樂了,破功,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來,“雪衣,我不是那個意思。”</br> 她之前沒發現,雪衣居然會有如此可愛的一面。</br> “那你是?”納蘭雪衣輕側一下頭,似乎還是沒明白過來。</br> 凌兮月憋住笑意,“賺錢呢,是一種樂趣,是為了滿足一種快意欲望,不是因為差錢,知道嗎。”</br> 而此時,納蘭雪衣的那句話依舊在耳畔回蕩:只要你需要,我會傾盡所有。漸漸地,凌兮月臉上的笑意,也由絢爛興奮,變得輕緩柔和。</br> 不管是因原主也好,是真對她也罷,雪衣待她以誠,自己真不該再胡思亂想。</br> 納蘭雪衣并未發現凌兮月的異樣,此時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但依舊對凌兮月的話似懂非懂。</br> 因為不管是“樂趣”,還是“欲望”,這些字眼對于納蘭雪衣來說,都是極為陌生的,他從未對任何事物生出這種感覺。</br> 不對,現在好像不一樣了。</br> 但這不是欲望,也不是樂趣,這只是……她。</br> 凌兮月“哈哈”笑著搖搖頭,就在納蘭雪衣凝神揣摩凌兮月話中之意時,一股人潮似狂瀾般沖擊過來,猝不及防下,將并肩而走的兩人,一下就給沖散了去!</br> 納蘭雪衣蹙眉,側身避開人群的觸碰。</br> 被擠到邊角上去的凌兮月,剛想伸頭去尋納蘭雪衣,忽覺手腕一緊,被一只手猛地拽住,往旁邊拖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