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雪衣轉眸,看了那名弟子一眼。</br> 那名大弟子立刻閉上嘴,低下頭去,恭敬回道,“是,公子。”</br> “什么事都沒有,今夜也無任何人闖入飄雪樓,都散了吧。”納蘭雪衣淡淡一聲,說話間,人已轉身離開,只留下一抹銀白如雪的縹緲身影,漸漸消失在回廊盡頭。</br> 陸續剛來的支援的諸弟子面面相覷,卻不敢多問什么,快速散去,繼續巡視周圍。</br> 凌兮月此時躺在床上,百無聊賴之下,不知從哪里找來的一顆紫柰果,有一下沒一下地拋起在空中,“啪”地接住在手,又拋起,如此往復著打發時間。</br> 而這會兒,周圍一片弟子快步行動的動靜,還是被凌兮月察覺到了。</br> 她扭著腦袋看向外面的方向,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之后,一個翻身起來,走到門邊,拉開大門,“外面怎么回事?是有什么人闖入飄雪樓嗎?”</br> 這動靜……</br> 凌兮月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但她第一反應,就這樣問出了口。</br> 外面伺候的一名侍女立刻回應,“沒什么事,小姐,我剛問了院前過去的護衛,說是看錯了。”</br> “看錯了……”凌兮月擰眉,有些疑惑。</br> 什么叫看錯了?</br> “明日一早要啟程趕路,小姐早點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小姐你的。”另外一個侍女比較機靈,雖然不知道為何凌兮月反應如此敏感。</br> “好……”凌兮月點點頭,合上房門。</br> 心里說不上失望,還是什么,反正覺得有些空落落的,落不到實處。</br> 這個時辰,血咒應該快發作了吧,不知道他這一次能不能挺過來,血咒的力量一次比一次難以控制……凌兮月忽地愣了下,她在想什么?</br> 那家伙不是說過,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眼前了嗎,她干什么還去擔心他!</br> 只是一想到他有生命危險,隨時都會消失在這個世界,再沒有這個人,她就莫名的有一些恐慌,這種不知從何而來的恐慌是她無法控制的。</br> “哎,不知道是哪輩子欠他的……”凌兮月伸手按了按眉心,回到床上。</br> 一夜無眠,幾乎睜眼到天亮。</br> 第二日一早,凌兮月便和納蘭雪衣,容佩,還有雪族的幾名弟子準備往極北雪域而去。</br> 這一路沒有耽擱,快馬加鞭,基本沒做多少時間停歇,所以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里,幾人便進入到了極北雪域境內。</br> 即便是六月,夏日的天,這片地域都依舊寒如凜冬,越往北去,越是明顯。</br> 當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雄偉壯闊的冰川奇景。</br> 千里雪飄,萬里冰封!</br> 據說,極北是整個五洲大陸上,初現文明的最為古老的地域之一,地廣人稀,古往今來都是如此,在這一片大地上,不以家國劃分,多以部落的形式。</br> 這里,散落著許許多多部落,也流傳著各種各樣的故事傳說。</br> 而如今最為盛傳的,是關于雪族的傳說。</br> 這一傳說,雖不知從何而來,卻已流傳成千上萬年。</br> 傳說,在極北雪域的萬頃白樺林中央,生存著雪之一族,也是這片冰原雪域的守護一族。</br> 在春夏時節,冰雪云霧散去的時候,雪之一族所在的冰城王宮,會露出冰山一角來,那是唯一能看見它的時候,而在雪暴襲來的寒冬,這個神秘一族所在的冰城,就會徹底消失在迷霧之中,不得蹤跡。</br> 久而久之,便淪為一方神跡傳說。</br> 而雪族女王,就是他們心中最為尊敬的神明。</br> 傳說中,雪族女王神人之姿,在春日,她會佩以極北雪域開出的第一朵雪蓮,而冬日,她會頭戴用枯竭下來的第一根藤蔓,纏繞成的王冠。</br> 象征著生生不息,自然力量的流動,以及生命的循環往復。</br> 他們是這片大地最為神明一族,承載著所有部落人民的信仰,以及擁護!</br> 只是至今沒有多少外族,知曉真正的雪族所在,甚至于,很多人不知道他們是否真實存在。</br> 而生活在這片大地上的人,有以捕獵為生好戰的蠻族,也有和中州交易往來,比如皮毛,藥材等的文明部落,不過他們對這一片大地,都充滿著熱愛和敬畏之心。</br> 若說皇甫一族所在的王島,是世外桃源仙境,那么極北雪域,便是一片信仰圣地!</br> 這一日,天晴氣朗。</br> 藍空碧洗,白云鼓囊囊的一朵朵,好似在從山巔不斷滾下來,落在這片大地上,促成了這一片純白的世界,大地就像是一頭沉睡了的雪獸,靜靜地匍匐在那。</br> 一大片青松筆直朝天,墨綠的松針上還掛著不少積雪,而松林中間,卻開出了一條沒有多少積雪的小道,明顯這附近有部落居民存在。</br> 此時,一行十幾匹駿馬,飛馳在那兩三米寬的小道上。</br> 仔細一看,每一匹皆膘肥體壯,且都是最擅于雪地行走的上等神駒。</br> “前面就到疾風部落了,我們在那里落一下腳,大家好好休息一下,之后就不歇腳了。”飛馳的駿馬上,容佩側回頭來,朝大家高聲說道。</br> “是。”</br> 十余名弟子齊齊回聲,快馬加鞭。</br> 容佩說完特意看了眼身邊踏雪駿馬上的女子,笑笑,“大概還有三兩日便能至王城,丫頭你還行吧?”</br> 似乎怕凌兮月不適應這邊的極地氣候,容佩一路關心,可謂無微不至。</br> 但凌兮月也不止一遍回,“沒問題。”</br> 凌兮月穿著一件薄薄的雪白狐裘,極寒的風,將她露在外面的幾縷發絲,幾乎吹得沾上冰凌子,俏臉也微微泛起紅光,不過倒不是凍的,而是水潤的光澤。</br> 到了此時,甚至還覺得有幾分愜意。</br> 凌兮月適應能力本就極強,刀山火海,蛇蟲深谷哪沒去過?</br> 這種極地環境自也不在話下,更何況現在有深厚內力加持,就更不用說了。</br> 而納蘭雪衣,依舊是一襲輕薄的雪白衣衫,似乎感覺不到溫度的變化,只多了一件錦緞披風,仿佛就屬于這個世界,幾乎與那漫天雪華融為一體。</br>m.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