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瘋了!</br> 那巨大的悲痛,竟沖破了血咒的桎梏!</br> 只是,雖清醒過來,卻再度陷入另一輪的瘋狂之中!</br> 北辰琰猶如離弦之箭,化作一股黑芒勁風,爆射而出,上一秒還在百米開外,下一秒,便已出現在凌兮月身邊,一掌將納蘭雪衣擊飛了出去。</br> 納蘭雪衣猶如一道飄飛的雪,隨風而出,沒有反擊,更沒有防御,已然放棄了所有,也包括他的命。</br> 生也好,死也罷,好似世間一切,都不再能牽動他的一分一毫。</br> “雪衣!”</br> 玄天機等人快速迎上去。</br> “兮月,兮月!”北辰琰一把摟住少女冰涼的軀體,將她揉入懷中,拭著她染血的面頰,血瞳狂亂,顫動著的猩紅支離破碎,“對不起,對不起……”</br> 他怎么能忘記兮月,他怎么能忘記這個自己愛之如命的人。</br> 納蘭雪衣嘴角掛著血跡,緩緩起身,雪白衣衫斑駁殷紅,猶如那冰雪寒風盛開的血梅,只是他的眼,卻失去了所有色彩,心死如灰地看著北辰琰。</br> 突然,他的眸中猛一震蕩,“血咒!”m.</br> 他怎么忘了,對于應咒者而言,血咒是這世上最為惡毒的咒怨,但對旁人來說,卻具有起死回生的力量。</br> 只要有一線生機,一線生機就可!</br> 月兒還有救!</br> 如此生機,就如溺水之人的救命稻草。</br> 納蘭雪衣踉蹌著,猛地朝前一步,卻被北辰琰那如野獸般兇狠的血眸,冷睨著制止,阻止他再靠近懷中少女一分一毫!</br> 濃濃的殺氣鋪天蓋地而出,猶如潮水,瞬息填滿整片冰谷。</br> “莫急……”北辰琰的嗓音很輕,輕的縹緲若幻,痛到極致,已然麻木,那低啞的淡淡嗓音,猶如地獄爬出來的勾魂惡魔,“兮月若走了,你們就都去陪她。”</br> 男人猩紅的眸光,一點點掃向所有雪族之人,笑了,嗜血瘋狂。</br> 當然,還有,他自己。</br> 玄天機等人不做聲。</br> 他們誰都沒想到,眼前的人,竟真的是他們以為,早已化作灰飛的北辰琰。</br> 此時,大家才隱約感覺到,就如凌兮月所言,這是一個天大的陰謀,三山五部的事情,也必定有蹊蹺。</br> 大錯鑄成,他們都有責任。</br> 北辰琰抱著凌兮月,一點點收緊。</br> 渾身所有的力量,盡數往她體內渡去,一股股緋紅之力,猶如滔滔江水,不要命似地灌入凌兮月體內,讓這片山坳都被那淺淺的緋色溢滿。</br> 墨衣男人,抱著懷中少女纖細的身子,那白與紅交織的地面,好似破開了一道猙獰裂縫,有一雙無形的手,拖拽著他們,隨時都會將之拽入無間地獄。</br> 納蘭雪衣靜靜地守護在旁,雙眸緊鎖著少女的臉,等待著,一步天堂,一步地獄。</br> 萬物相生相克,有光明,便有黑暗,有生命,便有死亡。</br> 血咒的這股自愈力量,就猶如惡魔的親吻,伴緣著那一股逆天的死亡而出,與之相背,只要得有一絲生機,即便氣絕,只要心脈處還有一息尚存,便可起死回生!</br> 所有人的眸光,都匯聚在少女那被鮮血染紅的面頰上,等待著救贖。</br> 月兒,醒來,求你……只要你醒來,你想做什么,我都答應你,再不勉強你做任何不愿之事……一滴滴鮮紅,從納蘭雪衣袖中緊攥的手中滴落。</br> 雪域寂靜無聲,好似能聽見飛雪飄落的聲音。</br> “兮月,是我,我想起來了,我什么都想起來了!我說過,我一定會記起你。”北辰琰緊擁著懷中少女,抽干了渾身所有內力,往她身上渡去,雙眸之中猩紅瘋狂流轉,“我回來了,不要離開我,不要……”</br> 淡淡的緋紅光暈,籠罩著凌兮月的身軀,好似被暖陽包裹。</br> 只是她的面頰,依舊蒼白得毫無血色,與那鮮血刺眸的紅相對,沒有絲毫回轉。</br> 這時,遠處,那躲在暗處靜靜觀察著這邊的女子身影,輕輕地顫抖起來,先是雙肩顫抖,最后一點點的擴散開去,控制不住渾身都興奮地顫栗起來。</br> 她在笑!</br> 內心被狂喜席卷,浮現至臉上,變成讓人毛骨悚然的恐怖笑意,一字字,能清晰聽出那刻骨至深的恨,“凌兮月,你死了,你終于還是死了!”</br> 死在了自己最愛的人受傷,沒什么比這更能讓她舒心的了!</br> “最后,還是我贏了,是我笑到了最后……”黑衣女子發出桀桀怪笑聲,此時壓抑著,沒能徹底爆發出來,但那低低的詭笑,卻更顯瘆人。</br> 真是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br> 旁邊緋衣白發的男子,遠遠瞧著那一幕,臉上神色莫名,最后發出一聲,讓人辨不出到底是喜是憂的話來,意味不明,“可惜了這么個美人兒,何必呢,為什么非得找死。”</br> 更沒想到他竟能沖破血咒的禁錮,想起從前。</br> 如此看來,他們的計劃,得改上一改了。</br> 倒是給他們添了不少麻煩……</br> 原本玄冥只是想借血洗三山五部,挑起玄夜,哦不,是北辰琰和雪族的爭斗,讓他退無可退,徹底截斷他的退路,也和凌兮月生出隔閡,拉開他們已經變得極度危險的距離。</br> 卻不想事情超出了預算,脫離了他的掌控。</br> “好戲收場,走吧。”玄冥沉沉地看了一眼北辰琰那陷入瘋狂的背影,轉身離開。</br> 黑袍女子最后,狠狠看了一眼那了無生機的白衣身影,猛一拂袖,帶著滿眸舒心得意,還有大仇得報的暢快,消失在這片雪域冰谷之中。</br> 北辰琰終于脫力,渾身劇顫著,猛地咳出一口鮮血,和凌兮月倒在了一起!</br> 可即便是這時,他都極力地穩著自己的身軀,生怕壓疼了她。</br> 他渾身的緋紅之力褪去,整個世界只剩下冰涼。</br> 納蘭雪衣跌退一步,渾身被絕望籠罩。</br> 玄天機等人也默默地垂下了眼,發出一聲沉嘆,傳說終究只是傳說。</br> “兮月……”北辰琰指尖觸上少女冰涼的面頰,笑了,血紋淡淡的面龐上,笑意絕美,猶如一朵盛開的地獄花,“沒事,沒事的,不怕,我馬上就來陪你。”</br> 男人鮮血染就的眸,霎時凝固成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