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兮月依舊沒有解釋，只是淡淡道，“若真是這樣，我會很高興。”</br> 雪衣真的太孤單了，他需要一個永遠都不會離開的人，陪著在他身邊，而她與雪衣注定有緣無分，于他們來說，不說再見，各自安好，就是最好的結局。</br> 既然愛的太累，選擇被愛又何嘗不是一件好事。</br> 若他能再度敞開心扉，愛上一個同樣真心待他的人，她由衷地為他高興。</br> 只是凌兮月什么都沒說，因為對于一些無關緊要的人，真的沒必要去解釋，這些事情，也和他們沒有關系，她容忍，就如對方口中說的，也只是看在兩族關系！</br> 還有，她現在還欠著雪族一份人情，她手中的霜雪靈芝，不是大風吹來的。</br> 莫修伊抿唇，面無表情地盯了凌兮月幾秒，拂袖轉身。</br> 懶得和這樣一個狠心的女人廢話！</br> “不過，我還是要好心提醒皇甫小姐一聲。”莫修伊翻身上馬，雪白襟袖飛飛，居高臨下地看著凌兮月，“你身邊的這個人，究竟是人是鬼你可要看清楚了。”</br> “莫要到時候后悔，你是皇甫家族的帝姬，如今三族合約作廢，我們兩族和鬼族是為死敵，和鬼族少主糾纏在一起，對皇甫小姐可沒任何好處！”</br> 這個人，已不僅僅是北辰琰這么簡單了！</br> 凌兮月皺眉，嗓音明顯地冷了下來，“這個就不勞你費心了。”</br> 莫修伊冷哼一聲，提著韁繩控制著身下駿馬，“我只是好心提醒一句，畢竟叛族之罪，不可輕縱，到時會作何處決，你們皇甫家族可已有先例，不會因你是皇甫家族帝姬就網開一面。”</br> 他暗指皇甫淺語，這可是叛族的大罪！</br> “不管朕是誰，我們的事情，都還輪不到你雪族來指手畫腳。”北辰琰抬眸，一雙暗紅眸子落在莫修伊身上，發出讓人心顫的攝魂寒光。</br> 莫修伊渾身驟窒，卻仍舊硬扛著，“北辰琰，三山五部的事情，師尊只是暫時相信了你，但這事到底還沒完，我們可不會相信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br> “不管你是鬼族的人，還是天臨的皇帝，這事只要是你做的，我們雪族定會追究到底！”</br> “朕恭候，只是怕你們沒那個本事！”北辰琰寒眸冷冷對去，什么都不再解釋，反倒如此一句，堵得莫修伊頓時語塞，只能暗恨著剜他一眼。</br> “師兄，算了。”</br> “東西送到，我們趕緊回去吧。”</br> 身邊弟子出口勸阻，不想再多生事端。</br> 瞧著那寒眸冷冷的男人，明顯已將耐心磨到了極致。</br> 莫修伊沉眸掃了凌兮月和北辰琰一眼，微不可聞地一聲冷哼后，繃著心中怒氣御馬轉身。</br> 可他正要帶領身后弟子離開的時候，卻被凌兮月開口叫住，“等一下！”</br> “干什么？”莫修伊下意識回身。</br> 她改變主意了？</br> “我在疾風部落救了一個孩子，就是部落長的女兒，傻妞，大約兩三歲模樣，你們可知她如今何在？情況可還好？”凌兮月詢問著眸光微緊。</br> 聽到是關于那可憐孩子，莫修伊冷硬的眉梢，也稍微柔和了點，但神色卻不是那么明朗，“那孩子如今在我雪族，只是情況不是很好，還昏迷著沒醒。”</br> 怕是看見了父母慘死，族人被滅的血腥場面，受了太重的驚嚇。</br> 她才那么小，真是可憐了。</br> 思及此，莫修伊又暗自狠瞥了一眼北辰琰，那個極可能是罪魁禍首的男人。</br> 不管是誰，造下如此殺孽，那都罪該萬死！</br> “那就勞煩你們好好照顧傻妞，暫時收留她在雪族，她沒了別的親人，沒地方可去，待她情況穩定下來之后，我會派人接她去中州。”凌兮月不用想也知道，傻妞會是什么模樣。</br> 傻妞現在的情況，不適合長途跋涉，讓她暫時待在雪族靜養，是最好的。</br> 莫修伊皺眉，“那孩子是雪域的人，我們雪族自然會好好照顧。”</br> 至于能不能讓她留在雪族，他說了也不算。</br> “那就好。”凌兮月放下心來。</br> “還有什么事嗎？”莫修伊眸光晦澀地看著凌兮月，好似在等待著什么。</br> 他真不知道，這女人到底是真鐵石心腸，還是故意為之，對一個外人，她都可以如此關心，為何對師兄，就視而不見，不做只字片語的關心？</br> 哪怕問一句，他可還好！</br> “哦，你不提我還忘了，還真有一件事。”凌兮月緩步上前，臉上浮現出燦爛笑意，特別是眼神落到他身下駿馬上時，更是毫不掩飾地露出“友好微笑”。</br> 莫修伊頓時就感覺到了后背發涼。</br> 他有點不想聽了……</br> “此去中州路途遙遠，雪域遼闊，這附近也購不到可以代步的馬匹……”凌兮月臉上掛著友善笑意，眼神從那強壯的馬匹，緩緩對回莫修伊探究的眼，“所以，想借你們兩匹好馬用用。”</br> 說完她又笑著添上幾字，“買也行。”</br> 后方幾名雪族弟子相互對視，交換個商議的眼神。</br> 他們離得冰城近，兩人共騎倒也沒什么問題，正有弟子準備翻身下馬的時候，卻被莫修伊揮手制止，“不行！”</br> 冷冷兩字后，他垂眸看下去，態度強硬，“這是你們自己的事，我不可能將雪族的踏雪神駒，給一個魔頭，和一個忘恩負義的女人的。”</br> 倒是想得美！</br> 正好，他還找不到由頭撒火。</br> “真不行？”凌兮月眉梢輕挑，不惱反笑。</br> 那笑意，比那晴光映照在雪地上，還要絢爛美麗，看得莫修伊心中一陣發毛，卻又高抬了幾分下顎，不肯松口，咬牙，“我說不行就不行。”</br> “我可是跟你商量過的。”凌兮月齜牙一笑。</br> 莫修伊渾身汗毛倒豎，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來。</br> 凌兮月兩手環胸，燦笑著點頭，和身邊的北辰琰對視一眼。</br> 空曠的雪域，傳出“碰碰”幾聲悶響，像是打樁聲音，又像拳頭落在肉盾上……</br> 片刻之后，兩匹踏雪神駒，風一般掠過荒蕪雪原，風馳電掣，朝中州的方向快速而去。</br> “凌兮月！”身后，咬牙咆哮聲，順著寒風直上九霄天，“我跟你沒完！”</br> 在三山五部盆谷中回旋，回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