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凌兮月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真把這男人惹惱了。</br> 她剛猶豫著,要不要順毛捋一下,免得炸了,遺憾的是,都還沒來得及開口說出一個字,便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都被某人扛上了肩,直接帶走。</br> “喂,北辰琰!”凌兮月抓狂。</br> 要不要將她當沙袋一樣,一言不合就扛來扛去的。</br> 只是她那小拳頭捶在男人那結實如墻的后背上,就像撓癢癢一樣,根本激不起一起浪花。</br> “還想嘗試一下別的男人?呵,看來,朕是有必要讓我的皇后娘娘感知感知,什么叫以一敵百。”北辰琰低低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回蕩,似笑非笑。</br> 危險的氣息更是不斷攀升滋長,暗紅長發隨風狂亂舞動。</br> 掙扎無果,凌兮月低頭就一嘴咬在北辰琰的肩膀上,甕聲甕氣著,“禽獸。”</br> “這事你第一天知道嗎。”北辰琰嘴角上揚,唇畔弧度瀲滟絕美,“罵吧,趁現在還有力氣。”</br> 于是,天臨眾將帥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自家皇上,扛著他們娘娘,直接丟上了戰馬,緊跟著翻身上去,戰馬引頸嘶鳴,一陣風地消失在了他們眼前。</br> 天邊,最后一抹霞光也跟著沉下地平線,黑暗降臨。</br> 北辰琰神采奕奕,一副衣冠整肅模樣從王帳中走出來時,已是夜深時分。</br> 這么多天的緊迫備戰,原本以為緊接著,會迎來一場大戰,卻不想忽然出了這么個岔子。</br> 雖然暫時空閑了下來,但大軍依舊沒有放松戒備。</br> 畢竟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會過去。</br> 是時結果會如何,誰都不敢保證,更要防備這是西瀾使出的緩兵之計。</br> “娘娘,皇上可在?”凌兮月從王帳中出來的時候,正好遇到過來找北辰琰詢問軍備事宜的馬隆。</br> 凌兮月搖搖頭,一邊捆著袖口的束帶,一邊懶懶地回句,“剛走,應該是夜巡邊防去了,有什么要緊事嗎?”</br> “要緊事倒沒有。”</br> 他咳咳一聲,趕緊垂下頭去不敢多看,“那那屬下稍后再來請示。”</br> 凌兮月哪會沒看見馬隆那古怪的眼神?</br> 她扎帶的手頓了頓,連帶著臉色都跟著黑了黑。</br> 這男人,明明是他自己裝大度,事后卻又來找她算賬,都說女人心海底針,讓人摸不透,她看男人也好不到哪兒去,真是,哪有這樣的人啊。</br> 下次再敢亂來,她就跟他拼了!</br> “哦對了。”馬隆剛走出一步,又倒回來,順便提上一句,“皇后娘娘,剛我路過軍備處,好像看見冷閣主了,今日這一批黑火是冷閣主親自押運的吧?”</br> “冷楓到了?”</br> 凌兮月一想,按時間算,應該也就這兩天。</br> 說曹操,曹操到,凌兮月的話音還未落句,便見一道身形筆直的黑影,朝這邊快步而來,手持長劍,眉目冷肅,猶如一道幽靈穿過軍營到凌兮月身邊。</br> “小姐!”男人眉目冷然,但瞧見凌兮月的身影后,那一雙眼中卻似有星火跳躍,嗓音都微微有些顫抖,說著單膝落地“碰”地一聲跪在凌兮月身前。</br> 凌兮月眉心暗跳,燦笑著調侃,“行這么大禮?起來。”</br> “小姐……”冷楓起身來,瞧著眼前活生生的女子,眸光一陣輕顫。</br> 只是太多的話堵在嗓子里,太多的事情想問,一時竟不知該從何說起。</br> “喂喂,你可別哭給我看啊。”凌兮月滿臉寫著拒絕,“別搞得跟生離死別一樣好嗎。”</br> 冷楓剛有一點淚意,以及久別再見的動容,便被凌兮月這一句話給弄得滿臉黑線,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最后毫無意外地化作陣陣頭疼,“小姐!”</br> 上一次在潮山城相遇,小姐就和一個陌生人一樣,讓他們忐忑疑惑,這忐忑還未緩過勁兒來,又得知小姐在雪域的死訊,他們整個都亂了套。</br> 他都已經在趕往極北雪域的路上了,又得知小姐在古北口現身的消息,他料想小姐應該是部署開戰,于是立刻轉道青州,順道親自押送一大批黑火過來。</br> 不看見人,他真的不放心。</br> “好了,進來說吧,你來的倒是及時,我正好有點事需要你去做。”凌兮月笑笑,轉身往帳內走去。</br> 冷楓黑著臉跟進去。</br> 他就知道,小姐是個沒良心的。</br> “小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一去王島,就半點消息也無了,皇甫族長傳回來的信,明顯不是你的手筆,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嗎,上次我和蕭九君在潮山城摘星樓遇到你和皇上,還有納蘭雪衣,可是……”</br> 凌兮月在大椅上落座,看著冷楓那風塵仆仆的模樣,一陣好笑,指了指旁邊的茶壺,打斷他的絮絮叨叨,“剛到吧?別急,先喝口水。”</br> “小姐……”</br> 冷楓一副苦大深愁的樣子,哪有什么心情喝水。</br> 凌兮月自己倒了杯,不緊不慢地吹了吹,喝上一小口,“不是什么要緊事,都過去了。”</br> “那什么才要緊?”冷楓嘴角狠抽,一聲反問,死訊都傳來了,也就他家小姐這個缺心眼兒的,還覺得事小!</br> 凌兮月眉梢輕揚,憋笑,“冷大閣主,這才多久不見,脾氣見漲啊。”</br> 瞧瞧這氣勢,都學會教訓她了……</br> “小姐,我是說真的,你能別總是讓人擔驚受怕的好嗎!”冷楓真的是拿這個人沒辦法了,“屬下就是有一百個心臟,也不夠你這樣驚嚇折騰的。”</br> “好了好了。”凌兮月舉起雙手,投降,“實在是事出無常,我也不想的啊。”</br> 主子當到她這個地步,恐怕放眼天下也只此一家了吧。</br> 冷楓抿唇靜默,臉色稍微好轉。</br> 可是……</br> 瞧著事情應該過去了,凌兮月默默地縮回手,輕咳一聲,言歸正傳,“這個,你來得剛好,我這正巧有點事,需你親自去西瀾京都跑一趟……”</br> 只是她一句都還未說完,便被冷楓皺著眉頭拒絕,“不行。”</br> 從現在開始,他得留在小姐身邊,寸步不離保護小姐,哪兒都不能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