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說凌兮月到底行不行,就說龍翔那邊已贏了一局,搶占先機,這賭局便懸之又懸,再來這么一出加碼,直接賭上了數百里封地沃土,簡直就是聞所未聞!</br> 也難怪有人會腿軟……</br> 西陵墨謙這才從上到下,仔細打量了凌兮月一眼,隨即清淺一笑,嗓音溫和,朝身邊人道,“既然如此,魅影,那就拿出你的真本事,好好陪離王妃玩一玩吧。”</br> “遵命,王爺!”刺青女子直視對面少女,笑容狠戾。</br> 銀袍老者重瞳緊鎖凌兮月,在她視線投過來時,慈和一笑。</br> “賭點大,還是點小?”刺青女子冷笑詢問,“離王妃,還是由你來決定吧。”</br> 凌兮月回眸,輕笑,倒也是隨意,沒啥講究,“就賭大吧。”</br> “好!”刺青女子揚手狠一拍桌面,六顆色子飛上空中!</br> 相同的開場,氣勢卻比上次更為凌人心魄,落入骰盅的色子飛速轉動,碰撞的聲音已連成一串,猶如疾風勁雨連打芭蕉,難以分辨出清晰界限來。</br> “砰砰砰砰……”</br> 又似戰鼓敲響,聲音在寂靜的蓮池湖面不斷放大!</br> 旁邊宮人瞧著心臟都跟著碰碰顫抖,眼皮子跟著一陣狂跳不止。</br> 那飛速旋轉的骰盅從刺青女子的左手換至右手,右手倒至左手,移影換形,在她手腕的急速轉動下,幾乎是震出了重影來,看得人眼花繚亂!</br> 凌兮月涼眸微瞇,這的確是個不折不扣的賭術高手。</br> 穆西看著對方那干凈利落的動作,神色也是凝重萬分,不得不捏一把冷汗。</br> “離王妃,以前可像這般玩兒過。”銀袍老者加重喚出最前面的三個字,重瞳深深淺淺閃爍,灰白的唇瓣一張一合,一雙眸子緊鎖凌兮月,面上笑意卻是一種詭異的祥和,慈眉善目。</br> 凌兮月頓覺太陽穴一陣脹痛,眼前出現重影晃動,耳邊骰盅色子轉動的脆響都漸漸遠去了一般。</br> 北辰琰修眉一動,勾在凌兮月腰間的大掌微緊。</br> 銀袍老者勾唇一笑。</br> “碰!碰!”</br> 凌兮月以手擊桌,纖細的手指骨節玉凈,輕擊在桌面上,發出兩聲脆響,眼神也跟著瞬間清明,她調侃著似笑非笑回,“見倒見過不少,可就沒見過這么夸張的。”</br> 馬隆肩頭一抖,真佩服自己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情聽笑話,也笑得出來。</br> 那銀袍老者重瞳間的鬼魅云霧散去,眼神不自覺落到凌兮月的手上時,微一愣,心中那種怪異的感覺再度升起,這次連帶著唇瓣都微微抿緊了去。</br>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凌兮月應該是不會一點內力的!</br> 可她怎么會能抵抗……</br> “碰!”</br> 不知過了多久,那刺青女子猛一蓋下。</br> “廢話少說,離王妃,該你了。”刺青女子半張面頰在燈火的映照下鬼魅般森冷,話語之中的諷刺意味越發明顯,“剛剛不夠壓力來讓你展現實力,現在就讓我們見見你的真本事。”</br> 瞧刺青女子那信心滿滿的模樣,以及這次動作的夸張程度,那效果絕對不會比上一次差,她幾乎是胸有成竹,那蓋著的骰盅里面色子,絕對是最大點。</br> 清一六!</br> 也就是說,不管凌兮月如何,就算是發揮到極致,翻上了天,也最多是和她打個平手,若這場輸了,就徹底敗下,百里河山拱手龍翔王朝。</br> 所以無論如何,龍翔王朝依舊是穩操勝券!</br> “如你所愿。”凌兮月點頭,眉梢燦爛一揚,笑靨如花,“那就睜大眼睛,看好了。”</br> 說著她撿起桌上的六顆色子。</br> “叮咚,叮咚……”</br> 一顆顆的丟入手中翻起的骰盅內,不緊不慢蓋上,在對面還以為她真要拿出什么真本事來,大干一場的時候,她雙手捧起,又一通亂搖!</br> 是真的那種完全一個門外漢一般,就那樣雙手捧著,上下搖。</br> 豆大的汗珠,一顆顆從馬隆將軍的額頭涌出,往外掉。</br> “可笑。”對面的年輕將軍更是毫不掩飾笑出聲來。</br> 他現在是真的懷疑離王的眼光,怎么就看上了這么個傻子?</br> 哦對了,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之前便有許多傳聞,護國侯府的三小姐就是個白癡,紈绔,陋顏丑女。</br> 果真百聞不如一見啊!</br> 北辰琰一世英名,怕是要毀在他這王妃手上。</br> 凌兮月嘴邊嚼著一抹淺笑,只象征性的搖了幾下,便“碰”地隨手蓋下。</br> 看著輕飄飄的動作,卻無人發現,她最后劈手蓋下的時候,大理石鑲成的長桌,整個都跟著震動了一下,在暗處那不起眼的角落里,堅硬的大理石都裂開了些許痕跡!</br> 猶如蛛絲擴散!</br> 所有人的眸光都落在了凌兮月的骰盅之上。</br> “王妃先請。”刺青女子做出一副很有禮貌的樣子來。</br> 凌兮月倒也不客氣,抬手,拿開骰盅蓋子,言笑晏晏,“那就勞你數一數吧。”</br> 刺青女子看去,不由得好笑。</br> 還以為她能翻出什么不一樣的水花來。</br> 六顆骰子,恐怕也就是比上一場好一點,一,三,三,四,五,六,總共二十二點。</br> 馬隆倒吸一口涼氣,這是……輸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