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梅忍不住說道，“姐她今天肚子疼，我去洗吧！”
    一說肚子疼，沈勝利還不知道什么事情，沈剛強卻皺起了眉頭，就是女人最煩人的那幾天，李秀花也有點痛經的毛病，到了那幾天，干活也不利索了，脾氣還大，沈剛強想說兩句都不成，李秀花也跟沈剛強提過，沈玉蘭姐妹三個里面，就沈玉芳那幾天疼得最厲害，說過那幾天的時候，讓沈玉芳歇一歇，少干點活。
    沈剛強臉上掙扎了一下，只是看著門口的吳書記，沈剛強還是心一橫說道，“肚子疼也得洗，有個小病小災就可以不干活了？”
    沈玉芳站起來，抱著盆就往河邊走了。
    沈玉芳褲腿卷著，白皙的腿上青痕密布，看著形狀可怖。
    沈勝利呆呆的看著沈剛強，沒說話，他也是被嚇到了，以前沈剛強最多就拿棍子嚇唬他，誰知道卻對沈玉芳動真格了，想著沈玉芳凄慘的樣子，沈勝利心里也難過起來，差點就跟沈玉梅一樣鬧紅眼。
    吳書記這才爽朗的說道，“你這就不對了，哪有這么收拾孩子的，萬一打出事了怎么辦？口頭教育為主。”
    “這不是管教不下嘛，看她下次還敢不敢惹事，”沈剛強滿臉煩躁的看了眼沈玉芳，這才客氣的對吳書記說道，“都是我沒管好，才害得你家幺女受難了，我有錯。”
    “什么錯不錯的，有口角，意見不一致是很正常的情況，虛心道歉就好，今天的事情也算解決了，你就別打孩子了，知道嗎？教育孩子要有方式，不能這么粗暴簡單。”吳書記明顯對沈剛強的行為很滿意。
    沈剛強會來事，吳書記挺喜歡沈剛強，但他家婆娘不知道什么情況，就是跟沈剛強的婆娘不對付，吳書記以前也沒把自家婆娘的話放在心上。
    但最近前有趙學兵的事情，現在吳紅花又挨揍了，吳書記少不得敲打敲打沈剛強，這個隊里，他是書記的一天，沈家就得對他吳家客客氣氣的，索性沈剛強上道，吳書記一來沈家，就消氣了。
    沈剛強趕緊對吳書記點頭稱是，說自己下次一定改正教育方式，兩個人把手言歡。
    李秀花也是笑臉對吳書記一直恭維，只剩下沈玉梅滿臉怨恨只好扭頭去了廚房。
    沈玉蘭嘆了口氣也跟了上去。
    沈勝利看著自家爸媽，腦子里模模糊糊，開了一些竅。
    大冬天，沈玉芳也沒放下褲腿，任由冷風呼呼刮著，既然大家想看笑話，那就給大家看個夠，反正……示弱也不是什么壞事。
    沈玉芳抱著盆走到河邊，冬天的河水刺骨的冷，沈玉芳洗了兩下，肚子就抽疼成了一團。
    沈家現在已經開始做飯了。
    沈剛強留吳書記吃飯，吳書記說不吃人民的糧食，回家了。
    李秀花一邊生火一邊擔心的說道，“二妞不會實誠的真去洗衣服了吧？隨便出去走走回來得了，天這么冷的，我都怕的不想碰水。”
    李秀花看了看今天乖乖站在沈剛強旁邊的沈勝利住嘴了，何況……沈玉芳還來著月經。
    沈玉梅要說話，就被沈剛強喝止了，“誰都不許去。”
    沈剛強知道照沈玉芳那倔強的性子，肯定去洗衣服了，但是他不能攔，“讓別人看著，那吳家的婆娘是怎么欺負咱們家的。”
    “憑啥啊？”沈勝利終于忍不住了，“憑啥他們欺負咱們家，二姐又沒做錯什么。”
    “也未必是壞事，”沈剛強心里琢磨著，過些天村里要選干事了，今天家里吃這么一個虧，大家估計心里都會偏沈家一點，要是李秀花真能當上干事，那沈家的日子是會好過一些。
    只是……也難。
    沈剛強話說到一半又不解釋，沈勝利兇神惡煞的看了沈剛強一眼，再沒說話。
    河邊的沈玉芳機械性的洗著衣服。
    她知道自己今天就是不洗衣服，家里人也不會說什么，她只是想找點事情做，反正，她肯定得等到傍晚，洗完衣服才能回家。
    這會兒是吃飯的時間，河邊也沒什么人，開始還有人過來看熱鬧，隔一會兒，河邊就只剩下了沈玉芳一個。
    沈玉芳洗著，突然手中的東西就被人搶走了。
    “你的腿……你爸打的？”陳志國聽說了沈玉芳的事情，趕緊過來找沈玉芳了。
    看到沈玉芳一張臉紅腫，腿上青紫又腫，陳志國心里一陣后悔，這事情說來道去都是他的錯。
    明知道對一貧如洗的棗葉大隊，一包桃酥是稀罕的不得了的東西，他還那么草率的給沈玉芳，沈玉芳平白被傷成這樣，可不就是那包桃酥，是他的錯嘛。
    就像是馮國春說的一樣，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對不起。”陳志國心里堵得慌，只能連聲給沈玉芳道歉。
    “跟你沒關系，”沈玉芳這么狼狽的樣子給陳志國看到了，心里也不由得尷尬，沈玉芳扭過頭，伸手，將自己的褲腿放下去，說道，“沒事兒，謝謝你給我送的桃酥，可惜，我一口都沒吃到。”
    沈玉芳說著，就愈發的郁悶，她還真是沒用，要是吃到了挨打了，最起碼嘴里還嘗了味道，可現在……
    “你還沒吃中午飯吧。”陳志國說著就起身了，對沈玉芳說道，“你等等我。”
    說完，陳志國就跑了。
    沈玉芳詫異的抬頭看陳志國，不過一小會兒，陳志國又回來了，對沈玉芳說道，“你把衣服放這吧，等會有人過來洗，走，我先帶你去吃，總得吃點飯。”
    沈玉芳不肯走，“沒事兒，別麻煩你了，讓人看見了不好，我洗衣服就行。”
    陳志國轉頭，看著執拗的沈玉芳，再看看沈玉芳掩不住的痛苦臉色，陳志國眉頭一皺，心里一沖動，直接拉著沈玉芳的手腕往前走，不知道是沈玉芳碰了河水，還是沈玉芳生理期身子本就寒，陳志國牽起沈玉芳手的時候，凍得手差點縮回去。
    只是這樣的寒冷，更堅定了陳志國拉著沈玉芳離開的心。
    陳志國以前流浪的時候，依稀聽人說過，女孩子是不能碰冷水的，也聽人說女孩子體寒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