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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2 章 第 102 章

    蘇碧鸞說著說著,目光就落到了姚珍珠身上。
    她頓了頓,不再講李錦昶那些糟心事,反而對姚珍珠招手:“丫頭,過來。”
    姚珍珠忙起身,來到蘇碧鸞面前,沖她福了福:“娘娘安好。”
    蘇碧鸞直接牽起她的手,拉著她來到跟前,仔細(xì)端詳。
    姚珍珠并非絕色,卻也是一等一的美人。
    她美眸深邃,雙目含情,認(rèn)真看著人的時(shí)候,眸子總是有著讓人安心的純凈。
    她的臉很小,下巴很尖,配上嬌俏的鼻子和菱花一般的嘴唇,更是惹人憐愛。
    難能可貴的是,她身上卻沒有脂粉氣,也沒有讓人難受的矯揉造作。
    相反,在她身上,蘇碧鸞看到了跟自己有些相仿佛的堅(jiān)韌。
    從第一眼瞧見她,蘇碧鸞就有些喜歡她。
    可愛不做作,圓滑不世故,孤身一人在宮中生存,卻能把自己活得體體面面。
    這樣一個(gè)小丫頭,自當(dāng)有個(gè)美好的未來。
    被貴妃娘娘如此看著,姚珍珠緊張得很。
    她小心翼翼抬眸看了看貴妃,然后又去看李宿。
    李宿對她點(diǎn)頭,讓她別怕。
    蘇碧鸞見兩人之間頗有些老夫老妻的熟稔,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們這對小冤家,倒是還知道打眼神官司。”
    調(diào)侃一句,蘇碧鸞才正色道:“珍珠,我把宿兒從小看到他,最是知道他是個(gè)什么樣的人,也知道他的心智有多堅(jiān)定。”
    “他認(rèn)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更何況是那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人。”
    蘇碧鸞說著,聲音都帶著笑:“我原來還擔(dān)心他要孤獨(dú)終老,一生不會敞開心扉,沒想到蒼天把你送到他身邊,讓他也能變成正常人。”
    “身邊有至親,有知己也有愛人,這種人生,才是完美的。”
    姚珍珠被她說得心底溫?zé)幔恢挥X漸漸,李宿也來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
    蘇碧鸞看著眼前這一對璧人,心里是無比的安慰。
    “還好有你陪著他,讓他可以幸福美滿地活著。”
    姚珍珠張了張嘴,卻不知要說什么,最后只得使勁點(diǎn)頭。
    蘇碧鸞道:“珍珠,你們之間經(jīng)歷過什么,我大抵可以猜到,人都說患難見真情,你們二人的真情我也能清晰見到。”
    “我不喜歡說些之乎者也的空話,也不想長篇大論廢話,我只同你保證,既然宿兒認(rèn)定你,他此生都不會更改。”
    “他日大業(yè)若成,我便親下懿旨,讓宿兒鳳冠霞帔,重新迎你過門。”
    “人家有的,咱們一樣都不缺,人家沒有的,咱們也會有。”
    “只希望你們能一生攜手,白頭偕老,這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結(jié)果。”
    “好不好?”
    從昨日事發(fā)直到今日,姚珍珠都沒落半滴眼淚。
    此時(shí)此刻,聽到貴妃娘娘的承諾,她卻忽然流了淚。
    蘇碧鸞的一字一句,都仿佛雕刻一般,印在她心上。
    來到毓慶宮那一日起,她就再沒想過什么鳳冠霞帔,也未曾期待過什么。
    現(xiàn)在,這一切卻如此不真實(shí)地送到了她面前。
    姚珍珠甚至都有些恍惚。
    她光顧著哭,都沒來得及回答貴妃娘娘的話。
    李宿見她落淚,也略微濕潤了眼眶。
    他伸手環(huán)住姚珍珠的腰,用袖子給她輕輕擦臉:“我昨天說的時(shí)候,你怎么沒哭?難道因?yàn)樽婺刚f得更好聽?”
    姚珍珠:……
    李宿這一句話,就把姚珍珠的眼淚憋了回去。
    再說,他昨天也沒說什么鳳冠霞帔的話。
    不過姚珍珠還是破涕為笑,沖貴妃娘娘行禮:“好。”
    蘇碧鸞特別寬慰:“如此,我也便放心了。”
    李宿微微一怔,還來不及說話,就看蘇碧鸞徑自起身。
    “挪宮之事,我會安排,你們盡管收拾行李便是,”蘇碧鸞道,“今日我便不在宮中久留,下午便會回皇覺寺,此后事待出宮再議。”
    李宿:“是。”
    他跟姚珍珠一起送了蘇碧鸞出宮,中午讓小廚房做了好幾桌席面,讓毓慶宮的宮人最后用了一頓御膳。
    昨日忙了一夜,今日兩人都有些困頓,午膳之后便各自小憩。
    待到兩人醒來,已是下午時(shí)分。
    相比與昨日陰雨綿綿,今日倒是個(gè)大晴天,燦燦陽光映入殿中,給多寶閣上的玉如意鍍了一層金光。
    姚珍珠醒來的時(shí)候,總覺得自己做了一場繾綣的夢。
    可夢里到底有什么,她到底看見了什么,卻是全然回憶不起。
    王婉清問:“小主,可要叫起?”
    姚珍珠應(yīng)了一聲,一邊起身一邊問:“你們沒歇一歇?”
    王婉清道:“奴婢原就習(xí)慣熬夜,倒是不覺得特別疲累,便讓聽瀾他們先去歇了。”
    姚珍珠點(diǎn)頭,換了一身輕便的窄袖衫裙,又選了個(gè)利落簡單的牡丹髻,這便出了后殿。
    王婉清道:“剛喜桂來過,說小廚房那邊也已經(jīng)都清點(diǎn)好,吳公公早上還差人多去取了些蟠桃,待咱們挪宮安置好,好給小主做桃醬。”
    “這倒是稀奇,御膳房竟肯松手?”
    這宮里頭的事,御膳房比任何地方都清楚,他們平日里送水送茶,供每一日飯食,若是再打聽不清個(gè)一二三四,那在宮里便白混了。
    因此,昨日的事肯定已經(jīng)傳到了御膳房。
    王婉清輕聲笑笑:“小主忘了,今日貴妃娘娘早早回宮,就為殿下而來,且娘娘從咱們毓慶宮離開之后,直接去了乾元宮。”
    故而,結(jié)果尚未可知。
    所以御膳房才沒下狠手,直接斷了毓慶宮的香火情,還是留了幾分臉面的。
    姚珍珠道:“倒是意外之喜了。”
    若要旁人聽了,只怕會覺得她苦中作樂,但整個(gè)毓慶宮上下,還真沒什么傷懷之氣,倒是一個(gè)個(gè)忙得腳下生煙,把毓慶宮里里外外都清點(diǎn)了一遍。
    姚珍珠一路走一路瞧,看著庭院中的箱籠,頗為滿意。
    “咱們毓慶宮的宮人就是厲害,這整整齊齊的,一個(gè)子都不給他們留下。”
    王婉清跟著笑。
    兩人一邊說著,便來到了前殿,貝有福正在命宮人把前殿前花壇里的兩盆迎春包好,別讓掉了花瓣。
    就在這時(shí),外面?zhèn)鱽硪坏兰鈪柕纳ひ簟?br/>     “圣旨到。”
    貝有福微微一愣,隨即便讓小黃門上前開門,他自己匆匆對姚珍珠作揖,趕忙進(jìn)了前殿去請李宿。Xιèωèи.CoM
    待到李宿從前殿出來,過來宣旨的太監(jiān)便也進(jìn)了毓慶宮。
    這樣的大事,自不是普通人能辦的。
    果然,大門一開,進(jìn)來的是大太監(jiān)楊連。
    楊連板著臉,沒有一絲笑模樣,臉色也不是很好。
    但他言行舉止,倒是沒有僭越之處。
    他只是看向李宿,沖他規(guī)矩行禮:“殿下,太子殿下已匯同禮部、宗人府親書詔書,還請?zhí)珜O殿下接旨。”
    這一趟差事,楊連自己不想來。
    但他不能違背太子,只得硬著頭皮走這一趟,萬沒想到,毓慶宮里早就裝好了行禮,宮中上下一絲的頹喪氣都無,反而有些……朝氣蓬勃?
    楊連不敢多看,一進(jìn)來便尋了李宿行禮,想趕緊把差事辦完。
    他把話說出口,心里還有些緊張,但無論是李宿還是他身邊的姚良媛,仿佛都不吃驚這一封詔書,直接安排人放了蒲團(tuán)跪下行禮。
    “兒臣接旨。”
    楊連感覺自己額頭都冒了汗。
    他打開詔書,朗聲讀起:“太孫李宿,桀驁難馴,不敬先祖,不孝不義,不堪儲君之德,著褫奪太孫之位,允封穆郡王。”
    “因其已弱冠,不便久居宮中,著賜住南寂園另立王府,著其盡快挪宮,欽此。”
    楊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氣把詔書讀完,這才小心翼翼看向李宿。
    李宿倒是未有什么怨懟,他領(lǐng)著姚珍珠再三叩拜,行過大禮之后,便被賀天來攙扶起身。
    廢位實(shí)在太過尷尬,楊連甚至連恭喜都不能說,只能站在那道:“太子殿下惦念殿下,怕您不習(xí)慣南寂園的殿閣,請您還是早日挪宮。”
    李宿點(diǎn)頭:“知道了,你回稟父王,本王今日便搬。”
    楊連這才松了口氣。
    他低頭擦了擦汗,上前一步,對李宿行了大禮:“殿下,實(shí)在對不住,臣也是忠人之事。”
    楊連這個(gè)人挺有意思。
    他是李錦昶最忠心的狗,卻也八面玲瓏,誰都不肯得罪。
    面對被廢的太孫殿下,也要上前道一聲歉。
    李宿倒是心情上好。
    他輕輕扶了一把楊連,對他說:“大伴自來很是辛苦,本王心中明白,大伴不必介懷。”
    “時(shí)候不早,本王還要挪宮,恕不遠(yuǎn)送。”
    楊連便連忙行禮,然后立即領(lǐng)著人退了下去。
    李宿看著手里這封詔書,隨手丟給貝有福:“記得收好,可別丟了。”
    圣旨已下達(dá),李宿便不好繼續(xù)留在長信宮。
    所幸前后之事昨日便已安排好,賀天來一聲令下,宮人們便開始行動。
    一眼望不到頭的馬車等候在毓慶宮門外,宮人們迅速把行李搬到馬車上,一輛搬完立即就走,絕不多停。
    李宿和姚珍珠回了寢殿,姚珍珠還有些稀奇:“穆郡王?”
    李宿握住她的手,笑了一聲:“大抵是上午祖母去尋了太子殿下,給了他甜棗,他才肯把南寂園給我。”
    姚珍珠一入盛京就進(jìn)了宮,從未聽說過皇家還有南寂園這么一處園子,也不知有何好處。
    李宿看她一臉茫然,便道:“南寂園在盛京西南角,離皇覺寺騎馬只要三刻,離九城兵馬司只要一刻。”
    “我原來的構(gòu)想便是挪去南寂園,未曾想到,李錦昶迫于無奈,居然真的點(diǎn)了頭。”
    “給了我南寂園,想必李錦昶要睡不著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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