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成長分為幾個階段。</br> 安雅進入了青春期，不僅只有生理上出現變化，心理方面也在跟以前變得不同。</br> 兩人曾經的相處模式，稍稍發生點不同，所以剛見面時候產生出一絲絲陌生感，挺長時間沒在一起，可是畢竟是最熟悉的朋友，氣氛很快便融洽起來。</br> 對于發生在她身上的改變，韓宣覺得應該表示慶祝，安雅小時候有輕微的自閉癥，現在似乎緩解了許多，比如跟道森秘書他們打招呼時候，臉上笑容很燦爛，而且話也變多了。</br> 離開星巴克去不遠處的MEET餐廳吃飯，她講述著自己在英國皇家藝術學院發生的大小事情，韓宣則在跟她說最近兩個月來拍電影的過程。</br> 用餐地點在樓頂，玻璃頂棚上不知不覺鋪上一層雪花，城市燈光在鵝毛大雪中若隱若現。</br> 一頓飯吃到七點半鐘，結束晚餐離開MEET餐廳，乘坐電梯下樓時候，韓宣問她說：“你今晚回家還是去我那里睡？</br> 維尼和小巴里，在我那間南中央公園的頂層公寓，如果你不回去，我們現在可以看電影，歌劇也行，八點半時候百老匯冬園劇場有《貓》。”</br> 聽到“貓”這個詞，胖丁抬起頭看看主人，圓臉上露出詢問表情。</br> 這家伙最近感冒，嗓子啞掉了，整天無精打采的，拉肚子還流鼻涕，原先以為得了貓流感之類疾病，已經看過獸醫，告訴說只是普通感冒而已，并沒有大礙。</br> 韓宣難得獲得清靜，隨著它知道的詞語越來越多，平常想讓胖丁安靜下來，幾乎是件不可能的事。</br> “胖丁，他沒有說你。”</br> 電梯門打開，安雅吃力抱起這只肥貓，揉搓它的腦袋，接著對韓宣說：“那么我們去看歌劇吧？</br> 待會兒打電話告訴我母親，今天晚上不回去，反正她已經習慣了不是么。</br> 最近我媽正在畫一幅非常大的油畫，場景是博洛梅奧家族十七世紀時候的招待國王的晚宴，所以沒空管我。</br> 我家最近換房子了，就在曼哈頓島的蘇荷藝術區，買下一間老倉庫進行裝修，大概有九百平方米，外面全是涂鴉，工作室和房間都在里面。”</br> “是么，有空時候去你的新家看看，那對姐弟倆購買了多大的油畫？”韓宣問道。</br> “長四米、寬兩米，可能要兩三年時間才能完成，我媽沒畫過大幅的作品，最近很頭疼。”</br> “那真是不錯，應該賺到不少吧。</br> 我記得有位叫做村上隆的日本攝影師說過，如果想在美國出名，一定要準備幾幅大尺寸的作品才行，觀眾會被畫淹沒，卷入油畫的世界當中。”</br> “嗯......畢加索好像就是這樣干的。</br> 總共六百七十萬美元，已經給了百分之四十的定金，這大概會是我母親最貴的一幅畫。”</br> 安雅跟她母親一樣，也喜歡畫中小幅作品，此刻思考韓宣的那句話，覺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心想自己也應該嘗試去畫大幅作品。</br> “對了，韓。</br> 我在英國時候，看到過一幅據說很出名的華夏油畫作品，內容是一位老黑人，像中東人那樣扎著頭巾，手里捧著碗水。</br> 作品名字叫做《父親》，畫面沖擊力很強，我喜歡它，這是第一幅讓我喜歡的華夏油畫，以前我還以為只有毛筆畫出色。”</br> 韓宣瞬間想到，前世曾經在課本上見過的那幅畫，笑著說：“他可不是黑人，只是皮膚被曬黑了的老華人，種植方法不同，一些農民很辛苦，長期暴露在烈日下，容易被曬黑。</br> 道森，聯系人去幫我把那幅畫給買下來，送到中央公園旁邊的公寓里，以前見過那幅畫，我也蠻喜歡它的，適合當成裝飾畫。”</br> “……你不能這么干，韓。</br> 好畫應該讓更多人參觀，那才是它們的使命，有些畫被人收藏著，幾百年也不拿出來，我覺得這樣的做法很可恥。”</br> “教訓得對。</br> 道森，買到手后放在陸家嘴的美術館里，寧愿多花點錢也不能便宜，我要幫同胞們炒作。</br> 華夏的油畫實在是太便宜了，其實有很多不錯的作品，記得去找叫做靳尚誼的油畫家，他應該在中央美術學院，曾經為一位姓彭的音樂學院女學生畫過張畫，一定要把它買到手......”</br> “她是誰，在華夏很出名？”</br> “沒有，我只是喜歡那張畫而已，油畫版的山水畫，看起來挺有意思。”</br> 韓宣壞笑著說，以后巴菲特愿意出三千萬美元，將這幅未來第一夫人年輕時候的油畫買下來，現場突然想起了它，怎么能錯過呢......</br> *************************</br> 天空微微泛白，下雪的夜晚即使沒有月亮也很明亮。</br> 餐廳樓下的SOS超級市場里滿是顧客，現在是一年當中生意最好的時間段，圣誕老人站在門口招攬客人。</br> 從老爺子前些年購買的這棟大樓離開，巷子里已經堆積著一層大約五厘米厚的積雪，街邊人行道也有雪，不過被人給踩臟了。</br> 垃圾桶蓋子上還留存著雪花，還在逐漸變厚，附近霓虹燈五顏六色的燈光，照耀著漫天飛舞的大雪，將它們染成不同顏色。</br> 雪下得很大、也很急，汽車剛開過，胎痕里又鋪了層白色，幾位小孩子正在堆雪人，他們抬頭望著天空，向上帝祈禱，希望雪更大一些。</br> 這可苦了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們，三五成群往“流浪漢之家”前進，雖然今晚那里注定擁擠臟亂，至少會有暖氣，不至于被凍死。</br> 氣溫開始下降，這并不影響出門逛街的人們，反而更加開心，不喜歡打傘，任由雪花落在肩頭，配上店鋪里傳來的圣誕歌曲，還有用作裝飾的彩帶、氣球，到處都是歡快節日即將來臨的標志。</br> 胖丁跟著哼哼圣誕歌，搖頭晃腦小聲喵喵喵，認為自己病了可以偷懶，被累到不行的安雅放在地上后，一步都不肯動彈，張開前爪求抱，表情可憐兮兮的，還將腦袋在歐文褲子上蹭，擦干凈流出來的鼻涕。</br> 沒辦法，韓宣只能繼續抱著它，呼吸吐出白霧，腳步踩在雪上咯吱咯吱響，留下清晰的腳印。</br> 路面已經結冰，汽車行駛速度很慢，即使是這樣，也難免會發生追尾，只是一點小擦碰，雙方下車看過后，又繼續上路。</br> 黑色風衣沾上雪花，韓宣腦袋本就是白色，所以看不出來，今晚他衣服穿得并不多，風吹來時候有點冷，打了個哆嗦，催促著趕緊上車。</br> 意外瞧見有幾位記者尾隨拍照，于是單手抱著胖丁，另一只手牽起安雅的手，借口為地上滑怕摔倒，大概是在宣誓“主權”吧，此時此刻，他是有點小心眼的......</br> 時間比較趕，從最近的路往百老匯冬園方向行駛，意外在中途看見拍攝《老友記》的劇組，洛杉磯極少下雪，拍雪景要來紐約，只有柯特妮·考克斯這位女主演在場，跟她不算熟，停車后打個招呼才繼續出發，從她那里得到兩個蘋果做為小禮物。</br> 平安夜送蘋果是華夏的特色產物，人們認為這是“平安果”，吃了可以平平安安，向安雅講述完華夏人是怎么過圣誕節的，她回答說要把蘋果留著，等平安夜那天再吃……</br> 坐在車里，韓宣問開車的杰森說：“快要過圣誕節了，給你放假去陪莫莉小姐？”</br> “不用，圣誕節去拉斯維加斯的游客多，她最近請了幾位店員幫忙照顧咖啡館，等有空時候會來找我，你最近留在紐約對吧？”</br> “還不知道，說不定回家玩滑雪……”</br> 杰森臉色剛開始幽怨，又聽韓宣繼續說：“逗你玩呢，最近就待在紐約，讓她過來吧，能找到你。</br> 今年圣誕節想要什么禮物？</br> 送過衣服、送給腰帶，我已經不知道這次送什么東西了，親筆簽名珍藏版書籍要不要？”</br> “可以折現，我的錢都用來買Gossip的股票了，最近很窮。”坐在副駕駛座的道森秘書說。</br> “給錢多俗。”</br> 杰森急忙道：“不不不！我很喜歡這樣的俗。”</br> “那就這么愉快的決定了，每人一塊江詩丹頓手表。”m.</br> “……也行，我就知道你不會那么摳門。”</br> 百老匯并不是一個地方，原意為“寬廣的街道”，因為兩邊分布著眾多劇院，是美國戲劇和音樂劇重要發揚地，所以才成為表演的代名詞。</br> 到達冬園花園劇院時候，剛好八點二十五，買了最好的前排票，經理匆匆領著他們進場。</br> 歌舞劇《貓》從1981年首演，到如今已經在全球表演過6000多場次，是迄今為止最成功的歌舞劇之一，韓宣看過一次了，可并不介意今晚再陪安雅看一遍。</br> 西方上流社會中，觀看歌劇也算是高雅文化活動，如今日益平民化，價格能被他們接受，吸引眾多游客慕名而來。</br> 現場秩序很好，聽不到雜音，入座率大概只有一半左右，他們剛找到位置坐下，帷幕被拉開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