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胖丁通電話是件挺有趣的事,喵喵喵中夾雜著一些英文單詞,韓宣竟然聽出它在抱怨導演太苛刻......連罵好幾句碧池,不用猜也知道,劇組里只有導演才會惹它這么生氣,別的劇組成員對她都很好。</br> 新年過后,胖丁去了加利福利亞州,獨自待在劇組里,打電話過來抱怨很正常。</br> 剛開始它覺得拍戲有趣,回家玩了一段時間之后,已經不愿意再去,被主人給強行送走了,做事只有三分鐘熱度,躺著多舒服,別指望貓咪能有多敬業。</br> 韓宣打開電視,一邊聽它說一邊看《荒野求生秘技》,為了顯示自己的存在,時不時還“嗯”一聲,告訴說過兩天自己就趕過去,然后迅速掛斷電話,這個話癆從不主動停止,他對此早有經驗。</br> 聽到陌生人的說話聲音,抬起頭發現,老爹領著位大約五十多歲,頭發灰白的老頭走進來。</br> 那老頭明顯是第一次來到這里,正在用目光打量房間內部的裝修,充滿羨慕和驚嘆。</br> 對普通人來說,客廳里的一切足夠震撼,架子的狗頭金有好幾塊,賣掉一塊就足夠讓普通人很長時間都衣食無憂,更別提那些看著就很值錢的古董,沒人會相信,這家人用假古董做裝飾。</br> 韓宣一眼就看出這是位手藝人,那老頭的手上滿是褶皺,皮膚粗糙,皮衣已經很舊,聽見老爹說起才敢坐下,屁股只坐一半,腰板筆直。</br> 老爹沒有介紹,直接前往通向地下室的小門,那底下有一座金庫,真的是金庫,里面堆著眾多黃金。</br> 韓宣看向老頭,親自幫忙倒了杯水,問他說:“請問你是?”</br> “你好,我叫做大衛-伊頓,奧古斯塔鎮的木匠。</br> 曾經來你家建造過牛棚,旁邊寵物們居住的木屋,也是我的團隊負責建造。”</br> 這老頭似乎有點緊張,說話時候看了兩次韓老爹進入的通道,韓宣點點頭,嘴里說著:“我去旁邊小木屋看過,手藝挺不錯,我的寵物們很喜歡那里,即使冬天也不會漏風。</br> 對了,今天來有什么事情嗎,幫我修理木門?閣樓的門松動了,開門時候會發出咯吱咯吱聲音。”</br> 那老頭笑道:“等我有空會幫你修理,不過今天沒時間。</br> 最近家里出了點事情,我沒有接工作,假如著急的話,可以讓我朋友過來幫忙。</br> 之所以過來,是因為我把一塊手表出售給了你的父親,江詩丹頓黃金懷表,我從越南戰場上帶回來的。</br> 鎮上沒人愿意買,去大城市寄賣需要時間,而我著急用錢。”</br> “哦?他花多少錢,可以給我看看嗎?”</br> 都說玩手表會上癮,傷錢又傷精力,韓宣不怕上癮,想買的都能買到,小時候對相當便宜的古董名表稍微感點興趣,現在擁有的太多,已經無愛。</br> 至于老爹,他平時連手表都不戴,更別提懷表,以為是什么珍品,所以才提出觀看的請求。</br> 老木匠回答說:“當然可以。</br> 你父親愿意付給我六千三百美元,他身上沒有足夠的現金,而使用支票交易需要繳稅,所以回來取錢。</br> 那點錢對你們來說不算什么,但是對我而言,已經是好幾天的工資。”</br> 韓宣嘴角上翹,開玩笑說:“能省還是省點好,反正我們蒙大拿州人口少,財政支出負擔不重,我會當做不知道……”</br> 從老木匠手里接過老爹要買的那塊黃金懷表,他頓時察覺不對勁。</br> 做為一塊經歷過很長歲月的古董表,手里這塊江詩丹頓懷表的表盤太新了,完全沒有時間留下的痕跡,表面可能是黃金,但被劃傷的地方,里面透露著黑色。</br> 沒聽說哪家公司會用鍍金的表殼,尤其還是頂級品牌江詩丹頓,就算老爹不懂手表,也應該能看出這是塊假表,它甚至算不上精仿,看一眼就會知道不對勁......</br> 這樣一來,老頭的忐忑神情就能說得通了,他分明知道手表不對,正擔心并且心虛著呢。</br> 剛準備說話,老爹拿著一疊嶄新的墨綠色美鈔,用地下室里走出來,將它交給老木匠后,說道:“你數數,我就不跟你簽訂合同了,可以的話就成交吧?”</br> 韓千山見到兒子拿著懷表,還故意拍拍他肩膀,在老頭看不見的地方,丟個眼神提醒兒子。</br> 韓宣心里有數,把話憋回肚子里,沒有多說,老木匠連連搖頭:“不用數了,感謝。</br> 那么我還有事,就先走了。”</br> “行,等開春后有點活需要你干,到時候打你電話。”</br> 聽到韓千山這話,老頭逃似的離開......</br> 等他走后,韓宣再次懶散躺在沙發上,將懷表隨意扔向茶幾,詢問老爹:“說吧,干嘛花錢買假表,我怎么感覺你是在故意送他錢?”</br> “就你聰明,幸好沒多嘴,不然就尷尬了。</br> 上周,他孫子在酒吧跟別人發生爭執,開槍打傷了對方的腿,我聽巴頓說,如果拿不出七萬美元私下和解,對方就會去法庭告他孫子。</br> 這老頭挺可憐的,最近把能借的親戚朋友都借了一遍,如果不是被逼到走頭無路,我相信他不會干出這種事情,以前和大衛打過交道,這是個好人。</br> 六千多美元而已,假如沒有拿這塊手表來騙我,跟我借錢我也會借給他,下午見面后他開口說要賣表給我,而且還是假表,這倒讓我不好開口了,只能順著他的意思來。</br> 大衛說算抵押,等有錢時候還會贖回去,你就當作不知道吧,也別告訴別人。</br> 萬一消息傳出去,這老頭還要受到內心的折磨,跟老巴頓一個德行,丟臉比殺了他們還難受……”</br> 韓老爹被騙了,但表情美滋滋的,招手叫來喬安娜,讓她把這塊假懷表收好。</br> 不知為什么,韓宣很相信,那位老頭總有一天會湊夠錢,再把這塊表贖回去。</br> 這里是蒙大拿州,絕大多數居民還很純潔,在這片牛仔精神的發源地,欺騙比開槍打死人更讓當地居民厭惡......</br> 韓宣開口說道:“多少好人,都被子孫后代給逼到絕路,俗稱坑爹、坑爺爺,為了后代連原則都能丟棄。</br> 其實讓他孫子吃點苦頭才好,明明動拳頭就能解決的事,非要動槍,這兩者的性質差太遠了,告他謀殺未遂都行。”</br> “沒錯,假如有一天你也遇到這種事,可別指望我去籌錢救你。”</br> “你在開玩笑對吧,想跟我比比誰更有錢?</br> 如果連我都解決不了,那么就不用你救了,肯定是天大的案子。”</br> 韓宣一點沒給老爹留面子,看了看腕表顯示的時間后,站起身說:“迪拜酋長國的王子賽義德,剛才給我發條信息,他說已經到了,我現在去機場接他。”</br> “不是早就說來玩,我記得去年聽你說起過。”前些年在馬爾代夫有過交集,老爹還記得那位王子。</br> “估計有事耽誤了吧,打電話向我解釋了,說前些天要商談一筆生意,原本早就準備來玩,但在機場碰見一伙想去迪拜搞開發的地產商。</br> 他被父親當成接班人培養,幾個弟兄之間爭奪得厲害,哪有真正的休息時間。</br> 估計來這里找我,也是想商談生意上的事情,旅游只是順帶,我買了那么多地,卻還沒有開發,可能讓賽義德王子著急了......”</br> 韓宣穿好外套,來到車庫親自開了輛悍馬出門,冬天道路上鋪滿冰雪,這種動力十足的大家伙,比勞斯萊斯和跑車方便。</br> 到達機場時候,賽義德王子已經下飛機等待,一架半藍半白的波音747,屬于阿聯酋航空公司,這位王子身上裹著白袍,站在寒風夜色中,挺腰尿出很遠。</br> 扭頭見到韓宣的賽義德王子,此刻無比尷尬……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