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朗大學沒有固定班級。</br> 靈活的走讀制度和人性化選課方式，一直是它受美國學生歡迎的不二秘訣。</br> 布朗大學大概是繼承了羅德島一貫獨立的風格，在六十年代中后期，放棄了他們原有的教綱，而實施與傳統教學方針大相徑庭的“布朗教綱”。</br> 簡而言之，學生們只需在四年內通過三十門功課，并且證明自己在文字表達上的能力，就可畢業。</br> 在布朗大學，沒有人告訴你該上什么課，只要有興趣，學生們可以自由地展。</br> 這也帶來一個麻煩，韓宣找不到自己班級在哪了，甚至他連自己上什么課都不知道，都是老爺子幫他安排好的。</br> 原本打算選修心理學，可現在已經有兩個專業，男孩覺得還是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了，畢竟年紀還小嘛，該玩的年紀怎么能浪費在課堂上……</br> 六點多鐘起床搶廁所，快快活活洗了個澡，臭美對著鏡子看了半天。</br> 出來時候拉米瑞茲正瞪著他，來不及開口，急忙跑進去解決人生大事，吐氣聲韓宣隔老遠都能聽到。</br> 換上黑色長風衣，里面穿件圓領毛衣，拎著的方形棕色牛皮背包锃亮，沒想時隔多年，還能感覺到當初的開學氣息。</br> 格雷戈里斯校長今天開始清閑下來，該忙的開學前就差不多了，下樓時候他正在做早餐，其實也不算動手做，只是把燕麥和溫牛奶放在桌上，等待住戶們享用。</br> 韓宣剛坐下，哈里斯打著瞌睡出現，嘴邊牙膏泡沫都沒擦干凈，心想真是難得，這胖子平時不到十點是不會起床的。</br> 格雷戈里安很少去管他，還夸贊能睡是福氣，等到老了想睡都睡不著，除非是哈里斯熬夜太晚，才會上樓提醒兩句。</br> “對了校長，我的課表呢？”韓宣嘴里喝著牛奶泡燕麥，含糊說道，抬頭看看客廳里時鐘，才七點二十，不用著急。</br> “我書房桌子上就是，昨晚回來時候你已經睡著了，沒去吵醒你。”老校長回頭道，敲開個雞蛋放進平底鍋：“還要再來點嗎？學校門衛自己養的母雞，我從他們那里買來的。”</br> “當然，價格要比市場上低點，至少還不算賄賂。”</br> 韓宣明白他的冷笑話，去年一個負責招生的老師收了學生家長錢，安排那個學生進布朗大學，學校沒現，倒是讓美國稅務局給查到了。</br> 前天老師被抓走，理由是偷稅漏稅，這對布朗名聲損害很大，看來格雷戈里斯一直記在心里，恐怕那家伙未來要多幾個罪名了。</br> “謝謝你校長，我吃飽了。”</br> “好吧，自己去我書房里拿，把他們的也帶出來。”格雷戈里斯目光注視著鍋里，嘴里說道。</br> 樓梯旁邊就是書房，門沒鎖，輕輕一推就開了，各個分類的書籍堆得比人還高，桌子上有些亂，最近好像一直沒整理。</br> 找到幾份課表韓宣趕緊出來，一個人待在里面太不禮貌，轉身往回走，低頭看向手里，幸災樂禍對正下樓的伊莎貝莉道：“你今天上午沒課，還有哈里斯也是一樣，下午兩點才有。”</br> “上帝啊，你怎么可以這么對待女孩子。”伊莎貝莉來到餐桌邊郁悶趴下，接著迅吃起來早餐：“趁著睡意還在，我得趕快躺回床上才行。”</br> “說的不錯，待會一起上去。”哈里斯恢復慵懶模樣，嘴里吃著煎蛋，腦子明顯在放空。</br> 格雷戈里斯呵呵一笑，像是沒聽見這番話。</br> “那我呢？”</br> 拉米瑞茲抬起頭詢問。</br> “滿課，比我還多一節。”</br> “萬能的主啊，救救你仁慈的信徒吧！”</br> ……</br> “企業管理和市場營銷學”在金融系上課。</br> 韓宣問了很多學長學姐，步行七八分鐘才找到這座被荒涼樹木遮掩的四層老樓，墻面石逢有些黑，聽說以前遭遇過火災，金融系一共有三棟樓，都在附近，最遠的相隔一百多米，建筑風格卻大不相同。</br> 小路用鵝卵石鋪成，旁邊草地剛有點綠意，不扒開看完全看不到它們，扶正空書包，里面只有個本子和筆，書還沒。</br> 上到三樓再次確認沒錯，抬腿走進去，階梯教室里連個鬼影子都沒有。</br> 看了看手表，七點半出，兩秒前剛七點四十六，門口經過的人不少，但沒有進來的，隨便找個位置坐下，這時候只能等。</br> 時間一分一分過去，眼看就要到八點上課時間，心里剛確定自己走錯地方，呼呼啦啦過來十多個人，全都是壓著秒進教室，課鈴聲響起老師才出現在門口，按常理說，現在已經遲到一分鐘，可鈴聲還沒結束，所以老師不愧是老師，韓宣不知道說什么才好，這絕技肯定是練過的。</br> 走上講臺拿起油性筆，龍飛鳳舞寫出自己名字，還不忘在下面劃上兩道杠，打了個感嘆號：“皮爾斯－肯頓，同學們下課時候再互相介紹，這學期時間很緊，不能浪費生命。”</br> 眼睛撇到韓宣動作頓了下，嘴里喊著：“我就知道天才不會都沒眼光，為什么其他系都有過，而我們金融系是第一次？”</br> “因為像我這年紀很少能接觸到它，所以會覺得無聊。”</br> “哈哈，對！那就說幾個故事，讓金融變得不無聊好了，我可是在照顧你……對了，你叫什么？”</br> “韓，我叫韓，先生。”</br> “叫我皮爾斯就行，恩......我想想，哈，有了！”</br> 老師熱情過頭就顯得有些瘋狂，男孩不知道其他老師是不是這樣，反正第一個就被他碰到了。</br> 拿起筆準備記筆記，坐在最前排，連皮爾斯老師唾沫都濺到他臉上：“這是一個關于曼哈頓島的，印第安人把這座小島賣給臭名昭著的荷屬美洲新尼德蘭省總督－米紐伊特。”</br> “印第安人在交易中體現出來的精明，將會永遠銘刻在歷史上，我了解到印第安人從這筆交易中凈落到手的錢約合24美元，付出金錢的彼得賺到了曼哈頓島上22.3平方英里的所有土地。”</br> “按照這比土地銷售的價格基礎進行估算，我們不難做出一個相當準確的估計，現在每平方英尺土地價格估計為2o美元，因此可以合理推算整個曼哈頓島的土地現在總價值為124337664oo美元，約125億美元。”</br> “對于那些投資新手來說，這個數據聽起來會讓人感覺米紐伊特總督做的這筆交易賺大了。但是，印第安人只需要能夠取得每年6.5%的投資收益率，就可以輕松笑到最后。”</br> “按照6.5%的年復利收益率，他們賣島拿到的24美元經過338年到現在會累計增值到約42o億美元。”</br> “而且只要他們努力爭取每年多賺上半個百分點，讓年收益率達到7%，338年后的現在就能增值到2o5o億美元。”</br> “這告訴我們復利有多么重要，所以感謝你的祖先并為之遺憾吧，為了那半個百分點，韓。”</br> “噗，老師，我是華人！”</br> “那你皮膚為什么……這樣？”</br> “曬黑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