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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晉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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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建成知道要請他喝茶聊天,事實上這次發兵前來支援代縣,一半是為解去突厥之危,一半則是來見這數人一面。
    呂仲明大約也猜到了,上一次來的李濟的身份。
    雙方坐定,彼此都是明白人,多的話,都不必說,各自心下了然,李建成道:“秦將軍、羅將軍,在下尚在晉陽時,便久聞兩位大名,張須陀老將軍為國盡忠,家嚴還唏噓不已,為之流淚。”
    論年紀,李建成今年已逾弱冠,秦瓊、羅士信與呂仲明三人都不滿二十;論地位,李家乃是隴西望族,又是唐王世子,己方則都是通緝犯,李建成這么開門見山,已是給足了面子。秦瓊面色和緩,卻依舊淡淡道:“足感唐王盛情。”
    羅士信問道:“上次登門那位,就是你弟弟?”
    李建成點頭道:“正是,三位好眼力。年前雁門關下歌謠傳到晉陽,家父便遣小弟登門,想請呂先生一晤,奈何此地耳目眾多,舍弟不敢貿然亮明身份。建成冒昧,請問,呂先生能否一解歌謠深意?”
    李建成注視著呂仲明雙眼。
    “隋唐……”呂仲明道:“世子猜對了,隋后是‘李唐天下’,楊氏將滅,李氏當興。來,世子請喝茶。”
    呂仲明將茶杯放在李建成面前,李建成沉吟,喝茶,并不回答,最后道:“秦將軍,羅將軍一身武藝超絕,又深通兵法之道,料想不會在代縣常住,進城時,建成便聽城內百姓爭相傳頌呂先生日前請來天兵之力,大破胡族一事。料想百姓侵擾,勢必將令先生不得安生……”
    呂仲明笑了起來,李建成卻道:“眾望所歸,往往不得片刻安寧。此乃建成真心所想。”
    “說得是。”呂仲明無奈道。
    “三位眼下有何去處?”李建成又問。
    “并無去處。”秦瓊笑道。
    羅士信懶懶道:“我跟著我兄弟們走。”
    李建成誠懇道:“這次來代縣前,家父便叮囑建成,無論如何,都要請三位到晉陽一聚……建成若不能將各位請回去,只怕家父會親自前來,年前小弟過世,家父身體狀況著實不太好……盼呂先生,秦將軍,羅將軍……”
    呂仲明知道到了這個時候,再端架子就是不識抬舉了,李世民一請,李建成二請,已經是史上罕有之事。本來自己三人來并州,就是想投奔李家的。現在已水到渠成,不必再推。
    “世民兄在年前便來過一趟。”呂仲明道:“不是我不想去,而是夜觀星象,知代縣不出三月,必有兵災,才留在此處。眼下雁門關之危已解,自該前往,為真命天子效力。世子但請先行一步,此間事了,仲明必將登門拜訪。”
    李建成爽快點頭道:“如此甚好,建成便在晉陽府中恭候三位大駕。”
    說畢李建成起身,率先朝三人抱拳,秦瓊等人回禮,李建成顯然有要事在身,便告辭了。
    李建成一走,呂仲明臉色便垮了下來,想到尉遲恭的事,只覺心里說不出的不舒服。
    羅士信道:“你什么時候夜觀星象過了。我看你夜里就沒出過門。”
    秦瓊:“唬人一套一套的,還用得著問?”
    羅士信奇怪地看著呂仲明,呂仲明心思明顯不在這上頭,抬眼一瞥兩人,問:“怎么?”
    “誰惹你了?”秦瓊笑道:“你不喜歡那家伙?”
    呂仲明沒好氣道:“不是……”
    羅士信道:“不高興了?”
    “哎——”呂仲明嘆了口氣,說不出的失落。
    “尉遲恭為什么回來。”呂仲明問道:“你倆肯定知道,別再瞞著我了。”
    呂仲明從李建成口中試探出那句話,心下就很不開心,連帶著對李建成也繃著臉,幸虧兩人還是初見,李建成也不知呂仲明的底細,還以為他平素就是這么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彼此說話都十分嚴肅。
    然而李建成一走,呂仲明便不樂意了,秦瓊笑道:“我這人笨得很,什么也不知道。”
    羅士信道:“我也不知道,那小子還有救么?不如到了晉陽問問他去?”
    呂仲明道:“今天你們不告訴我,大家晚上都別想睡覺了!”
    秦瓊:“……”
    羅士信:“……”
    “他的任務是去刺殺突利可汗。”秦瓊終于還是告訴了呂仲明:“埋伏在那隊突厥人軍營里,等突利可汗來犒軍時,設法錘殺他。結果他們要來打代縣,早先便挖出了一條密道,預備晚上襲營,尉遲恭無意中聽到消息,知道咱們三個在城里,怕咱們有危險……”
    “怕誰有危險?”羅士信隨口補充道:“那黑炭頭會管咱哥倆死活?”
    秦瓊一笑,不說話。
    “所以……”呂仲明喃喃道:“放棄了任務,只身潛入地道,過來提醒咱們,還受了重傷,是么?”
    秦瓊一聳肩,不置評價,羅士信的嘴角卻不羈地扯了扯,秦瓊道:“私自放棄任務,導致功虧一簣,多半回去得領罰了。”
    羅士信不屑道:“說不定也是好事,放棄行刺,反而保住一條小命,誰知道呢?我去收拾東西了,什么時候走。”
    呂仲明道:“盡快罷。城里亂糟糟的,沒吃沒喝,明天就走。”
    羅士信便回后院里去收拾家當,呂仲明抱著膝,坐在門外思考,去了晉陽以后,要怎么探查消息。畢竟他來這里的第一任務還是解決佛道之間的矛盾,然而來的時間點似乎早了一些,佛家在做什么,自己現在還不知道。
    只能設法通過李世民的關系網,去查清楚現在佛門在中原大地上的活動。所以借助李家的力量,這一步馬上就要解決了,接下來,就要想法調查佛門之事。
    城內飽經戰火,房屋燃燒的余燼產飄向天空,再紛紛揚揚地落下來。晦暗天幕下,一張紙從天穹中飛來,在風里旋轉,飛向呂仲明。
    呂仲明:“!!!”
    呂仲明從未有像現在一樣思念父親,抬起頭,現出激動的笑容,信紙落在手中,匆匆展開,想一目十行地看,卻又舍不得看完,仿佛看一句便少一句,與父親相聚的時光十分短暫。
    【小小寶貝吾兒:
    爹一直在想你,過得還好?今天不住想你,心跳得厲害,仿佛感覺到你在初唐釋放出了一身仙力。仙力不可常用,須得顧及百姓安危。
    吃飯時,與你仲父提及陳年往事,不禁多有唏噓。常想著,待你出世后,便帶著你倆,一起回去爹的家鄉看看。不過孵你孵了許多年,你出世后又不好伺候,便一直耽擱了這么久。
    你仲父說,讓我別再念叨你了,耳朵都起繭子了,說多了害你成天打噴嚏不好。這話說得也不錯,你自該去闖蕩歷練一番的。如果你在初唐扎根,住下來,記得有空和你的好哥們,好朋友們,大家一起去并州看看,逛逛。
    爹的家鄉就在并州,那里是你爺爺,太爺爺,祖上們生根的地方。很小的時候,你奶奶帶著爹,在塞外放羊,后來爹在雁門關下入伍當兵,常常向往飛將軍李廣抗擊匈奴氣吞山河的氣概,便在滹沱河畔勤練騎射,又聽昭君出塞遠嫁的風情,常想著有朝一日,重回故地。
    爹小時候,滹沱河畔是一片肥沃的大草原,人民安居樂業,你回去后,想必也差不多。
    你早上走到現在,也有足足一天了,方才吃晚飯的時候,還以為你又出去玩,忘了回家吃飯,正要出去找你,你仲父說“仲明回唐代去了你們這倆二愣子父子”,爹才想起這事來。
    時間不早了,爹先休息,你玩得開心。】
    呂仲明看得眼眶濕潤,想起小時候,呂布也給自己說過,來了這么久,竟然忘了并州是父親的故鄉。
    信件末尾沒有麒麟的補充,還是呂布的字跡。
    【對了,明天爹和你仲父出去玩,晚飯前不給你寫信了。
    你爹。】
    呂仲明:“……”
    明天出去玩明天出去玩明天出去玩………………也就是說,至少到明年年底!都沒有信了!天啊——!
    呂仲明看著手里的信,差點就要哭出來了,在門口坐了半晌,一時間愁腸百轉,幾乎就要放棄治療了。
    天空中下起了灰蒙蒙的小雪,呂仲明忽然想出去走走,畢竟自己也在這里住了數月,若有時間,說不得還得到雁門關下去,看看滹沱河。但現在已是傍晚時分,出城去來不及回來了,就在城中走走罷。
    突厥軍已撤,雖說李建成率軍奔襲,趕跑了突厥人,然而城里依舊是經歷了一番戰斗,不少士兵在城上被射死的,百姓被流箭所傷的,不計其數。隋兵正在打掃戰場,將陣亡將士的尸體搬到空地上。
    “呂道長。”百姓見呂仲明來了,紛紛朝他雙手合十,以示恭敬,那手勢不倫不類,呂仲明也沒糾正,只是點點頭。
    “道長。”那隋兵統領站在城墻上,朝他道:“能不能超度一下咱們的將士?”
    呂仲明溫和一笑,朝他解釋道:“佛家講究‘超度’,化解罪孽,往生輪回之意。道家不講這個。”
    隋兵統領點了點頭,不知兩教區別,呂仲明見城中哭聲四起,一片凄凄慘慘之意,卻道:“開壇設法,令天官祈福,讓死去之人魂魄歸于天地,護佑后人,是可以的,有香火么?”
    百姓馬上紛紛回家去取香燭,一時間也用不了那么多,呂仲明沉吟片刻,便取了三柱線香,點起,攏著袖,站在法壇前。
    “祭告天地。”呂仲明沉聲道:“愿為人間消弭兵災禍亂,若有劫數,悉數歸于仲明之身,愿人間常年安好,風調雨順,愿中土大地國泰民安。天官賜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諸天星官,如敕。”
    百姓們議論紛紛,看著呂仲明,見其不誦經,不跳大神,便這么靜靜站著,嘴里說了幾句話,雪便停了。
    線香漸漸燃到盡處,晦暗天空下云霾始開,夕陽的金光從西面投來,照耀了全城,群山灑滿金輝,城內,城外,積雪漸漸消融,無數生命在這片土地下生機勃發。
    呂仲明笑笑,朝那隋兵統領抱拳,統領點頭,呂仲明便一拂袖離去。
    回到家中時,正好開晚飯,秦瓊道:“羅成正想去找你。”
    呂仲明拿了碗筷出來分,羅士信問:“又去哪了?”
    呂仲明笑道:“沒去哪兒,就在附近走走。”
    秦瓊給呂仲明夾菜,兩人見呂仲明心情明顯又好了,也不多問,只顧吃菜扒飯,羅士信道:“酒呢?”
    “明天就走了,得早起出城,別喝了。”秦瓊答道,把一盤烘土豆絲放羅士信面前。
    呂仲明笑道:“等到了晉陽,想喝多少喝多少。”
    羅士信痞子似地笑笑,筷子劃拉,把中間焦脆的夾呂仲明碗里,邊緣焦黑的自己吃了,說:“你想得未必太好了,去了晉陽,混得如何還不知道呢。”
    呂仲明樂道:“李家財大業大,又是唐王,正想找機會造反,大兒子二兒子搶人都搶不過來,你倆又會打仗,不像我只會唬人,到了晉陽,李建成和李世民兩兄弟,肯定爭著對你們好,酒,是決計不少的。”
    羅士信鼻音含糊應了聲,說:“兩兄弟都不是好人。”
    秦瓊道:“李濟就是他弟弟李世民么?我記得咱們剛認識時,你似乎說過他的名字,今天來的李建成,你覺得怎么樣?”
    呂仲明微一沉吟,反問道:“李建成和李世民,你們覺得哪個好點?”
    羅士信道:“都不喜歡。”
    秦瓊道:“前者城府頗深,后者……倒是十分客氣的,也不容易動怒。”
    羅士信道:“后者會收買人心,兩兄弟都差不多。”
    “嗯。”呂仲明知道了羅士信與秦瓊的評價,便心中有數,秦、羅二人性格耿直,卻并不瞎,面對什么樣的人,大家心里都有自己的想法,尤其羅士信,只認真誠的人。
    呂仲明也不說誰是真命天子的話,李世民既有本事網羅如此多的人才在麾下,讓人心甘情愿地為其效命,想必也不會是虛情假意,收買人心之輩,假以時日,秦瓊與羅士信必定會有自己的判斷。
    夜里,呂仲明點著燈,又看了會父親寫給自己的幾封信。
    秦瓊推門進來,呂仲明看了他一眼,整理自己的東西,頭也不抬問:“怎么啦?”
    “羅成打呼嚕。”秦瓊道:“吵得沒法睡,過來和你擠擠。”
    呂仲明便坐進去,讓他睡上來,把信挨著折好,里面還有以前在張須陀麾下時,與秦瓊討論戰局,隨手涂涂畫畫出來的地圖與行軍路線。
    秦瓊看得不住好笑。
    呂仲明:“?”
    秦瓊:“這些你還留著?”
    呂仲明:“嗯,都是重要資料,以后說不定可以用上。”
    秦瓊道:“人前一副高人風范,人后跟個小孩一般。”
    呂仲明:“唉——混日子不容易啊,也只有在你和羅大哥面前,才能放松點。睡吧睡吧,明天還要趕路。”
    秦瓊手指一彈,熄了燈,兩人便并肩躺著,窗外月光照進來,秦瓊方才無意瞥見呂仲明的家書,看到幾句話,心中忐忑,卻仍問出了口,道:“仲明,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辦?如果急著辦事,不用再陪我和羅成胡鬧了,或者你把事兒說說,我倆也不去晉陽了,陪你去辦事罷。”
    呂仲明側過來,對著秦瓊的臉,端詳他,秦瓊只比自己大一歲,兩人都是一身稚氣,但秦瓊混跡軍隊中,感覺十分可靠。
    “告訴你其實也沒什么……”呂仲明便把自己的使命揀了些要緊的內容,給秦瓊說了。
    這些事,幾乎是在秦瓊理解之外的,呂仲明也知道,他決計不能知道一個來自幾千年后的人,在知道幾乎所有人的命運的情況下,參與到他們的命運中來,便巧妙地回避了金鰲島的根源問題,只說自己來自某座仙山。
    秦瓊聽完后,說:“可是楊廣禮佛……佛門又無所爭……”
    “對。”呂仲明道:“眼下只能先加入李家陣營里,再慢慢地與佛家接觸罷。”
    “也真是難為你了。”秦瓊嘆了口氣道:“才這么一點大,就要辦這么麻煩的事。”
    呂仲明笑笑,說:“還好,剛來的幾天著急,只想把事給辦完了快點回家去,現在已經習慣了。可能還得在凡間呆上個十年,二十年才能解決吧。”
    “辦完以后,你就要走了么?”秦瓊問道。
    呂仲明嗯了聲,有點困了,秦瓊又道:“等你走的時候,一定得給我說聲,別怕離別難過,不聲不響就走了。”
    呂仲明心道你們這群二貨,都是成仙的命,到時把羅士信也一起帶回金鰲島去,便道:“不會……”
    秦瓊后面又說了幾句什么,呂仲明已經沒聽見了,許久后,月光照在秦瓊英俊的臉上,他看著呂仲明稚氣的臉,輕輕嘆了口氣。
    數息后,呂仲明開始打鼾。
    秦瓊:“……”
    那聲音雖然不大,卻時長時短,毫無規律,若有節奏可言,秦瓊勉強還能睡著。然而呂仲明三不五時打著鼾,還會“嘎”的一聲,卡住一小會,秦瓊簡直是要被他整瘋了,抓著枕頭起來,要按他臉上,尋思良久,只得卷了鋪蓋又上樓去。
    剛到樓梯下,羅士信雷霆般的打呼嚕聲傳下來。
    秦瓊索性把鋪蓋一扔,躺在廳堂中間,滿肚子郁悶,睡了。
    翌日,三人出城,呂仲明睡眼惺忪,看著羅士信收拾出的一大堆東西,嚇了一跳。
    呂仲明瞠目結舌道:“咱們有這么多家當?”
    來并州時三人兩手空空,只有三匹馬,現在居然收拾出了四個大包袱,大多是衣物,秦瓊倆黑眼圈,站在一旁抽鼻涕。
    羅士信道:“你秦大哥說,賺點錢不容易,這些日子里都是你在養家,除了帶不走的送給老百姓,剩下的能帶就帶上罷。送人的東西,我都說是你分的,拿到鍋碗瓢盆的人,都說是活神仙的東西,預備拿回家供起來呢。”
    呂仲明心里咯噔一響,問道:“夜壺什么的沒送人罷……千萬別給供起來啊!”
    秦瓊實在沒力氣跟他多說,忙道:“走罷走罷,你別跟小二愣子扯這個了,成天腦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呂仲明被兩人抓了上馬,臨走時,還想回頭去跟街坊鄰居告別一聲,秦瓊準確地用一句話擊潰了他。
    “我只說咱們去探親,要是被人知道你走了,就有人去偷你的夜壺了。”
    呂仲明登時不敢再想,匆匆忙忙,逃難似地與二人出了代縣。
    沿途兵荒馬亂,田地荒廢,冬天過后,兩道一片狼藉。
    三人在官道上游蕩數日,所見之處,大多是拖家帶口,前來并州生活的百姓,奈何哪里都不太平,中原叛軍四起,邊疆突厥為患,看到這景象,呂仲明不由得心想,是該出來了。
    連著走了幾天,官道上漸漸地熱鬧起來,有了些人氣,路邊立著晉陽的界碑,已入地界,晉陽城壯闊氣派,城門拔地而起,光是城墻外聚集的民眾,就足有上萬,儼然一副塞外長安之景。
    大門緊閉,只開偏門,讓百姓進出。此處官兵盤查甚是嚴格,秦瓊一看便道:“應當是防胡人奸細,可是咱們無文書,無令牌,要怎么進去?讓人報信?”
    三騎遠遠駐于城門外,羅士信調轉馬頭,斜斜朝向城門,往遠處一示意,笑道:“特地等著咱們呢。”
    城門下擺著一張胡床,上面坐著個小年輕正喝茶,看見秦瓊的那匹馬,便起身,朝他們快步走來。
    “不是等咱們吧。”呂仲明小聲猜測。
    要真是為了等三人,那可實在是禮賢下士到家了,但呂仲明轉念一想,李家幾個兒子,應當都是聰明人,尤以李世民為甚——既然知道自己與尉遲恭那點牽扯,便也知道,他一定會來,而且會盡早趕來。
    “只怕還真是等咱們。”秦瓊道:“且去會一會他。”說畢翻身下馬。
    那人正是登門拜訪過一次的李濟,一見三人,便遠遠笑道:“呂仲明!”
    “李世民!”呂仲明也笑道:“又見面了。”
    羅士信道:“這也太把咱們弟兄當回事了,專程等這兩天,不嫌氣悶么?”
    李世民一抱拳,默認了自己的身份,莞爾道:“依我說,該到代縣去一趟,上次說好的酒還沒喝到,奈何家父讓世民在城墻下等著,世民便只得等著,父命難為,氣悶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三人都是忍不住笑了起來,李世民一副自來熟的模樣,作了個“請”的手勢,下令道:“開城門!”
    晉陽大門緩緩被推開,現出城中全景,只見一條筆直道路通往城中央唐王府,雕欄玉砌,七層樓閣,猶如皇宮般占地百畝,好不氣派。沿街熱鬧繁華,一派熙熙攘攘之象。
    就連呂仲明自己,在金鰲島上生活了這么多年,也沒見過此等熱鬧的人間宏偉大城,依稀間豪邁感登生,仿佛有一個全新的世界,在他的面前開啟了一扇大門,又仿佛走進了真正的歷史里。一如詩歌所云:
    還攜堂印入并州,將相兼權是武侯,時難獨當天下事,功成卻進手中籌。
    李世民回頭打趣道:“我等了兩天,當真怕你們不來了。”
    呂仲明看著李世民雙眼,也與他打趣道:“上天有命,令我們來輔佐你,不敢不來吶!”
    李世民先是一怔,繼而似有所感,看著呂仲明,呂仲明卻一哂道:“世民兄請。”
    李世民帶路,帶著四人進入了這個繁華的花花世界。
    ——卷一:秦王破陣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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