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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遲坐在沙發上, 手拿相機,手摟著崽崽,在他耳邊“惡魔低語”。
“爸爸的拍照技術很不錯吧?寶貝, 你怎么不了?崽崽,你你多可愛啊,再遍,可愛。”
霍茶捏著拳頭, 咬著牙,表情隱忍。
最后他忍無可忍,拍了下池遲的手臂,大聲宣布:“爸爸, 你討厭死了!”
他完這句話, 推開池遲的手臂, 從他的懷抱里鉆出來, 跑回房間。
池遲拿著相機,回頭他:“誒, 剛剛才起床,你又要午睡?明明是你『亂』動我的手機, 發了個『亂』七八糟的表情包過去,你還生氣了?崽崽?崽子!”
霍茶“哼”了聲,然后坐到自己的書桌前面,把書包里的繪本拿出來, 開始做作業。
他沒關門,所以池遲把他的動作得很清楚。
池遲又問他:“放假第你寫作業?我上學的時候都是最后才補作業的,你到底是遺傳誰的?”
霍茶晃了晃腳:“是我自己的好習慣!”
池遲舉著相機,翻過沙發,走霍茶的房間, 湊過去了眼。
“那你認真做作業,爸爸把照片整理下,做完了我們下樓去玩。”
霍茶矜持地點點頭,應了聲:“嗯。”
“乖。”池遲轉過頭,“啾”地親了崽崽口。
親完跑。
霍茶捂著通紅的臉蛋,爸爸真是太討厭了……
*
池遲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回頭能見霍茶。
他把昨拍的照片全部導入電腦,張張分類整理好,分為以下幾個文件吉—
【開幕式】【二十米賽跑】【接力賽跑】……
池遲本來不想分這么多文件夾的,但是……昨他高興,拍了幾百張照片,太多了。
還有個最重要的文件吉—【乖乖】。其中包括霍茶的向葵臉、扭屁屁跳舞等各種黑歷史,“乖乖”這個詞,不是夸他,是感嘆詞。
“我滴個乖乖!這崽崽太好笑了!”
池遲把張張照片歸類分好,霍茶的向葵臉后面,是另個的向葵嚴肅大臉,“刀削斧鑿”般“棱角分明”的面龐——
霍。
霍戴著向葵頭箍,池遲給他拍了張。
池遲來回切換霍茶和霍的照片,忍不住笑出聲,這兩個真的好像,臉嚴肅,嘴角下撇的角度都模樣。
池遲把霍的照片單獨放好,準備等兒發給他。
想起霍,池遲又拿起手機了眼,現在剛好是下午快兩點了。
池遲想了想,給霍發了句:【霍霍,我是池遲,下午兩點,確認霍是否存活。存活請扣1,需要支援請扣2,退訂請發送td】
這時候,霍正坐在議室里,板正西裝,等待兩點鐘準時開。
他倒扣在桌上的手機亮了下,霍立即捕捉到,坐直起來,拿起手機,在見池遲給他發的消息的時候,他的眼底瞬間有了笑意。
霍認真回復消息,在這個時候,個老下屬十分應景地感嘆道:“霍總很久都沒有這么笑了……”
劉流海助理臉復雜:“陳經理,霍總這么對池生笑。你別代入奇怪的角『色』,我的腳趾快要給我們公司摳出棟新的辦公大樓了。”
霍給池遲扣了個【1】,然后又回了句【不用擔】,等池遲回復了個表情包,自己最后回復,終止話題,才放下手機。
霍清了清嗓子,了眼劉,劉立即站起:“是。”
*
兩個時之后,意遲科技高層議準時結束。
霍帶著助理,前往濱江別墅區的霍家老宅。
他有兩三年沒過來了,霍家之前是安安靜靜地盼著他死,沒在他面前蹦跶,他沒管。
但是現在,他們蹦跶到池遲面前了,霍不能不管了。
霍在車上批復文件,頭不抬:“通知他們了嗎?”
劉回復:“已經通知過了,霍家今都在家。律師那邊通知過了,他正在路上。”
“好。”
正好這時,輛黑『色』轎車迎面駛來,在他們面前停下。
霍的私律師下了車,劉給他開門,讓他上這輛車。
律師提著公文包,在加轎車里、霍面前坐下:“霍總。”
霍合上文件,抬起頭:“東西都帶來了嗎?”
“都帶來了。”
霍微微頷首:“不太久的。”
“好。”
這個時候,霍又收到了池遲的消息:【還沒辦完事情嗎?你別給他們錢,你很窮啊!】
霍笑了下:【我知道了】
池遲最后問他:【你晚上要怎么回來?】
霍想了想,最后回復:【打車吧】
【噢】
這時候轎車到了霍家老宅門口,被派出來盯著門口的私助理,見霍的車過來了,立即跑起居室通報:“夫,霍生到了。”
楊婕這話,眼睛亮,立即站起:“快去告訴老爺子。”她轉回頭,推了推邊的丈夫:“快,下樓。”
霍同發福的體靠在沙發上,整個都懶懶散散的:“我不去了,我怕他砍我。”
“那么大的公司你不想要?你可是他大哥,且老爺子在,你不想爭爭?”楊婕又拍了下坐在他旁邊的年輕,“龍,快,出去接你二叔。”
霍龍玩著手機,和他父親樣,懶得動彈:“媽,等我打完這盤。”
楊婕恨鐵不鋼地剜了他們兩眼,踩著高跟鞋,上樓去扶霍老爺子。
她不信了,霍不霍老爺子的話。
霍家的阿姨領著霍走客廳:“二爺,您稍等,我去請……”
正巧這時,楊婕扶著霍老爺子下了樓:“爸,您慢點。和二弟好久沒見了,咱們家好好聚聚……”
霍回頭,瞥了他們眼。
霍老爺子今年八十多了,年輕的時候縱情聲『色』,老了才有所收斂,開始保養。手扶著拐杖,手捏著兩個核桃,鍛煉大腦。
霍淡淡地收回目光,在客廳里隔得最遠的單沙發上坐下。
霍老爺子見這幅場景,立即叫嚷起來:“好啊,你這是什么意思?我還沒坐下,你倒是坐下了。”他轉頭對楊婕:“你瞧瞧,這樣個不肖子孫,生意做得再大有什么用?連孝順父親都……”
霍不是很想他的滿口仁義道德,抬手打斷他的話:“霍同和霍龍在哪里?”
他的話簡單又冷淡,霍老爺子又要叫嚷,楊婕連忙把他送到沙發上,打圓場道:“好了,都是家,霍工作忙,難得回家趟,都少兩句。我去喊他們。”
所有都到齊了,阿姨給他們上了茶。
楊婕端著茶杯,抿嘴笑道:“霍這年在外面打拼,是辛苦了。喊你回來,不是故意打擾你的工作,主要是家在起聚聚,吃吃飯。”
她拉起霍龍的手:“還有啊,我們家龍,馬上要放寒假了。爸呢,本來想讓他到本家的公司去實習,可是我覺得,到自己家的公司去,對他來太沒挑戰『性』了,去別的公司呢,我不放,所以想霍……”
霍老爺子抬了抬下巴,理所當然地發了話:“霍,讓龍去你公司實習,以他的份和能力,直接做個經理不是問題,以后還能幫你起打理公司。”
霍靠在沙發上,架著腳,閉目養神,仿佛沒有去。
等到他們把貪婪的要求都完,聒噪的聲音終消失,他才睜開眼睛,了眼站在自己后的私律師。
私律師意,打開公文包:“我受霍生之托,在此宣讀,三年前霍生經過公證的遺囑。”
霍家都愣住了,他們只是想安排幾個去,以后再徐徐圖之,怎么霍這邊直接到了立遺囑的階段了?
霍好像并不想和他們走你來我往、勾斗角的流程,他選擇了“鍵跳過”。
*
那頭兒,霍茶拿著繪本,指著上面的『插』圖,把故事跟池遲了遍,算做完作業了。
池遲帶他下樓去玩,玩蹺蹺板。
池遲穩穩當當地坐在蹺蹺板的邊,把霍茶翹得老高,不肯放他下來。
“崽崽,還有十幾假期,你想每都待在家里嗎?”
霍茶搖搖頭:“不要。”
“那你要去哪里玩?”
“嗯……要去商場玩。”
“商場有什么好玩的?”
“商場……”霍茶想了想,“中秋節,買月餅,買好吃的,還要買個燈籠玩具,我想要唱歌的,還有五種光的。”
這么明顯的夾帶私貨,偏偏池遲假裝沒出來。
“好吃的。”池遲深以為然,“你爸爸我買菜,好吃的讓霍叔叔做吧。”
霍茶點點頭:“嗯嗯,我們和霍叔叔起過節。”他不肯放棄:“爸爸,我還想要個唱歌的玩具燈籠。”
“什么?”池遲假裝不見,“太陽太大了,我不清。”
“爸爸!我要玩具燈籠!”
池遲被他震得激靈。
這下好了,全區的都知道3號樓301的“惡毒爸爸”不肯給孩買玩具了。
*
“……綜上所述,霍生名下所有財產,全部留給霍生的配偶池遲,與獨子霍倜。”
霍倜,風流倜儻的倜。
剛起好這個大名,霍生的沙雕配偶池遲給兒子起了個英文名“tea”,名槳茶”。
霍家老宅里,律師宣讀霍三年前所立的遺囑。
霍家神『色』各異,臉上青陣白陣,他們試圖從里面到自己的名字,直到遺囑宣讀完畢,他們沒到。
霍坐在單沙發上,手里捏著根雪茄。沒點起來,只是拿在手里。
等到律師宣讀完畢,霍便把雪茄往桌上拋,站起來,扯了扯西裝,神態自若:“我走了。”
“等等!”霍老爺子用力頓著拐杖,怒氣沖沖地朝他喊道,“你給我站住!你……你……”
霍回頭了他眼,霍老爺子喘著粗氣,指著霍,“你”了半。
楊婕還想要打圓場:“不是龍公司的事情嗎?怎么扯到遺囑上了?霍,你現在還年輕,急著立遺囑做什么?要是龍不方便你公司,那算了,不麻煩你……”
霍老爺子揮拐杖,掃落桌上的東西,厲聲打斷她的話:“你又在這兒什么好話?你現在這話,他把你的名字給加上去?”
楊婕退回去,不敢話,表情怨懟。
“好子,算你有種,你不是喜歡立遺囑嗎?行,我立遺囑。”霍老爺子朝他怒吼,“這家里的東西,你個子都不要想拿走,我全部留給你大哥,全部留給你大哥!”
霍面上波瀾不驚,朝他微微頷首:“請便。”
他平靜的表情和冷淡的語氣,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他不上霍家的產業,并不在乎老頭子把東西分給誰。
霍老爺子怒極,喊道:“管家,管家!打電話!打電話叫我的私律師過來!我要立遺囑!我要立遺囑!”
霍低頭了眼手機,忽視對方的無能狂怒之『亂』喊『亂』劍
如池遲帶著霍茶在這里,霍茶肯定勁跺腳。
跟屁蟲!
*
霍家老宅鬧得雞犬不寧,霍老爺子兒要立遺囑,兒要動家法。
不論他怎么吵鬧,霍都淡淡地坐在沙發上,像耍把戲樣,得饒有興味。
他重新揀起那支雪茄,在手里擺弄著。最后他還是把雪茄點起來,朝助理劉招招手,吩咐他去辦件事情。
劉應了聲,然后出去了。
霍慢慢吐著煙圈,他好年沒抽煙了,認識池遲以后沒抽了。
現在抽起來,總感覺哪里不太對勁。他只抽了口,把東西立在桌上。
霍老爺子這幅場景,立即破口大罵:“好啊,好啊,你現在都提前給我上香了!”
霍并不否認,往后靠,繼續把玩著剛才用來點燃雪茄的便攜式打火機。
火苗跳動,霍的手指在火苗上掃過。
半個時之后,助理劉回來了。
律師宣告:“諸位稍安勿躁,霍生還是有東西要送給大家的。”
楊婕面『露』喜『色』:“我知道二弟不不管自家。”
霍老爺子重重地“哼”了聲:“還算你有良。”
霍同和霍龍都抬起頭,想要是什么東西。
門外,劉招呼霍家的管家阿姨們:“點,點,慢慢的。”
霍家全都安靜下來,抻著脖子,朝門口望去。
只見四五個,抬著個蓋著紅布的大型畫框,翼翼地從外面走來。
霍家著,不由得眼睛都直了,這個畫框可太大了,現在的畫都按照尺寸拍賣,這樣的東西,指定要幾千萬才能拍下來。
且,這幅畫明,霍還是想著自家的,沒有那么絕情。
劉指揮眾把畫框放好,楊婕快步上前,要揭開紅布:“二弟,真是讓你破費了……”
她揭開紅布,忽然沒了聲音。
“怎么了?”霍家都圍上前。
這是幅大型的打印畫。
近處紅牡丹、綠葉子、粉荷花、紅桃花,百花齊放;遠處城、藍、白云、朝霞、紅,無邊美景。
正中五個打印的楷體大字——
家和萬事興。
這哪里是什么幾千萬的絕佳藏品?這分明是地攤上十塊錢張的混搭風打印畫,老家的最愛。
當然,包畫框不止十塊錢,包畫框要二十。
劉特意跑到外面去買的。
霍了眼,十分滿意,笑了笑,蓋上打火機,站起來。
劉對霍家介紹:“本來遺囑上是沒有大家的份的,但是霍總大發慈悲,送給大家這件珍貴的禮物。來,找個地方掛起來。”
霍老爺子大喊道:“不孝!不孝!你不要忘了,你這條命是誰給你的!”
霍走到他邊,稍稍低頭,俯視著他,低聲道:“我的命,前半輩子是我自己掙來的,后半輩子是池遲給我的。”
他掃了眼站在霍老爺子后的霍同幾,幾個都沒忍住,打了個哆嗦。
“誰再敢在池遲面前晃悠,我讓你們的霍氏破產。”
霍家噤若寒蟬,不敢話,站在旁邊的劉和律師對視眼。
劉:糟糕,律師,請問霍總這個言論,屬違法行為嗎?
律師:語言威脅不構違法,這是總裁的通病,且你們家總裁已經很好了,起碼他沒有在醫院大喊:“治不好他,我要你們都陪葬!”
*
霍家鬧了下午,霍了下午的戲。
臨走的時候,霍還盯著他們,把那幅《家和萬事興》給掛在了客廳里。
霍端詳了兒,然后滿意離去。
不知不覺耽誤零時間,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行走出霍家,劉對霍:“霍總,你在這里稍等,我去讓司機把車開過來。”
“好。”霍站在原地,打開手機。
他著手機,頓了下,然后喊住劉:“劉,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劉回去:“啊?”
“馬上走。”霍正『色』道,“你自己去找司機,我自己回去,我和你分開走。”
霍完這話,拿著手機,順著別墅的路走了出去。
劉撓撓頭,不明里。
濱江別墅區很空曠,不是到處都櫻
這時候晚了,路上更空了。
池遲坐在跑車里,吹著風,吸了吸鼻子,想給霍打個電話,又怕他沒空接。
他剛剛給霍發了消息,霍還沒回復。
忽然,他的手機響了,池遲接起來:“霍,你在哪兒呢?你打到車了嗎?”
池遲坐直起來,皺眉了前面,連忙:“我到你了,你別『亂』動,我過去找你。”
他放下手機,立即開車上前。
霍西裝板正,站在路邊,材高大挺拔。
輛火紅的跑車停在霍面前,池遲抿了抿唇角,轉過頭,略有不滿地喊了他聲:“霍!”
霍彎下腰,乖巧應答:“池遲。”
“你自己現在都幾點了。”池遲舉起手機,在他面前晃了晃。
霍伸出手,把他手里的手機按亮,池遲愣了下,把手機收回來了眼:“呃?”
原來他剛才沒按亮嗎?
這根本不是主要問題,池遲氣焰洶洶,像張牙舞爪的野生白兔。
“現在已經九點快十點了。”池遲瞪了他眼,“你還笑?”
霍連忙收斂了臉上的笑意。
“還不快上車?”
“是。”
霍拉開車門,上了車。
不遠處,助理劉見這樣的場景,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難怪霍總要跟他分開走,原來霍總是有老婆來接。
車子里,池遲邊開車,邊抱怨道:“都這么晚了,給你發消息你不回,我還以為你被弄去澆筑水泥柱了。你還自己打車回來,現在都這么晚了,別墅區哪里還打得到車?我要是不來接你,你又沒車,不得自己走回去?”
霍仇演戲,忘記了時間。
中間池遲發消息問他什么時候回來,其實他回復了,自己大概九點回去。
但是,之前池遲還問過他,晚上怎么回來。霍回復“打車”,卻忘了大晚上的,不有車來別墅區。
他自相矛盾,池遲忽然想起這茬,怕他自己回不來,給他發了條消息,開車過來接他。
結好的九點,池遲等了半個時還沒見出來。池遲又不知道到底是哪棟,在外面等。
池遲氣鼓鼓的,憋著氣的側臉像只倉鼠。
霍了他眼,軟了語氣,誠懇認錯:“池遲,我錯了,下次不了。”
池遲:“哼。”他皺起眉頭:“你抽煙了?”
“只抽了口。”
“臭死了,吸煙有害健康。”
“已經戒掉了。”霍試圖引起話題,“茶呢?他在家里?”
“他不在家里,還能在哪里?”池遲癟了癟嘴,“我請張大爺幫我照顧兒。張大爺明可是要跟老年旅行團出去玩的,竟然還麻煩他照顧孩子,真是的。”
“那明我照顧茶。”
“明沒空,明帶他去商場買月餅,他還要買那個電動玩具燈籠。”
池遲稍微消零氣,開始提要求:“明你不能跟我們去逛街,你留在家里做飯,后是你做飯。我要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兒……”
相聲演員池遲開始表演報菜名。
相聲演員開始流口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