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夫曼留金鈴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金鈴被胡里昂一送回來,就被維克多叫進了他的臥室。
維克多的臥室不大,簡單、潔凈,書架上除了一些醫學書籍,還擺著不少俄羅斯作家的作品,墻上掛著幾張人物肖像畫,看來,他是一個興趣廣泛的人。
維克多點著一支煙,嚴肅地開口道:“金鈴小姐,您對我家的一切都看到了,您應該明白,這一旦被德國人發現……”
“維克多醫生,我說過,我有起碼的正義感,我不會干出那種傷天害理的事!”金鈴說。
“當然,我第一眼見到您就深信您是一個有正義感的人,否則,就不會把您領到家里來了。但我要告訴您,我們的一切行動都在德國人的眼皮底下,不僅我們隨時可能掉腦袋,而且,地下室幾個人的性命,都掌握在我們手里,所以……如果您想離開的話,現在還來得及。”
金鈴感到懵懂,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維克多醫生,您不是在攆我吧?”
“當然不是。”
“那您……為什么要說出這種話?”
“我不希望您受到無辜的傷害……”這是維克多的心里話,他不希望這位可愛的中國姑娘卷入這場與己無關的戰爭。
“謝謝……”維克多的話使金鈴很受感動,“如果您和夫人不介意的話,我想留下來。我在等待家里寄錢……當然,如果您感到為難的話,我可以馬上離開。”
“不,恰恰相反,我非常希望您能留下來!”
“謝謝。”經過這些天的接觸,金鈴對這位幽默、樂觀,富有正義感的青年醫生,已經產生了好感,很佩服他,也很想幫他做點什么,所以,她寧愿在這過著艱苦的日子,也不愿搬到赫夫曼的豪宅去。
開始,維克多并不同意金鈴去地下室工作,在她的一再堅持下,只好同意了。
午夜時分,家家都已熄燈,小鎮進入了一片陰森森的寧靜。街上除了偶爾響過一陣德國巡邏兵的皮靴聲,沒有了其它聲息。但在維克多家里,緊張的工作才剛剛開始。維克多母親負責在客廳里放哨,維克多和金鈴去地下室給傷員換藥。
金鈴顯得既興奮又緊張。她頭上扎著白色三角巾,身穿白大褂,簡直就像一個美麗的白衣天使。可是,幾名傷員一看見金鈴進來,立刻冷眼盯著這位赫夫曼的朋友……
維克多忙向大家介紹:“各位先生,認識一下,金鈴小姐是我新請來的護士!”
“各位先生,晚上好!”金鈴忙微笑著向大家打招呼。
但卻沒一個人理睬她。一個叫希里奧的中年人還拋過來一句諷刺:“哼,我可不想死在德國鬼子的走狗手里!”
盡管維克多一再向大家解釋,但并不能換來傷員對金鈴的信賴。
維克多悄聲安慰金鈴:“沒關系,他們很快就會喜歡您的。”
幾天之后,卻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這天,當維克多檢查到一個被手榴彈炸去雙腿的小伙子時,小伙子絕望地哭喊起來:“維克多醫生,您讓我死吧!我不想活了!”
“小伙子,疼點兒沒關系,只要不感染就沒問題。”維克多忙安慰他。
來這里治療的都是一些熱血青年,他們自發地去偷襲當地的德國駐軍,結果身負重傷,不敢去醫院,只好偷偷地送到維克多這兒了。
“不,我要我的腿!”小伙子接受不了這種殘酷的現實,拼命拍打著已經炸掉的雙腿,大聲哭喊著,“不!我要我的腿!我的腿在哪——我要我的腿啊——您知道我有一條多么健康的長腿啊!可現在,我再也不能跑步,不能打球……什么都不能干了!不——我要我的腿——”
維克多忙安慰他:“小伙子,堅強點兒!您看前幾天晚間送來的那個小伙子,跟您一樣,只有十九歲,他不僅沒了雙腿,而且永遠長眠在樹林里了。”
“不——你不要用別人的痛苦來安慰我——我不聽——我要我的腿——”小伙子根本聽不進去,拼命拍打著空蕩蕩的褲管,絕望地哭喊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