庵后冷不防出來一個男子, 寧婉倒是認(rèn)得的, 此人正是當(dāng)初送周指揮使入京那些錦衣衛(wèi)的首領(lǐng), 他們先前還在一處說過話,再聽稱呼, 便知他如今在鐵石手下, 就笑道:“丁大人不必如此多禮, 有什么事情還請說。”</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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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未免腹誹, 兩個月前大家一路同行的時候,這位姓丁的頗有些傲氣,大家行了一路連名字都沒有通過,現(xiàn)在倒恭敬地連名帶姓一起報了出來, 卻是這般俗氣的名字, 與三家村里的莊稼漢竟差不多。</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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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有福就恭敬地道:“夫人到庵里進(jìn)香, 屬下暗中護(hù)衛(wèi), 竟發(fā)現(xiàn)有人暗中打探夫人行蹤, 又跟蹤而來?!?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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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不覺得一驚,“有誰會打探我,還跟蹤過來?”自己又算哪個名牌上的人物, 平平常常一個人, 哪里值得如此?</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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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本姓田,遼東馬驛鎮(zhèn)人士,被家里人賣到當(dāng)?shù)卮筘斨鳁罴易鲦聴罴业莫氿B(yǎng)兒子,如今陪著兒子入京參加春閨,一向以楊太太太自居?!倍∮懈S终f:“這位田氏前些日子用十兩銀子收買了洛員外郎家的一個婆子,暗中打聽夫人行蹤。這一次夫人前腳才出門到觀音庵,她后腳就雇了一輛車跟來了,如今也在觀音庵里住著?!?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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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在馬驛鎮(zhèn)住過些時日,尚且不知道小楊太太娘家姓田,不想丁有福竟然弄得一清二楚,還打聽到她原是賣到楊家為妾的,如今連她收買洛家婆子的事都了如指掌,真是令人嘆為觀止!一時間竟不知說什么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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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嫣聽了倒?jié)q紅了臉,“如今嫂子身子沉重,家里的事是我沒打點好,竟讓人來打探寧姐姐,回頭我定將罰處。只是請問這位丁大人,那楊田氏跟著嫂子到了觀音庵可有什么不好的心思?”</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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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有福就看向了寧婉,似有為難之意。</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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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見狀,便道:“嫣兒,你在這里等我一等,我與丁大人說幾句話。”說著走到路旁清靜的地方問道:“究竟是什么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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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田氏看中了洛小姐,想為她兒子求娶,因此先前幾次三番到洛家求見夫人,被回絕后并不死心,就找到了這里?!?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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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真是氣死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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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益與自己年經(jīng)相仿,這么多年因著小楊太太胡亂摻合,一直高不成低不就沒有娶妻?,F(xiàn)在小楊太太竟打起了洛嫣的主意,還想找到自己幫著說媒不成!</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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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從來就沒看上過楊益,哪里會替他向嫣兒說媒,且只要想到洛嫣要服侍小楊太太這樣的婆婆,寧婉就惡心。</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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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屬下將她……”丁有福將手比了一下,“就扔在這里的山中,保證沒有第二個人知道?!?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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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一下子從氣憤中清醒過來了,她固然討厭小楊太太,可怎么也不能殺人啊!趕緊向丁有福擺手說:“沒什么,你不必管了,我自會處理。”又道:“京幾之地,一向安寧,觀音庵一帶又是女尼的居所,我還帶了侍女們,就不勞丁大人保護(hù)了?!?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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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有福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卻還是恭恭敬敬地行禮道:“唯夫人之命是從!”說著人便退到了路邊的紅葉林中,沒了蹤影。</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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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已經(jīng)沒了興致再逛,只推累了攜了洛嫣向庵內(nèi)走去,卻還在庵外被小楊太太截住了,只見她遠(yuǎn)遠(yuǎn)地趕過來,“盧夫人,我一直想念得很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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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躲開她伸過來的手,壓了壓心里的火氣,先向洛嫣道:“你先回去吧,”看洛嫣進(jìn)了庵堂,就冷冷地問:“你怎么也來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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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楊太太笑嘻嘻地說:“這里是庵堂,誰不能來?我正要給益兒燒幾柱香求觀音菩薩保佑他高中呢?!?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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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先前,寧婉也就信了,但現(xiàn)在不免想到小楊太太之所以找到洛家,又借著自己娘家鄰居登堂入室,恐怕就是當(dāng)日在隆福寺前遇到后跟著自己和鐵石的,心里更加厭惡,“那你便給菩薩燒香去罷!”</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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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已經(jīng)燒了,我還捐了十兩香火銀子呢!”小楊太太并不在意寧婉的冷淡,陪著笑說:“正巧遇到了盧夫人,我倒有一樁極好極合適的親事要請盧夫人幫忙做媒,成了后一定做一雙鑲了珍珠的媒人鞋感謝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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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只聽了丁有福一面之辭便已經(jīng)相信了,小楊太太就是那樣的人,總覺得自家有良田千畝,再富貴不過,把別人都當(dāng)成草芥一般。當(dāng)初小楊太太向自家提親時便帶著一種高高上的心思,現(xiàn)在她提到洛嫣,竟然還以為楊家并不差洛家什么呢。對此,寧婉竟然十分無語。</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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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楊太太只當(dāng)盧夫人同意了,便又滔滔不絕地說:“那日我去洛家見夫人,不想竟見到了洛家的小姐。唉呦呦,長得還真不錯,正好我家益兒還沒娶親,我便想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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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便喝住了她,“洛家本是江南世家,洛員外郎榜眼出身,如今在禮部為官,洛小姐更是金尊玉貴,你們家攀不上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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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家有千畝良田,益兒又中了舉人!有什么攀不上!”小楊太太自兒子中了舉氣勢又不同先前,便一點也不知羞恥地說:“洛員外郎既然是榜眼,又在禮部當(dāng)官,豈不更好?就讓他幫著益兒指點指點文章,若是能打聽了考題就更好了!益兒中了進(jìn)士,再娶了洛小姐不正是雙喜臨門!你放心,我沒有女兒,將來一定把兒媳婦當(dāng)成親女兒一樣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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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家那么多故交家中有多少進(jìn)京趕考的舉子,一個也不敢說要打聽考題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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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一樣,我們家益兒娶了洛小姐,將來就是一家人了,洛家不幫益兒還能幫誰呢?”小楊太太還在繼續(xù)說:“洛夫人竟不大機靈,我再三要帶益兒過去拜訪她,她只是不懂,還推三阻四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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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道:“盧夫人,我們畢竟是同鄉(xiāng),總要互相幫忙不是?洛家這樣的好處,總要落到我們手里才是。若是洛家不情愿,你便將益兒帶到洛家與洛小姐會個面,來個生米成熟飯!到時候益兒有了出息,還能幫襯你們家指揮使一把。你還不知道呢,朝廷最重的就是科舉出來的文官,至于武官,就算品級高也不算什么……”</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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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實在要氣倒了,便叫侍女,“你們替我打她兩個嘴巴子,再教訓(xùn)她,如果還敢如此亂說,壞人閨譽,我見一次打一次!”也不理后面小楊太太的哭喊,進(jìn)了庵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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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見洛嫣怔怔地坐在屋內(nèi),便知聰明如她恐怕早對小楊太太的心思有所體察,自己和丁有福雖然避開,但她哪里又沒有知覺?因此就上前道:“你別理那些蠢人,癩□□還想吃天鵝肉呢,犯不上為了他們生氣?!?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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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嫣就垂淚道:“我不是和她生氣,只是我想著,我從生下來就累得家里出事,哥哥又為了我吃盡苦頭,后來總算回了京,依舊是個禍患。如今家里要為議親,我只怕……寧姐姐,我小時候見自己長得美十分得意,現(xiàn)在才知道無怪人都說紅顏禍水,倒恨不得自己長得平常些?!?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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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無怪洛嫣這樣想,寧婉也曾因為自己的美貌傷過神,但是現(xiàn)在她卻想通了,因此就笑著勸導(dǎo),“我們長得好正是老天爺?shù)拇骨?,原本就?yīng)該得意的。你如今才多大,竟以為自己看透了世情?其實等你嫁到了如意郎君,便知道為何還有一句女為悅已者容了?!?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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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嫣便忍不住紅了臉,“寧姐姐就是這樣的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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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啊,”寧婉就笑,又道:“也不只全為了別人打扮,我每每對了鏡子看到自己貌美如花,心里也開心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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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將洛嫣說得愁也沒了,吃吃笑著道:“我們晚上還泡湯泉吧,我覺得身上比之前滑膩了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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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兩人回了洛家,衛(wèi)夫人見了面便說:“你們氣色可真好,無怪都說觀音庵那邊山靈水秀,可見是真養(yǎng)人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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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與洛嫣閉口不談小楊太太、丁有福,只道:“云真法師六十幾歲了,雖然頭發(fā)全白了,可是臉竟有如少女般美貌?!庇终f起法事之盛大、講經(jīng)之精辟、素齋之出色、湯泉之舒適等等。</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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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wèi)夫人聽了再三羨慕,“你們可真有福氣,投了云真法師的緣法?!眳s也安下心來,笑道:“如今嫣兒也不必再躲出去了,這些日子我讓人給你多做了幾身衣裳,過年出門時穿。盧兄弟、弟妹還有寶珠的衣裳也都裁了幾套送過去了?!?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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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趕緊起身謝了,“多謝嫂子惦記?!?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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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wèi)夫人就又提起,“鐘老夫人托了人幾番來向我求情,要來上門陪禮,還說接了寶珠回去一定當(dāng)女兒一樣養(yǎng)著的,再不敢責(zé)罵打人了?!?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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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聽了“當(dāng)女兒一樣”的話就想起了小楊太太,不以為然地說:“鐘家老夫人不是善人,她不過是因為不想和離送回嫁妝才反悔了。不過按律只憑她打傷了寶珠一項,怎么也輪不到鐘家寫休書,若是再惹惱了我,義絕也不是不成的?!?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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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家的事衛(wèi)夫人自然不好多管,便只是勸道:“寶珠畢竟已經(jīng)嫁了,還是勸合不勸分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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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就道:“我明白嫂子的好意。只是鐘家的確是個火坑,現(xiàn)在他們答應(yīng)不再責(zé)罵打人,也不過因著眼前的局面,并非真心悔過。且我們尋常軍戶人家,倒也不要那些貞靜守節(jié)的虛名,把日子過好才是真的?!?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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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wèi)夫人從小受到家里的教導(dǎo)并不是這樣的,但她竟無語反駁,因此就笑道:“盧兄弟和弟妹都是這樣爽快直接的性子?!?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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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語未畢,便有下人過來,“鐘老夫人和鐘主事求見盧夫人?!?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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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并不贊同衛(wèi)夫人的想法,但她卻有些不好意思,“自我們住了進(jìn)來,竟給嫂子帶來許多麻煩,先是楊田氏,現(xiàn)在又有鐘家,真讓人過意不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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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wèi)夫人就道:“弟妹這是哪里的話?”</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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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嫣便輕聲道:“嫂子,家里有個婆子被楊田氏收買了,將我們?nèi)ビ^音庵的消息傳了出去,楊田氏還在那里堵著我們說話?!?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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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wèi)夫人治家一向嚴(yán)謹(jǐn),聽了這樣的事只覺得面上無光,反向?qū)幫竦溃骸暗苊靡膊灰ξ覜]有打點好家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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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嫣趕緊攔道:“此事原是我的的疏忽,也交給我來辦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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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也說:“這本算不了什么,誰家都難免出這樣的事,況且楊田氏不過一個小丑而已。嫂子莫要放在心上,將那婆子找出來趕走就是。我倒要先去見見鐘家人?!闭f著讓人帶到廳堂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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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不久,鐘老太太再沒有先前的囂張,見了寧婉便趕著上前陪笑道:“親家夫人,是我豬油蒙了心竟打了兒媳婦,還在夫人面前胡言亂語。如今夫人只管打我罵我,只求讓我們把寶珠接回去吧!”又向兒子說:“你趕緊給嫂子磕個頭認(rèn)錯,長嫂為母,也是應(yīng)該的?!辩娭魇鹿痪凸蛳驴牧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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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雖猜到鐘家后悔了,但還是沒有想到鐘家人竟能如此低三下四,倒小小地吃了一驚,只是她一向最看不起鐘家這樣的,更嫌棄鐘主事四十多歲的人了還趕著叫自己嫂子,就急忙躲開道:“我可受不起這樣的大禮!你們回去將寶珠的嫁妝都好好地封起來,待她哥哥有了空閑我們過去拉嫁妝,再順便把和離書帶回來。你們可記住,少一根針我也不能輕饒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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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寧婉不是第一次對鐘家人說,不想也不知他們今日怎么了,一聽到竟嚇得面無人色,鐘老夫人便撲通一聲也跪下了,涕淚交加地道:“盧夫人,還求你寬宏大量,饒了我們一回吧,我們再也不敢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