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去開了門，然后又回到書房，先將書放回原味，又將飄窗上的墊子擦拭了一遍，但是飄窗的墊子上面，還是沾染了咖啡的污漬，難以擦拭干凈了。

存在過的，必定會留下痕跡。

寧清最后努力了幾次后，只能做到不仔細看看不出來，然后起身離開了書房。

打開門，將送到門口的菜拎了進來。

之前還挺有心思的，買了很多的菜，想做一頓好吃的，但是此刻，心情波瀾頓生，似乎都沒了做飯的心思，將里面的菜一一拿出來的時候，她的手都在抖。

做了幾個深呼吸，穩了穩心神后，寧清還是決定將這頓晚飯給做了。

*

韓策來到公司，處理了一下手頭的工作，江潮將一個文件快遞送到了他的辦公桌上。

打開一看，竟然是程慕生找人寄來的，昨天他還給程慕生的那份協議書。

韓策蹙眉，但是這次快遞里面還有一封程慕生的寫的一封信。

這年頭，還有誰寫信的，老土！

韓策不想開，然而最終，韓策還是打開了。

信是程慕生親筆寫的，字如其人，程慕生的字就像他之前的人一樣，筆走龍蛇，力透紙背，這封信一開始，字體顯然也是遒勁有力，但是到了后面，這字體就顯得越來越潦草，中間甚至還有停頓的痕跡。

看來他的身體真的很糟糕了。

信的內容和昨晚說的話差不多意思，但是用字更為懇切。

有時候，文字的力量真的更比語言直擊心靈。

看完程慕生的信，韓策確實有些難以抉擇。

今天他趕回公司，已經布下了一張天羅地網，程氏如今已經是甕中之鱉，看似程氏還在正常運作，但只要韓策一聲令下，就可以正式切斷程氏的資金鏈，后面什么也不用做，程氏根本撐不到程慕生回來的那一天，亦或，根本就沒有那么一天了。

江潮進來辦公室，對韓策說：“韓總，按照您的吩咐，都準備好了——”

韓策擰緊了眉頭，沉默著坐在那里。

此時的程氏集團辦公室內。

程慕楠坐在辦公桌后面，滿臉的失魂落魄，他已經好多天沒有睡覺了，身上的襯衣皺皺巴巴，下巴上面還冒出了胡渣，眼底一片青黑，滿眼的赤紅，看起來邋里邋遢的，十分的頹喪。

眼前的一堆數據報表和文件，真的讓他無比的焦躁和崩潰。

他用力扒拉著自己的頭發，情緒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了：“啊——”

“啊——”

“啊——”

似乎只有通過這樣的吼叫，才能發泄他內心的痛苦和焦慮。

程千雪打開辦公室的門，看到程慕楠崩潰不已的樣子，立刻上前，用力喊了程慕楠幾聲，見效果不佳，直接給了程慕楠兩個大嘴巴子。

用盡全力扇下去之后，程慕楠終于停止了吼叫，可是滿臉頹廢，雙頰紅腫，他抓著程千雪的手說：“千雪，我真的不行了，你來吧，我真的不行！我真的看不懂這些！我們公司要完了，完了——”

程千雪也是一夜未眠，此時也是滿眼通紅，程慕生已經在程峰的陪同下前往京都了，結果如何，真的誰也說不好。

程千雪很想跟著一起去，但是程慕生讓她留下來，她不想再讓程慕生失望了，所以她抓著程慕楠的衣領，用力搖晃道：“程慕楠，你給我清醒一點行不行，現在都什么時候了，你為什么不能振作一點，還要在這里自暴自棄！哥哥把公司交給你，是信任你，難道你還想讓他失望嗎？”

“可是我真的不行！千雪，我盡力了，我真的盡力了，但是你看看現在這樣子——”

自從知道程慕生生病程慕楠接手后，其實公司的很多核心員工最近接二連三的跳槽，甚至還有人高薪聘請他們，帶走了他們整個技術團隊。

程氏現在和進入半癱瘓狀態沒什么兩樣。

程慕楠也很想努力，不想讓程慕生失望，但他的能力就這么一點，不堪大用。

“千雪，要么你來坐這個位置吧，你比我有能力，你比我做的還能好！”

程千雪又給了程慕楠一巴掌：“到了這個時候了，你坐和我坐還有區別嗎？”

程慕楠捂著臉說不出話來。

程千雪深吸了一口氣，對程慕楠說：“二哥，我知道你最近太累了，你什么也別想了，先回去好好睡一覺吧，剩下的事情，等你睡醒了再說吧。”

“真的？我真的可以回去睡覺了嗎？”

“真的，可以，回去吧。等你睡醒了，一切都會變好的。”程千雪對程慕楠說道。

“那我先回去了？”

“好，你回去吧。讓司機送你回去。”程千雪對程慕楠說道。

程慕楠點頭，離開了辦公室。

看著程慕楠離開的背影，程千雪再低頭看著滿桌子凌亂的報表和文件，真的是很心痛。

程慕生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積勞成疾吧。

這么多的事情，他們兩個人都搞不定，程慕生卻十年如一日的堅守著，而且做的井井有條。

可惜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后悔藥啊。

*

“韓總——”江潮還在等著韓策的答復。

但是這個時候，韓策的右眼突然跳了起來，而且突突突跳的十分厲害

都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當然韓策不會迷信，只是感覺有些不舒服罷了。

“算了，再等等吧。”韓策對著江潮說道。

“韓總？！”江潮不明白，真的就差這臨門一腳了，“韓總，這是要放虎歸山？”

“若他真的還能變回一頭猛虎，倒也不錯。”韓策想到程慕生的樣子，心里便有些感慨，“罷了，就這樣吧。”

“韓總——”江潮還想再勸，但是韓策擺了擺手，對他說，“這段時間大家都辛苦了，跟大家說，今天都早點回家休息，回頭全體員工工資上漲百分之五。”

“……”江潮看著韓策的臉，知道他決定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也知道他不會輕易做決定，既然他這么說，他肯定有他的道理，便也沒有再追問，“是，韓總，那我先出去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