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不要再給我提意見。”
    “我需要的不是意見。”
    “而是成果！”
    電話那頭，年輕的聲音最后留下一句話，然后直接掛斷。
    李廣生憤怒填滿了胸腔，用力握著拳。
    許久后。
    他才慢慢放下耳邊的手機，松開拳頭，壓抑著憤怒，緩緩舒了口氣，想要平復下來。
    其實對方說得也沒錯。
    天狐崛起的階段，確實大批量的借鑒了同類型的網游，包括林木工作室崛起后，天狐也借鑒了。
    畢竟行業情況就這樣……玩法類型就這么多。
    一款優秀的游戲或者一種新的模式成功地被玩家們所接受，所有人都能看到其帶來的商業價值時，你不模仿，別人就會模仿！你不賺，別人就會賺！
    比如林木工作室在《突圍》上增加的通行證系統，現在幾乎每個網游都有類似的系統，幾乎都已經成標配了。
    為什么？
    就是因為這個玩法，玩家們接受，并且愿意付錢，能給游戲公司帶來收益。
    而天狐，也是商業公司！
    草擬嗎！
    不就是為了賺錢嗎？
    難道賺得錢你們身為大股東沒拿到？
    當初天狐被林木工作室壓得抬不起頭來的時候，是誰發難？是誰tm一副要趕創始人走的態度？
    我想盡辦法提高營收，想盡辦法穩固自己的位置，想盡辦法想要讓所有股東滿意，賺到錢，叫tm最會抄！
    我想要改變現狀，想要改變公司內部的狀況，你們tm就反對，頻頻阻攔！
    然后轉頭還是我tm的最會抄！
    什么話都給你們說了。
    我就tm活該是吧。
    李廣生深呼吸著，想要平復情緒，但越想平復，就越憤怒。
    越想越憤怒。
    不甘、羞辱夾雜著莫名的憤怒。
    在某一瞬。
    終于徹底爆發了。
    “艸！”
    李廣生猛地站起身來，轉身一腳揣在自己的椅子上，然后快步往前，對著椅子就是一頓踹。
    砰砰砰的聲音不絕于耳。
    李廣生辦公室外面。
    不知情的員工聽到里面傳來謾罵和悶響，有些驚疑不定。
    而辦公室內。
    再次一腳將椅子踹飛。
    李廣生停了下來，他扶著膝蓋，氣喘吁吁。
    這一刻。
    他真的冷靜不了！
    他再一次，想到了自己好友牟豐跟自己分道揚鑣時說的話。
    “你要發展公司規模，我沒有意見，但誰給的錢多就讓誰來！我覺得你是瘋了！人家是做保險的！別說游戲了，你賺得錢少點，都可能被踢出去，好自為之吧。”
    那時候，他因為分歧，剛和牟豐大吵了一架，而這是牟豐準備走人的時候，過來跟他說的話。
    當時，他不以為然。
    而隨著天狐規模越來越大，甚至背靠著那家保險公司，直接將當時最大的競爭對手易趣收入囊中時，他甚至一度覺得牟豐錯了。
    但現在看來。
    呵呵……
    李廣生放開膝蓋，掙扎著坐在了地上，接著仰頭看著天花板，一陣無力的感覺涌上了心頭。
    他雖然一直都不想承認。
    但事實上。
    他確實后悔了。
    當初moba項目，柯西娛樂碰瓷林木工作室，指示動捕演員罷演，將制作人告上法庭，直接導致天狐不相關的moba項目被玩家抵制，走向失敗的時候。
    他就后悔過。
    想著，是不是沒有他們。
    天狐會更好一點……
    而這種情緒，現在又再次涌上了心頭。
    然后。
    他忽然有些恍惚。
    自己……到底是怎么走到這種地步的？
    當初自己和牟豐創立天狐的目的是什么？好像是因為玩到一款很好的游戲，覺得自己也能創造出這樣的游戲吧？
    而天狐的第一款游戲，雖然是模仿，但很多玩家都交口稱贊來著。
    還說未來可期。
    為什么，最后就變成了……自己天天想著怎么讓股東滿意，然后還要擔心自己被踢出公司了？
    為什么？
    “……”
    李廣生慢慢從天花板收回目光，看向身前地板，好一會后。
    他站起身來，表情變得平靜。
    他拍了怕屁股上的灰塵，整理了一下西裝，然后重新回到了辦公桌前，再一次拿起了手機，撥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
    很快就被接通了。
    “艸！你還敢打電話過來？你個傻逼！還去碰瓷！你覺得林木工作室的那臺switch真的是隨便成功的嗎？就不說別的了，你天狐tm能做一款《塞爾達傳說》出來？傻逼！”
    電話一接通。
    牟豐的聲音就傳了出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噴。
    李廣生愣了愣。
    牟豐可不管他。
    直接在vip噴位上，繼續噴道：
    “這個時間節點去摻和主機大戰，真有你的啊！李廣生！現在你知不知道因為switch，其他各大主機廠商為了用戶都快打起來了？你們還要在林木工作室如日中天的國內，去碰瓷他們的主機？
    他們的主機如果真的那么好對付，你覺得那三大主機廠商會看著林木工作室大殺特殺？peria能看著自己的掌機品牌市場份額被擠壓？醒醒吧!林木工作室從主機發售開始，就準備得十分充足，目的十分明確，一直在讓主機往一個方面發展，就好像提前知道主機最終該走哪條路一樣。
    這點加上他們的第一方制作能力，不是你們讓‘掌機’性能更好一點，或者往里面塞點網游能比的！
    你難道沒看到他們公布下半年游戲陣容的視頻？那不單單是為了pc平臺！還為了switch！這點你難道不明白？接下來他們的主機可能就會有更大的驚喜，這時候你們去碰瓷，是準備過頭七嗎？”
    “……你是指游戲嗎？”
    李廣生聽到牟豐的話，并沒有生氣，而是突然問道。
    “不一定！你沒看到他們前段時間推出的《labo》嗎？這算是一個信號，可能是鋪墊，結合他們隨主機發售的《1-2switch》和《arms》，我懷疑還是顛覆玩家們對游戲概念的新東西！就像《labo》，當初看到《labo》我就有種預感了，他們會在這條路上走下去。”
    “但剛剛有人跟我說，《labo》這種小玩意，不值一提，最終銷量還沒兩百萬，說白了就一破紙板。林木工作室在這方面花再多心思，也是無用功。”
    “這是哪個傻逼？”
    牟豐聽到這話，直接反問了一句：“真以為銷量能代表一切嗎？現在我工作室絕大部分員工，一提起林木工作室，都是一臉佩服和向往！你以為這是他們游戲銷量高做到的嗎？那吉伯公司的年貨fps每年銷量都很高，你看有人會提起吉伯公司一臉佩服和向往的嗎？而且你沒聽到我剛剛的話是不是？可能是鋪墊！接下來還會有波更大的驚喜！
    還小玩意……你們現在公布主機，很有可能就是拿臉去接導彈！”
    “哈哈哈哈……”
    李廣生聽到牟豐最后的話，突然笑出來了聲來。
    并且，越笑越大聲。
    “……”
    牟豐聽到笑聲，愣了愣：“瘋了？”
    “哈哈哈……拿臉去接導彈，我喜歡這個比喻。”
    李廣生勉強止住笑聲：“我也不懷疑，畢竟天狐面對他們真的一敗涂地……”
    “什么意思？”
    牟豐越來越疑惑。
    “回來吧。”
    李廣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突然道：“你要錢！要人！我都給你！同時給你完全的自由！替你擋掉所有質疑！幫我一次！就幫我一次！我想……踢掉他們。”
    牟豐：“……”
    ……
    牟豐對主機市場甚至是林木工作室都有很清晰的判斷。
    但柯西娛樂……確實沒有。
    九月中旬。
    一臺代號叫pcz的主機，突然就用對標switch的方式，開始宣發，突兀地出現在了絕大部分玩家們的視線中……
    玩家們看到這個消息，第一個感想就是疑惑，甚至一度以為是林木工作室推出了新機型。
    好一會后，才反應過來。
    這是國內另一家公司推出的掌機品牌……
    而絕大多數玩家，看完了那臺名叫pcz主機的宣傳視頻，并沒有像看到gameplayer時反應那么大。
    因為gameplayer背后好歹是吉伯公司和夢幻國度，柯西娛樂算什么腦殘？
    這家公司很多玩家現在還記得，當初告制作者和讓動捕演員罷演的事，實在是太惡心了。
    這么一家公司推出掌機，能被玩家看好才有鬼。
    所以很快。
    玩家圈子就開始口誅筆伐了。
    現有游戲陣容全是網游啊，畫的餅都是模仿林木工作室啊，惡意碰瓷啊。
    總之。
    絕大部分玩家對這臺主機都表現出了惡感。
    但很快。
    玩家的討伐聲還沒來得及成型。
    突然，一大批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用戶……就涌進了各大主流的游戲社區。
    直接開始大肆夸贊柯西娛樂的pcz。
    switch就是垃圾，而pcz才是最好掌機的言論，層出不窮。
    而且switch性能孱弱這事，又再一次被提了出來，各種帖子說林木工作室不思進取。
    形式突然一變。
    本來討伐pcz的聲音看不到了，反倒林木工作室忽然成為了罪人。
    普通玩家剛開始是懵的。
    接著反應過來。
    這是水軍。
    瞬間。
    玩家們的怨念爆發了。
    游戲也這么玩是吧？
    所以，各大游戲社區，直接成為了戰場……
    玩家們帶著惱怒，為switch仗義執言，跟水軍大戰了起來。
    但同時。
    這也讓pcz熱度開始節節攀升……這臺主機，現在國內玩家哪怕不關注，基本都聽說了。
    甚至因為罵戰。
    pcz這個詞，還一度登上了社交媒體的熱門榜單。
    有部分玩家發現了不對勁。
    他們想要停下，讓所有人別去關注討論pcz，這才是最好的回應。
    但玩家們已經上頭了……
    “看到了嗎？”
    天狐公司。
    李廣生再次接到了電話，電話那頭輕佻年輕的聲音帶著些許炫耀，得意道：“這就叫營銷!首先在玩家心目中留下足夠深的印象，然后再和行業第一深度地綁定在一起，以后行業第一越成功，那跟他綁定的行業第二，就能得到更多的收益！
    而接下來，只需要道歉一聲，不痛不癢地發個文，承認自己疏忽……一切就會歸于平靜，但我們的掌機，卻在所有人心中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象。”
    “看到了。”
    李廣生沉默片刻，扯了扯嘴角，回道。
    ……
    第二天。
    9月17號。
    《星之卡比》發售的兩周后。
    游戲圈子，因為突然殺出了個程咬金。
    一個所有玩家提到都皺眉的程咬金，絕大部分主流的游戲社區，都雞犬不寧。
    而且，這狀況似乎還有越鬧越兇的意思。
    很多玩家不是傻子，也察覺到了柯西娛樂的目的，現在pcz這個名字，已經搞得人盡皆知了。
    柯西娛樂這家名聲極差的公司，策略看起來似乎要成功了……
    “唉，黑紅也是紅啊……”
    康逸，當初那個被柯西娛樂告上法庭的制作者，看著林木工作室switch和柯西娛樂pcz的相關爭論，有些感慨。
    他馬上就要畢業了……也開始準備向林木工作室投遞簡歷。
    但他沒想到，在他畢業之際，這兩家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的游戲公司，會以這樣的形式，再次出現在他的眼前……
    實話說。
    他真的挺無語的。
    同時大開眼界。
    主機原來還能這么玩！不想著先滿足玩家，而是先來惡心玩家……就離譜。
    康逸現在最慶幸的事，就是當初放棄了高薪，離開了柯西娛樂，不然這會……估計會更加難受。
    真的是神經病！
    不過。
    康逸雖然也發現了柯西娛樂的黑紅策略，但也不認為柯西娛樂這次的策略能成功，因為說白了，柯西娛樂這家游戲公司，根本就不了解主機市場！根本就不明白主機這個純娛樂產品的商業邏輯！
    他們這是在用實體資產的邏輯，去搞的主機。
    這樣的主機，可能部分玩家會擔心，但他真的一點都不擔心，只覺得有些膈應。
    因為林木工作室絕對不會輸給這樣的垃圾，同為國內的游戲公司，林木工作室就很清楚，主機到底是個什么玩意。
    “算了，有這時間，還不如玩多款游戲……”
    康逸再次看了看論壇，看著上面爭論，有些厭煩地搖了搖頭，直接關掉了網頁。
    他拿起桌上的switch主機。
    叮咚~
    很湊巧。
    他剛拿起主機。
    主機就發出了一聲清脆的提示聲。
    【《健身環大冒險》發售日期，公布啦~】
    小小的窗口在switch屏幕上方停留了幾秒，接著消失。
    康逸當然看到了。
    他立刻露出狂喜的表情，立刻點開了游戲新聞版塊。
    果然。
    林木工作室發布新的宣傳片了！
    新游戲的新宣傳片！
    “這才對啊！果然林木工作室才是最懂玩家的！爭什么！出游戲就對了！”
    剛通關《星之卡比》的康逸看到那個掛在新聞版塊最上面的新宣傳片，帶著激動的心情，直接點開。
    頁面跳轉。
    視頻播放。
    然后。
    康逸愣了愣。
    因為出現在屏幕中的，并不是游戲畫面，而是一個溫馨的小屋。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次宣傳片的主角，竟然是……林！瑤！
    宣傳片中。
    干凈明亮的房間里。
    少女迎著光，站在窗戶前，挺起腰肢攏了攏柔順的長發，然后將頭發束成干凈利落的高馬尾。
    接著。
    她轉過身來，很日常地稍微活動了一下身體，然后從一旁的沙發上，拿起了一個像綁帶一樣的東西。
    少女坐在沙發上，將一個switchjoy-手柄插入了綁帶中，然后將綁帶綁在了自己圓潤豐腴的大腿上。
    搞定一切后。
    她站起身來，輕輕蹦跳了一下，確定腿環不會松動后，又從一旁拿出了一個圓環。
    少女俏麗圓潤的鵝蛋臉帶著認真，將另一個joy-手柄插入到了健身環中。
    接著。
    她來到了屏幕前，雙手握著健身環，稍微擺弄了一下，然后握著健身環的兩側，往前做了個舒展的動作。
    少女曼妙的身軀一覽無遺。
    接著鏡頭緩緩移動。
    給到了少女旁邊。
    一個穿著運動服，同樣扎著高馬尾的卡通人物跟著舉起了相似的圓環，隨她一起做出了一樣的動作。
    【健身環大冒險，10月15號】
    然后。
    視頻結束。
    整個宣傳片。
    剛好三十秒。
    很短。
    非常短。
    但康逸全程一動不動盯著屏幕，而等林瑤身旁出現卡通人物的時候。
    他立刻瞪大了眼睛，瞬間明白了這游戲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接喊了一聲臥槽。
    ……
    同一時間。
    “哈哈哈哈哈！！”
    李廣生坐在辦公室，也第一時間看到了健身環的宣傳片。
    他剛開始，也是懵的。
    但看第二遍，他就開始一邊看，一邊狂笑。
    果然。
    真臉接導彈了！還是林木工作室老板親自上陣的導彈！
    看到了。
    他真的看到了。
    什么叫營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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