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熱……太熱了……
謝寧睜開眼睛,他發現自己竟然在荷花池里,眨了下眼睛,眼珠里的水被眼皮擠了出去,隨后眼睛似被水洗過般舒適,謝寧又眨了眨眼睛,咧嘴笑了一下。
水流進了嘴里,謝寧用舌頭把水趕出去,然后他發現水可以被自己吹走,他鼓起兩腮,‘呼’的吹氣,水果然從嘴巴里出去了。
自己居然可以在水里呼吸!
而且冰涼的水拂過他的全身,他感覺舒服極了,他太愛這種感覺了,他已經有些日子沒感受過這種舒適了。
謝寧在水里踢了踢腿,感受水被他的動作帶起了柔波,水是那么的溫柔,那么的包容他。
于是,謝寧在水里踢腿揮手,他開始游動起來……
周寂年被水聲驚醒,他起身點了紅燭,見浴桶里的水被寧郎濺出來不少,而寧郎整個人都沉在水里,只能看見烏黑的□□浮在水面。
周寂年連忙下手去撈人,他怕寧郎溺水。
“寧郎,寧郎……”
謝寧戲水正歡快著,突然被人圈住了腰身,謝寧驚怕地喊了一聲:“?。 ?br/>
謝寧睜開眼,害怕的去看箍著自己的人,猝不及防對上了一雙細長且銳利的眼眸。
他愣愣地看著面前僅著白色里衣的男子,有棱有角的臉,濃黑劍眉下的五官分明,英氣十足,冷峻的眼眸里有擔憂,卻沒有害怕……
“別怕,是我?!敝芗拍贻p聲道:“周寂年,你的夫君?!?br/>
謝寧這才清醒過來,他看了看身下,原來他在浴桶里,剛剛的蓮花池是在做夢。
然后他發現,自己赤著全身,謝寧踩在桶底的腳指頭翹了翹,不好意思的上身前傾,想藏住下半身。
“你暈過去之前喊熱,所以我就將你放進浴桶里了?!?br/>
周寂年確定了謝寧是安全的,這才松了手,回頭看了眼桌上的飯菜,問謝寧道:“餓嗎?”
謝寧整個人縮進水里,只露出腦袋來,兩只手攀在浴桶邊沿。他微微昂頭,一雙桃花眼盯著周寂年,他是餓的,可是他不想離開滿是水的浴桶,而且他是赤身的,所以他抿了抿嘴,小聲地說:“不餓?!?br/>
“什么時辰了?”謝寧又小心翼翼地問。
周寂年回:“四更天了?!?br/>
謝寧在水里蹭了蹭腳丫子,看來他得餓好幾個時辰了,等過了夜半,再熬過雞鳴,才能吃上。
謝寧沒再說話,周寂年看過去,接著朦朧的燭光,看到謝寧兩頰猶如幼童般的弧度,有些心軟,謝寧現在還只是個少年郎。
“不餓也吃一些吧,不可餓著肚子睡覺?!闭f完周寂年去端了碗菜盤子,順手撈了一張木凳,剛要坐下,又想起飯菜已經冷了多時。
“已冷透了,我端去熱。”
謝寧正是要吃冷的,即使是溫食也會燙了他的嘴,忙說道:“正好的,可以吃?!?br/>
“溫了吃不了,燙口?!敝x寧著急,微微站起身來,水平線剛剛好遮住他白皙的胸口。
周寂年聽見水聲又起,知寧郎心急,回來坐在木凳上,端著木盤道,“那你吃吧?!?br/>
面前木盤里有兩個碗,一碗白米飯,一碗滿滿的肉菜,還橫著一個大雞腿。
謝寧端起飯來,先夾了雞腿,準備咬時,看著周寂年無甚表情的面容,心里有些害怕,“你吃嗎?”
“我吃過了,你吃。”周寂年垂下眼眸,不再看寧郎,怕他素來不言茍笑的肅容嚇著寧郎。
謝寧咽了下口水,這才張大嘴巴咬了一口大雞腿,雞肉被燉的酥爛,即使冷了也滿滿肉香。
謝寧填肚子期間,周寂年就一直端著另外一碗肉菜,縱著謝寧泡在水里,伺候謝寧吃飯。
面對著算是陌生人的周寂年,但是卻關心自己,怕自己餓,伺候自己吃飯的夫君,謝寧忐忑的心落了地,遇到良人了。
他好像真如村里人說的那般,好命。
周寂年偶爾抬眼看向謝寧,見他吃的一臉滿足,不禁放松了眉頭。
泡在水里讓謝寧覺得身上舒坦,于是胃口大開,且他十六歲,正是長身體的年紀,這一晚米飯,一晚肉菜,竟是吃了個干干凈凈。
舔了舔下唇,謝寧放下碗筷,“我吃飽了?!?br/>
然后他看著周寂年托著盤子站了起來,背對著自己,周寂年寬闊的肩背,讓謝寧想到,自己就是趴在這人的背上,被背來這里的。
他成親了,和這個高大俊朗,身軀凜凜的男子結成夫夫了。
周寂年倒了兩杯酒,又度步回來,遞給謝寧道:“能喝嗎?補個交杯酒?!?br/>
謝寧接過小酒杯,慎重地開口:“你不介意嗎?我現在看著好嚇人?!?br/>
“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敝芗拍暾J真地說,“你既在水里能呼吸,能舒服些,那就在水里,這個浴桶是我專給你備的。”
“一切能讓你舒坦的,你盡管開口,我已是你夫君,不是旁人。”
謝寧迷迷糊糊的和周寂年喝了交杯酒,也許是因為周寂年不言茍笑,所以他的這番話,讓謝寧覺得像承諾,并非應付敷衍之詞。
這番折騰下來,夏日的天已經微微亮了,周寂年不打算睡了,走到床邊穿衣裳,穿戴整齊后,走到謝寧面前,看著水里的小夫郎問:“你再睡會兒,去床上還是在水里?”
謝寧在水里晃了晃手臂,“水里?!?br/>
“好,我出去洗漱,回來溫書?!敝芗拍昃砹司硇渥泳统隽朔块T。
謝寧有點高興,忍不住把臉埋進水里,眼睛在水里一眨一眨的,表明著他內心里的歡快。
周寂年洗漱完,天并未全亮,于是他開始劈柴,一來替爹分擔家務,二來可以練手腕的力氣。
考科舉,書面工整,能寫一手好字,可以給閱卷官一個很好的印象。
劈了一會兒柴,就聽見公雞打鳴。
他爹林錦也起來了,一邊挽袖一邊朝他走來,“怎么起的這么早?昨晚?”
昨夜可是他兒的新婚洞房夜。
“睡好了,兒想早起溫書。”不想爹爹多心,又補了一句,“寧郎昨夜累了,還在睡。敬茶時,我再叫醒他?!?br/>
“那讓他歇著吧,你奶昨夜交代,不必他去敬茶了?!绷皱\只是傳達周奶奶的話。
其實周奶奶昨夜說的更難聽,她說:沒事兒就在屋里呆著,別叫他在周家晃,嚇死人了。
周氏一族未分家,周家宅子擴了又擴,周老三一家分住兩間房。周三豐林錦一間,周寂年和新夫郎一間。正門對著周家中間的內院,后門有一小塊地方,被院墻圈住。
他們如今就站在這一小塊地方,也算是有了自己一家人的小院子。
這話正合了周寂年的心意,他也不愿帶寧郎去敬茶,平白被奶奶白眼。
和爹在這小院子說了幾句話,林錦趕著去燒早飯,匆匆走了,周寂年這才洗手回了房間。
一進門,周寂年就看見了翹在浴桶上面的白嫩腳丫,腳踝纖細,骨感分明。
謝寧縮靠在浴桶里,歪著腦袋,壓在桶沿的腦袋擠出肉嘟嘟的臉頰,閉著眼睛,顯然是睡著了。
周寂年皺了下眉,替寧郎感到拘束,到底浴桶還是小了些。
看來得想法子先賺些銀兩了,周寂年收回視線,走到靠窗的桌子前坐下,開了窗戶,借著充足的光線開始練字。
他如今手腕沒力,想寫出上一世那一手好字,還得勤加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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