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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夢扶桑番外—秋宵月下

    作者有話要說:</br>紀念寫文的匆匆一年,也是中秋賀文。第一篇東鳳文是沙雕的《所謂嚴謹》,當時正是臨近中秋,就加了點中秋元素,如今這篇依舊回到中秋,也算是有了循環往復、周而復始的意思。預祝大家中秋佳節人團圓,闔家幸福永安康~!
    這是一則三十萬年后的東鳳故事,可以接續上一篇番外《開到荼蘼花事了》。就是突然想膩膩歪歪的老神仙和寵愛無度的小狐貍了,補個腦洞~
    混沌之劫以來,天演地變,六界危頹,十萬載又十萬載,如今混沌之息雖已盡除,眾生也漸次從元氣衰微中緩過勁來,蘇醒的蘇醒,萌發的萌發,但四時錯行不能一朝扭轉,譬如滴水穿石、病去抽絲,須得徐徐圖之。
    身為天君的阿離,為此忙得腳不沾地,自然也不忘拽上便宜外甥“同甘共苦”。唯有他的鳳九姐姐如今防他甚于防川,但凡他敢吐出“姐夫”二字,立時就給轟出太晨宮去。
    至于為何,不光阿離清楚,天界眾仙也都清楚。
    若說有什么法子可以更快改變六界破劫重生的脆弱局面,當然唯有靠帝君的修為,只是誰都沒臉去游說這位方九死一生回轉的老神仙,太晨宮的少君白棣上神和青丘女君白棠上神更是早就放話,想把這混賬話遞給父君,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命過得了他們這一關。
    阿離委實沒有這樣的想法,他與滾滾在這點上早就有了共識:六界安危不應系于一人,尊神護佑是尊神慈悲,若習以為常只會滋長惰性,于誰都無益。因此,哪怕要耗費更多的時間與精力,他們亦覺應當。
    被鳳九誤解,阿離覺得頗有些委屈,不過阿姐也只有遇到姐夫時才會失了理智、亂了方寸,這么多年來他哪里看不明白?對著鳳九的橫眉怒目,曾經的糯米團子很是好脾氣地撓撓頭,主動退避三舍。
    天君尚且如此,其他人等就算再有想法,也是沒膽上門的。于是,太晨宮又成了難得的清靜之地。
    只是近來,聽聞一向恩愛有加的帝君帝后有了齟齬,溫柔可人的帝后這些天笑容全無、粉面含威,據說對著帝君頗有怨言,以致太晨宮上下噤若寒蟬,便連一直在張羅的中秋節宴也被撇到一邊,備受冷落。
    事情仍要從十年前帝君歸來說起。
    起初,鳳九并太晨宮諸人沉浸在失而復得的喜悅中,來不及思考其他。尤其是帝后白鳳九,別人只道帝君驅散混沌之息后消失了十年,唯有鳳九知道,那不是他的東華,他的東華離開了十萬年,如今方始歸來。
    遠隔十萬年的相聚,讓她止水般的心重新跳動起來。她知道自己該笑,可隱忍了多年的淚水卻搶先涌了出來,隨之傾瀉而出的還有這些年來始終埋于心底的惶惑與不甘。不敢奢望的幸福終于降臨,她愿意為此感謝冥冥之中的主宰。
    待到發現了東華的異狀,再三逼問之下,才從他那里找回了失落的過往。一段黯淡記憶,兩處離人之殤,鳳九心痛之余愈加惱恨他的自作主張。
    就說以她與東華的親近,怎可能出了那么大的事卻毫無所覺?
    說了多少次要共同分擔,小事上確實坦蕩許多,一遇見大事又故態復萌。鑒于某人的“前科”累累,鳳九覺得很該給他些教訓,免得一而再再而三地將自己蒙在鼓里。
    可枉她虛長十萬載歲月,在面對東華這件事上仍舊沒有長進。
    鳳九知道自己只要一見到東華的討饒撒嬌便常常喪失原則,即便他不說話只拿眼睛望過來,也叫人狠不下心來冷落于他。如今那雙宛似深潭的眸子雖失了神采,可要叫她對著這樣的他硬起心腸不理不睬,便連一貫拿得起放得下的太晨宮帝后也覺得,委實做不到。
    她前腳攢足氣勢要與任性的老神仙談一談,他不過順勢抓起她的手喚了聲“小白”,她繃緊的面皮已不自覺地柔和了下來;他淺淡的唇瓣輕輕擦過手背,她立時能覺得整條手臂又酥又麻,一顆心也化了春水;要是他還不管不顧摟著她的腰身示弱,她不由自主便惶急著被轉移了注意,哪里還記得起自己要討什么說法!
    十萬載的分離,未讓他們的羈絆淡去,反倒因為曾經失卻而愈加深厚與濃烈,綿延的思念終于有了出口,糾纏著、交織著,相互碰撞出耀眼的光熱,每次親近都飛蛾撲火般要將彼此融化,忘我中帶著無法宣之于口的憂懼,說不清誰陷得更深、舍得更多。
    待到重新恢復理智,思來想去的小狐貍再三告誡自己決不能受老神仙蠱惑,擼胳膊卷袖子,不服輸地進入新一輪的興師問罪到離題萬里、再到被美色糊了眼的死循環。
    滾滾和攸攸都說,娘親你就承認吧,這輩子就算栽在父君身上了!
    鳳九卻覺得,這不一樣,怎么能叫栽呢,明明是心疼?。≡僬f他們要栽也是相互栽,如何能是她一人!
    幾番折戟,鳳九痛定思痛,認真總結了經驗教訓,認為自己的毛病還是出在心腸太軟,對著東華委委屈屈的哼哼唧唧,明知道有詐,就是拉不下臉來無視,這很要不得!
    作為曾經的青丘女君,她也是好好習了一番為君之道的,美色誤國的例子從古至今不知凡幾,原以為憑她的姿色只有蠱惑他人的份,斷不會為人所蠱惑,誰知世事無常叫她遇見了東華。如今方始明白,色字頭上一把刀,還是把頂頂銷魂、傷人不吐骨頭的刀!
    不該啊不該!前青丘女君晃著腦袋自我檢討,她要與東華說的自是苦口良藥、逆耳忠言,于他有益,于他們倆都有益,怎能因為老神仙禍水東引的拙劣伎倆而輕言放棄?
    她要對屢教不改的東華說不!要對仗著顏色好便恃色欺人的夫君說不!更要對翻著花樣誆她上當的腹黑老神仙說不!
    打定主意的帝后挺起腰桿板起臉,果然很是硬氣了幾日。
    第一日——
    她站在殿外對著天地日月結結實實復習了幾遍吐納之法,平心靜氣,摒除雜念,務使浩然正氣充盈胸襟。
    在反復琢磨了自己的說辭之后,鳳九將足下的云頭錦履蹬得山響,踏著六親不認的步伐疾風似地卷到東華面前。
    “小白?”
    她努力不去看他,微微別轉臉,僵著面孔道:“東華,今日不管你怎么打岔,有句話我一定要說:你不能遇到什么事總把我蒙在鼓里,受傷也不讓我知道!還有不管我的想法便修改記憶這種事,我有沒有說過不可以?既是夫妻便該同甘共苦,你這么做難道是嫌我不夠資格與你并肩同行?”
    “并非如此,小白……”
    好容易流暢說完重點,她覺得很有必要加重語氣直指后果來震懾對方,免得有人不當回事:“東華,不要辯解,這件事很重要!不要以為,不要以為我總會原諒你!”
    “小白……”
    她狠心甩開探過來的手,忽略他變得有些蒼白的面色,果斷轉身離去,心中默念:不能心軟,千萬不能心軟!姑息優柔,必成大患!
    她覺得后背有些灼熱,明知道老神仙看不見,仍似有目光投注過來,無奈而憂傷。
    第二日——
    大半天未見東華,不知他在做什么。
    鳳九拿捏著架子,并不打算那么快就妥協去尋他,可到底不放心,便將近日宿在太晨宮的安安拎過來當耳報神。
    “去,看看你爺爺在干什么,別說是我讓你去的,知道沒?”鳳九端肅著面皮,很是正經的模樣。
    “九九為什么不自己去看?”小家伙狐疑地望著鳳九,“每次都讓我當小密探!”
    “讓你去,你就去!小孩子家家,哪來那么多話!”鳳九點著安安的額頭嘀咕,“一個兩個都跟他似的,鬼靈精!”
    不一會兒,小娃兒回來報信:“九九,九九,爺爺在種樹。”
    “種樹?什么樹?”鳳九搞不明白這轉折,太晨宮中這么多奇花異草,還缺什么樹巴巴的要他親自種?
    她腳下不由自主朝通向花園的月洞門挪過去,走到近前又覺得這與她方才裝出的疏離著實相悖,趕忙急急剎住。人小腿短的安安來不及反應,一頭撞到她身上,不解地揉著撞痛的鼻子。
    鳳九望著天給自己找理由:“咳,什么樹也沒咱們太晨宮的樹好,想來,也無甚稀奇……”
    正說著,從花園方向飄來一陣濃香,馥郁的香氣帶著溫暖的甜意,讓聞到的人精神為之一振。
    就在月洞門那頭不遠處,肉眼可見地起了一株參天大樹,繁茂油綠的枝葉間,一團團一簇簇的金粟便是香氣的源頭。
    竟是株桂花樹,只是平常的桂花樹可長不了這么大。
    “長大了長大了!”安安拍著手歡呼,“爺爺說太晨宮還缺一棵桂花樹,月宮那棵就不錯,不過他也不能奪人之美,就折了一枝回來種上,還施法讓它長大?!?br/>     鳳九心道,說得可真隨意,廣寒宮中天上地下獨一株的桂花樹,哪里是隨隨便便就能折一枝帶回家的?還隨隨便便施個法就能把月宮桂樹的一枝變成樹了?也就是騙騙你這不懂事的小娃兒!雖說確是應了“蟾宮折桂”這等吉祥話,可這等吃力不討好的事不知東華做來干啥!
    她搖搖頭方要離去,微風裹著桂花的芳香拂上臉頰。她恍惚憶起,似乎就在不久前,他倆坐在六角亭中烹茶,她舉著半塊無憂糕喂他,也有一陣風縈上他的發,她邊替他理著散亂的發絲,邊被微涼的風勾起了關于食物的聯想:“下次我們做桂花糕吃,桂花釀、桂花糖芋頭也是極好的,就是太晨宮中還缺些桂花……”
    彼時她正想著中秋要做什么,所以即便是小食點心也不免與此掛上關系,只是后來因為要與東華“硬氣”,這事便擱置了。
    難道就因為她說缺桂花,他便種了棵桂花樹?
    說起來,確像是他會做的事。
    鳳九悄悄折過身去看那人,誰知他亦在望著這里,她陡然一驚,繼而才發現自己多慮了。只是,他一身月白衣衫在熱鬧的天香里格外清冷,眉眼間帶著希冀又隱著落寞,十分無助可憐。
    她有些心軟??山袢詹贿^才第二日,若她放棄,決心未免過于單薄。鳳九摳著掌心說服自己,老神仙手段了得,不能被他喂顆甜棗就屈服。
    她轉身飛也似地逃走,不去看老神仙滿身的失落。
    第三日——
    那株桂花樹將整個太晨宮都浸染了甜香。
    一大早,一群宮人在樹下忙碌,安安晃著小短腿坐在一邊廊下指揮:“這里……那里……上面還有!”
    鳳九路過順嘴問了句:“在做什么?”
    “爺爺說摘了桂花給九九用?!卑舶泊鸬脷g快,“九九,是要做什么好吃的?”小娃兒如今越發活潑,說起美食來更是兩眼放光。
    哼,自己不來,倒拿小孩子做幌子!雕蟲小技,焉能瞞我!
    她冷著臉說:“什么好吃的?我什么時候說要做好吃的!”
    “不是嗎?可是爺爺說……”安安見鳳九面色不對,十分靈性地轉了話鋒,“可是我想吃,九九做嘛!做嘛!”
    往日里安安這般軟磨硬泡,鳳九早就架不住順了他的意,不過今日既已識破爺倆的詭計,自然只有打回票的份。
    “想吃也不給做!”她在這鬼靈精屁股上拍了一掌,“天色不早,還不去學堂!”
    “……哦……”安安癟著嘴沒精打采地走遠,拐過廊下眼神偷偷往某處瞥了瞥。
    鳳九了然地一笑,故意不看那個方向,也趾高氣揚地走遠了。
    不遠處端莊的娑羅樹上蕩下一片紫色的衣角,一聲輕笑淹沒在宮人的語聲里:“這小狐貍……”
    鳳九又是大半日不見東華,今日卻不好再叫安安去打探,顯得她多在意。
    直到天色將晚,她方才磨磨蹭蹭地往書房里來,進門前連說辭都想得周全,若問起她便說是來尋一份菜譜,可不是來看他。至于這個時候找菜譜是否顯得突兀,全不在她的考慮之內。
    可惜,并沒有她發揮的余地,書房中空空蕩蕩,不見人影。
    這時候還能去哪里?鳳九皺著眉里里外外尋了一遍,卻在花園的桂花樹下找見了人。
    漸升的月輪下搭著一方涼榻,東華隨意地倚著,紫色的外衫松松垮垮,半幅垂到榻下。側旁倒著三四支玉壺,醇厚甘冽的酒香飄散開來,混在濃淡參差的花香中,自有一番名士風流。
    只是在鳳九看來,風雅不風雅的且不說,作死的節奏卻一件不少。
    自東華歸來,雖說因折顏尚未出關,老神仙始終不大配合吃藥,知道前情的鳳九一直都是精心看顧,別說喝酒,便是稍微吹點冷風也是不讓的。
    如今可好,這是沒人管,徹底放縱了是吧!
    “酒怎么還未取來?”東華似有些微醺,嗓音中帶著慵懶。
    一旁的仙侍早已瞧見面色不善的帝后,知她即將怒火迸發,一個個把腦袋壓得賽鵪鶉,生怕做了出頭鳥??偹愕酆蟠蠖?,揮手示意退下,一干“鵪鶉”如蒙大赦,迅速散去,獨留“懵懂無知”的帝君面對炮火。
    鳳九望著榻上的人恨得牙癢,哼哼,還喝還喝!
    她張牙舞爪,正盤算著怎么給他“醒酒”,陣陣奇異的酒香鉆至鼻間。她狐疑地提起空酒壺挨個聞了聞,不由又是一陣心疼:這這這,這些分明是她的酒??!這壺“浮生”,那壺“九醞”,還有“美人面”和“般若湯”!哎喲喲,自己藏在窖底的寶貝遭了殃嘍!
    青丘的狐貍們愛酒,這是天族上下都知道的事。從前,她禍禍折顏的時候最多,嫁給了東華,太晨宮的庫房任她挑選,小狐貍的私藏頓時豐厚許多,此后四海八荒搜羅來的好酒源源不斷,鳳九很有種后宮佳麗三千、盡享齊人之福的滿足感。
    東華一向不好酒,鳳九便漸漸失卻了住在青丘時的警惕心,畢竟彼時惦記的人多,稍不注意好酒就入了別人的口,所以都講究個“落肚為安”。
    還是到了太晨宮,她的美酒才終于藏得住些。小狐貍像個財迷似的經常躲在庫房里翻檢珍藏的美酒,狐貍鼻子這邊嗅嗅,那邊聞聞,小心翼翼倒上一杯,醇香的液體從喉嚨口咽下,細細的熱線在身體里燃起,有一種美妙的飄忽感慢慢升騰起來,她在這里,又不在這里,輕盈中帶著眩暈,自在中揉著愜意,連尾巴尖都忍不住顫動。那時也沒多喝,四肢微微發軟的時候,總有人把她抄起來抱到胸口,大手將背脊與尾巴撫得極為勝意,她就著幽幽的白檀香氣沉入好眠。
    倒是東華不在的那些年里,她常躲在酒窖里買醉,小杯不夠換了碗盞,不是品,更似灌,口中嘗不出酒的甘,舌尖只余了苦,怎么也找不回令人回味的暖意,也再沒有人將她摟在胸前撫慰。酒入愁腸,徹骨冰涼,她只得團成一團,抱緊了自己。
    “小白……”熟悉的聲音將站著發呆的鳳九拉了回來,她以為被發現了,正猶豫要不要出聲應答,卻聽東華側了側身,呢喃了句:“……桂花釀還未好么?”
    原來是在說醉話!小狐貍捂著嘴偷笑。
    既是醉了,那她坐坐也無妨。鳳九眼珠一轉,輕手輕腳轉到榻前。
    東華側身向外倚著,深邃的輪廓在月光下多了幾分柔和,他安靜地闔著眼,濃密的長睫間或輕顫一下,唇角微微向上,似是做了什么好夢。
    方才外衫就已松垮,他翻轉間無意識的拉扯,讓規整的領口不再熨帖,衣襟稍稍拱起,露出一對線條明晰、平直優美的鎖骨來,鎖骨下白晃晃一片,雖然清減許多,卻仍緊緊覆著一層肌肉,有力的棱角隱在衣衫深處,似乎隨時就能喚醒。
    小狐貍呼吸一亂,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狐貍爪子顫顫悠悠向前伸去,就在快要落到衣襟里的當口,堪堪停住了。
    鳳九急急收回手,拍著胸口暗道:好險好險,差一點又被老神仙迷惑了!這一爪子摸下去,就算他還醉著,哪里還能善了?只怕她的“硬氣”也就到此為止了,那豈不是便宜了東華!他都還未認錯!
    想到此,鳳九咬著唇站起后退兩步,卻又未走,她肅著臉盯著那片刺眼的白,胸口起伏了好幾下,似是下了莫大的決心,抱著手臂點點毫無知覺的東華,低低道:“本帝后就算做做好事,把你送回去,免得著了涼還得麻煩我!”
    她神情嫌棄、動作卻小心地扶著東倒西歪的老神仙回寢殿躺下,又瞪著他敞開的衣襟看了半晌,方才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哼”,遂下手頗重地拉起云被,將老神仙裹了個嚴實。
    殿門輕輕闔上。
    叫被子束縛了手腳的人不甚舒爽地翻了個身,卻對著墻勾起了唇:“居然未成,夫人定力見長!”
    他輕咳了兩聲,似覺得有些冷,到底還是埋在云被里睡去了。
    第四日——
    昨晚鳳九尚在得意,面對東華自己竟然能夠及時收手,不得不說,只要有決心還是能有長進的!
    然而早上醒來,對于整晚都夢到東華用各種語調喚“夫人”還這樣那樣的人來說,所謂的“壯舉”就是個笑話。
    鳳九揉揉桀驁的頭毛,拍了拍還有些迷蒙的腦袋,試圖將他淺笑的薄唇、微涼的指尖、半掩的胸膛、蕩漾的發絲并著繞梁不絕的低沉嗓音一同甩出去,然而收效甚微。
    這叫什么事?你這色迷心竅的狐貍!給我清醒點!
    她賭氣似的去園中練了一趟劍、耍了兩套拳,又灌了半壺茶,好不容易壓下腦子里那點綺思。
    平心靜氣地指揮著仙侍仆從收拾各處,平心靜氣地安排了三餐飲食,平心靜氣地翻了話本子、描了花樣子,她自覺調適得不錯。
    卻被放課回來不久的安安一句話亂了方寸。
    小娃兒扔下課本,踢踢踏踏在各殿跑了一圈后,舉著啃了一半的李子來拉鳳九:“九九,九九,爺爺不舒服!”
    鳳九筆下一歪,好好一張一團富貴生生多了條尾巴。
    嘖嘖,我說什么來著?叫你胡天胡地亂來!要沒人管著,早晚整出事來!
    她把筆一扔,抬腿就往寢殿去,一路走一路急急問道:“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本是尋常問話,誰知安安竟然十分猶豫:“唔……好像,好像是頭暈……”
    鳳九腳步一頓:“好像?”
    “是,是頭暈,但有沒有其他不舒服也說不好……”小家伙眼珠一轉,自認為答得滴水不漏。
    鳳九收回將將跨出去的腳步,狐疑地瞇瞇眼:“哦?你怎么知道的?”
    安安第一次覺得九九圓溜溜的狐貍眼瞪起來也挺有威勢:“……爺爺說的?!?br/>     “他到底在干嘛?”
    “……喝茶?!?br/>     “爺爺許了你什么好處?”
    “……兩個糖狐貍……”
    一大一小你看我我看你。鳳九不屑地撇撇嘴:“安安,想想糖狐貍是誰做的!”
    “……九九,我錯了……”
    “嗯,認錯還算及時,比你爺爺好多了!”鳳九點點頭,慈祥地摸摸娃兒的腦袋,“去洗洗你的小爪子,準備開飯?!?br/>     安安頗覺對不起東華:“那爺爺呢?”
    鳳九挑起眉:“他不是喝茶么,索性喝個痛快!”
    她在心中戳著小人暗想,讓你使美人計!現在還用苦肉計!哼,本帝后便來個將計就計!
    這么一拖便拖到了月上柳梢,夜闌人靜。
    鳳九輾轉于榻上,不肯承認是在惦記未再出現的老神仙。
    是被看穿用意無顏相見了?按說不會,他何時這么面皮???總不是真出了什么事吧?
    想及此,她心神不寧地坐起,草草披了件外衣,趿拉著鞋子就要去瞧??商茸吡藘刹?,又有些猶豫。
    ……難道又是老神仙的連環計?
    鳳九在房中焦躁地兜了幾個圈,安慰自己在這太晨宮中出不了事。權衡再三后決定,既已忍到現在不妨再忍一忍,免得前功盡棄。
    但心中疑竇未去,總覺難安。
    見龍門衣架上搭著東華的一件外氅,鳳九一把扯過團成一團,忿忿地拍打了好幾下:可惡,真可惡!
    第五日——
    鳳九覺得這樣的日子不是在懲罰東華,反倒像是懲罰自己。
    描了個得意的妝容,她十分自然地問:“今日插珊瑚瑪瑙鎏金步搖可好?”預想中的那句“小白,你怎么打扮都好看”并未如約而至。鏡中的美人忽然失了興致。
    試著燉了美味的魚湯,她順手盛了小半碗:“來嘗嘗這魚湯鮮不鮮?”聲音散在空落落的廚房里,連小火咕嘟嘟的燉煮都有些冷清??曜硬挥妹β档貖A起剛出鍋的菜肴來投喂某人,精心準備的食材也不用承受某人突如其來的荼毒,可這樣的清閑卻意外的蒼白。
    涼亭中放著新鮮的瓜果與裊裊的白檀,如今他翻不得書,他倆便相偎著說說話。自他回來后她一直樂于做這些事,原本能勾起回憶的每一處,都成了她重拾歡愉的源泉,曾經難熬的時光流水般飛逝。
    好不容易找回相伴左右的親近,做什么事她都在不自覺找尋那個身影。
    “硬氣”了四日的鳳九曉得,其實說起來,她并沒有想象中那般生東華的氣。
    三十萬歲與三萬歲總歸是不同的,年少時世界黑白分明、非此即彼,覺得相愛的人更應無所隱瞞、相互遷就;要等到歷了些事才逐漸明白,有時不分對錯,只是選擇了不同的路,即便是相愛的人也仍是不同的兩個人,若要走得長久,理解比改變更重要。
    這么多年過去,她能夠理解他的想法、他的選擇,這是年少時的她做不到的。
    而要說生氣,她氣的不過是東華明知她能理解,卻總是選擇獨自舔舐傷口,甚至剝奪了她為之傷懷的權利。他將她看得太重,又將自己看得太輕。
    但設若身份錯置,鳳九卻不能說,自己能否做出更優的選擇。
    正因為懂得彼此,心才格外痛惜。她想對東華說的不過就是這句,我最心疼你。
    天色將午,這人還不見蹤影,想想也是狠心,連著幾日將自己耍得團團轉卻始終不發一言,他明知她想聽什么!
    要說放任不管,昨晚恐怕已是極限。見不到他,她總疑心是不是有了變故,心中似有萬千蟲蟻啃咬,不得靜心。
    鳳九跺跺腳,也罷,權當是她探望幾日未好好進膳的夫君,可不是認輸去。
    輕手輕腳摸進寢殿,那人還在床上躺著,殿內十分安靜,她懸著的心略微放了放。
    坐到床邊,見他面朝里側仍舊沒有動靜,鳳九不禁搖頭,以他的修為如何不知有人進來,虧她還想著怕他有事,這不理不睬的,倒跟她置上氣了?
    “你這人,忒沒道理!我原不過就是讓你認個錯,說句好聽的哄哄我,怎么就這么難!”她伸手在他背上一推,也未使什么力氣,卻不想將他身子推得一歪。
    鳳九望著他有些別扭的姿勢,心頭閃過一絲異樣。
    她搭著他肩膀湊過去細看,卻發現他臉色白得過分,唇上發紺,呼吸凌亂,全身緊繃似在隱忍什么,伸手過去更在他額頭上摸了一手冷汗。
    鳳九一驚,扶著他的肩膀抱到自己懷里:“東華,東華?你哪里不舒服?”
    懷中之人擰著眉雙目緊閉,指尖摳著掌心,身體還在微微顫抖。
    “你怎么了?你等我,我去叫人來……”鳳九早把此來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凈,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一只手將她拉住,喑啞的嗓音斷斷續續:“小白,別走……我,我有點疼,你給我揉揉……”他將她的手合到胸前,聲音中含著虛弱與懇求。
    鳳九盯著手按住的地方,眼眶中有淚珠在打轉。她知他為滾滾失了眼睛,又為自己分了半心,原以為隔了十萬年歸來總該有所改善,見他面容清癯也只當是少人呵護之故,所以此前才會縱著他不吃藥調理。原來,竟是舊傷未好么?
    東華未與她細說混沌之事,她哪知混沌之劫與他的淵源,又哪知混沌之地、時空皆無,進入混沌之境的人雖不會增長實際年歲,但原本的狀態并不會改變,十萬年前離開時什么樣歸來仍是什么樣,于傷者而言亦不會因隔了十萬年便有驟然痊愈的功效。
    此時,鳳九小心讓他靠在自己身上,順勢緩緩按揉,良久他才慢慢放松下來。
    鳳九忍著心中酸澀,輕輕擦去他額頭的汗珠,柔聲問道:“你時常躲著我這樣嗎?”
    他眼睫動了動,眸子深深望過來,仿佛還能看見一般:“我只是,不想讓你擔心,更怕你傷心……”
    “可你這樣我只有更擔心、更傷心!”
    東華摸索著撫上她的臉,那里有兩行濕濕的淚痕,他歉疚地低語:“……對不起,小白,沒能早些告訴你是我不對!我從未覺得你不夠資格與我并肩,而是怕自己做得不夠好……我一刻也不想與你分開,小白,我說過,到死你都是我的妻子!”
    “不許你說那個字!不許說!”鳳九啜泣著捂住他的嘴。
    他將她的手再度壓回胸口,面帶疲色地閉了閉眼:“好,不說,別擔心,沒那么嚴重,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小白,你別生氣……我有點困,你陪我躺會兒……”他的聲音有些含糊,越說越低了下去。
    鳳九的一只手被他微涼的手掌包裹著,手掌下是胸腔中有些沉滯的心跳。她抿緊唇,用剩下的一條手臂更深地擁住他,臉頰貼著他的額角,雙目熬得通紅。
    轉過一日,太晨宮上下驚喜地發現,帝后與帝君的冷戰結束了,她又恢復成那個對帝君捧在手上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寵夫狂魔,那叫一個心意相通、有求必應。
    一十三天又晴空萬里了。
    作為現場圍觀第一人的安安幾乎每天都要被所見所聞震撼到懷疑人生,畢竟爺爺雖然眼神不好也是這么大一個神仙,九九卻總把他當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病嬌,走路要扶著、吃飯要喂著、發呆要陪著、睡覺要抱著,他這個三千歲的寶寶也是自己走路、自己吃飯、自己玩耍、自己睡覺的好嗎?
    可他若是想不開跟九九表示不滿,九九立時就能點著他腦袋唾棄:“這么大個孩子,怎么還跟你爺爺爭寵呢!”
    什么什么?九九,你不覺得自己說的話邏輯有問題嗎?
    安安覺得自己在太晨宮已經成了無關緊要的小透明。
    他跟慣例前來定省的父君說到自己的委屈,父君了然地摸摸他的腦袋:“還是歷練得少啊,父君早就習慣了!”一邊的姑姑還幸災樂禍地直點頭。
    安安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越發郁悶了。
    他想回家。
    中秋節宴終于重新提上了日程。不過,帝后優先考慮的仍是帝君每日的起居飲食。
    “今日想吃什么?”鳳九嬌柔的聲音如拂面春風。
    “唔,月餅?!睎|華假裝思考了一下。
    “這是中秋時候吃的,再忍忍,馬上就到了!這次我準備多做幾種餡的,還用上了桂花,看你喜歡哪個。桂花釀也有,不過你不能多喝,倒是可以嘗嘗桂花糖芋頭?!兵P九尚且未意識到東華的企圖。
    “月餅既不能吃,那就,紫薯餅吧!”神轉折來得如此之快。
    鳳九無語:“……在你的傷好之前都別想吃紫薯餅了!”
    東華一板一眼地反駁:“那怎么行!傷不傷的,跟吃什么餅沒關系!”
    鳳九如今對付東華也很有一套:“……好啊,既然沒關系,想來不吃也不打緊!”
    “打緊的,小白,你這是要我的命!”東華說得鄭重其事。
    鳳九對于老神仙的厚臉皮再次刷新了認知:“哼,你的命都系在一個餅上了?也不想想,這餅是你一個人想吃就吃的?現在就兩個選擇,要么乖乖等著中秋吃月餅,要么啥都沒有!”
    見東華低頭不語,無精打采,她稍覺不忍,循循善誘地補充道:“你要是聽話好好吃藥調養,說不定會有什么獎勵?!?br/>     “什么?”東華稍稍提起些興趣。
    “不告訴你,到時候就知道了!”這回鳳九也學會了放長線釣大魚。
    老神仙心想,好吧,餅吃不到,餅屑也將就了,再說憑他的本事,餅屑都有了,餅還會遠嘛!
    一番拌嘴之后,鳳九望著二人交握的手,突然感慨萬千起來,她摟上東華的脖頸,在他唇上輕輕啄了一下:“東華,這樣真好,我真開心,我們又在一起了!”
    東華沒想到餅屑陡然從天而降,未及竊喜,又被鳳九話中的深情感動,也緊緊地攬住了他的嬌妻。其實他何嘗不是一樣,多少言語都無法形容能夠歸來的激動。為了現在的相聚,所有付出都是值得的。為了這個溫暖的懷抱,為了眼前人,再難他都會堅持下去。
    “……所以,我們一定要一直牽著彼此的手!”她柔軟的嗓音中帶著堅定。
    “嗯,一定!”他銜著她的唇珠,慢慢覆上唇瓣,讓彼此的氣息更深地融合在一起,感覺到了被幸福充盈的滿足。
    當日混沌曾說,萬物由心,答案就在他自己。方歸來時他還有些遲疑,不知自己能否繼續維系這世界的秩序,但現在他覺得,不應是不知,而是必須,他必須做到,為了自己更為了她。
    這就是他的答案。

夜初棠封城熠 北境守護神楊辰 玄幻我頓悟了混沌體 魔能科技時代 我在修仙界萬古長青 他的金絲雀 主角獵殺者 我的體內有只鬼 卡皇 逍遙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