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你是不知道,三碗治傷,三碗補血,一天六碗湯水下肚,咕嚕咕嚕,嘴巴里全是苦味,肚子也是撐得很,飯是什么味道我也幾乎忘記了,一天除了喝藥就是上廁所,真的好凄慘。”</br> 猶如幾年見不到一個人一般,拉著蘇謙就開始各種訴苦說三道四,一邊說一邊還抬頭仇視的看著李復,似乎在說,你給我小心點,我正在打小報告呢!你以后休想給我喝這么多苦不拉幾的湯湯水水。</br> “祖父你說,這藥為何要用熬的?把苦水都熬出來了喝下去這顯然就是折磨人啊?為什么不能直接吃干的?或者用炒的,放點鹽,放點花椒面,辣椒,蔥蒜……”</br> 蘇云卿異想天開的抱怨著,一臉不爽的看著李復,瞧瞧你這笨蛋,藥本來還可以有多種吃法的,就你傻。</br> “額,這個可能就要問問李太醫了。”</br> 蘇云卿說了這么一大推,最后抬頭揚著小臉等蘇謙回話,蘇謙一臉茫然,最后看向李復。</br> 李復一下子愣住,隨后回頭看著蘇云卿,有些不自然道,“這恐怕,不行……”</br> “直接吃干的,然后上大號,你愿意嗎?”</br> 門前突然響起一聲冷冰冰的聲音,不用想也知道是哪個瘟神。</br> 那一張絕色容顏,360度無死角的絕美面容,嘴巴里卻說出這種有傷風雅的話,屋里瞬時鴉雀無聲,只聽到隱約有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細細一聽,還能挺到烏鴉從頭頂飛過去的叫聲。</br> 李復最先反應過來,立即低頭繼續干活,就怕自己臉上出現什么大不敬的表情,果然,攤上蘇云卿一定沒有什么好事,人生第一次覺得,做太醫院院首,被人稱為醫術最為高超之人也并不是什么好事。</br> 坐在床邊上的蘇謙嘴巴忍不住抽了抽,直到現在,他依舊適應不了凌風華的直率,這有什么說什么的性格,在天越城果真會讓人想吐血。</br> 身為靖王府的世子,嘴里怎么可以吐出這種字?吃干的,上大號……</br> 看著凌風華那千年不變的表情,蘇云卿呵呵笑了兩聲,最終不得不被現實所壓迫,“還是喝湯吧!喝湯滋補……”</br> 看著蘇云卿臉上那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凌風華走近,站在蘇云卿的另一側,也不在為難她,開口問道,“今天怎么樣?”</br> 蘇云卿眨眨眼,嘆了口氣,“藥苦,全身疼,幾乎和昨天沒什么區別,就是……”</br> “想我沒?”冷不丁的,搶在蘇云卿面前問了這么一句,蘇云卿滿臉小問號,一時竟不知道如何回答。</br> 屋里的其他人冷汗直冒,差點噎死,呵呵,靖王世子不是個冷血寡淡之人,然而,怎么就連說情話的方式都這么讓人覺得后背發涼?</br> 屋里再次鴉雀無聲,蘇云卿伸手抓了抓耳朵,自己這是幻聽了嗎?</br> 蘇謙低頭,一張老臉都覺得有些難堪了。</br> “嘶……”李復突然發出一聲,所有人看向他,正在切藥的李太醫,居然切到手了。</br> “李太醫,你別擔心,就算你沒有想世子,世子也不會生氣的,瞧瞧你一把年紀了,干活還這么不小心。”</br> 李復一聽,整個人身子都僵硬了,隨后捂著手轉身,“下官去看看小姐的藥熬好了沒有。”</br> 說著,不等凌風華的恢復,轉身跑了。</br> 蘇云卿噗的一聲,躺在床上一點不安分道,“世子您看,下次不要在公眾場合這么直白的問別人這種問題,瞧瞧人家李太醫都害羞的跑了。”</br> 蘇謙捂臉,果然自己回來得不是時候。</br> 凌風華一臉平淡,眼睛放在蘇云卿那張笑嘻嘻的小臉上,“沒事,還會回來的。”</br> 這一聲回答,讓屋里的醫女冒冷汗,這三小姐也真是一個不怕死的啊!世子爺也真是,就這么寵著這個女人。</br> 蘇謙汗顏,他到底是應該責怪凌風華當著自己和孫女的面問一個男人想自己沒呢?還是應該告訴自己的孫女人家問的不是李復而是她?</br> 呵呵,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br> “世子怎么這么早就過來了?”</br> 蘇謙實在不想在讓這個氣氛尷尬下去,所以問了一聲。</br> 看自己這個祖父如此不自然,蘇云卿呵呵一笑,最終因為扯到傷口疼得呲牙咧嘴。</br> “準備成親了,府里需要準備的東西多,我過來看看她的傷勢,順便提醒這邊也趕緊準備好。”</br> 凌風華難得和蘇謙說這么多話,蘇謙微微抬頭,看他雖然表情寡淡,可是從進門以后目光就沒有離開過蘇云卿,最終也是微微一笑,點頭。</br> 一聽凌風華這話,蘇云卿立即眨眼,一臉新奇的問,“要成親嗎?”</br> “你想反悔嗎?”</br> “不是,不是,我就是想問一句是和我嗎?”</br> “難不成是和李復嗎?”</br> “那咱們就是同喜同喜咯?”</br> “嗯。”</br> “日子定在哪一天?”</br> “三天后。”</br> “我這身體……”</br> “入洞房的確有些困難。”</br> 蘇云卿: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br> “我看你這身子也不太好,為了三天以后能夠順利成親,我看還需要加兩碗湯藥才行。”</br> “什么?”六碗變八碗,你真是好樣的,想苦死人啊?再說,八碗藥,得上多少次廁所?唔……好痛苦!</br> “我看方才我說話的時候你抓耳朵,會不會耳朵也出了問題?有病就得早治療,千萬別等嫁過去以后才發現娶了一個耳朵有隱患的媳婦才好。”</br> 凌風華說得一臉正直,一臉的都是為了你好。</br> “我只不過就是耳朵癢了而已,我聽力沒有問題。”</br> “那就是說我方才的話你聽到咯?”</br> 瞬間覺得自己掉進了坑里,是應該繼續乖乖喝了那八碗藥再經過一番檢查還是說點什么讓世子爺開心的話?</br> “是,我想世子了。”</br> 蘇謙一臉冷汗。</br> 凌風華:“下次說這么直白的話記得提醒我一聲,別讓我這么措手不及。”</br> 蘇云卿:我靠!</br> 蘇謙低頭,這種場合是不是應該不適合他這個老人家了?自己這個平時調皮搗蛋的孫女,看來也是被人吃得死死的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