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br> 花轎從大門進入,一片安靜,直到穿過前院,依稀能夠聽到賓客們說話的聲音,然而相對于蘇家,甚是規矩了一些。</br> 倒也是,來靖王府的人家和去蘇家的人家地位不同,面對的身份不同,即便是平常再咋咋呼呼的人到了靖王府,都得小心翼翼行事,多說一句話都害怕錯了惹靖王不高興。</br> “恭喜恭喜……”</br> 進入后花園,聽到一些達官貴族人禮貌的問候聲,依稀還能聽到女人們的驚嘆聲,蘇云卿皺眉!難不成這些人是被自己的美貌折服了?不應該啊!自己蒙著蓋頭呢!</br> 進大廳,四周都靜悄悄,讓蘇云卿一度認為今天靖王府沒有宴請賓客。</br> “凌風華……凌風華……”</br> 這靜悄悄的模樣讓蘇云卿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是又不敢自己掀開蓋頭。</br> 一旁的男人一動不動,也不回答他,只是安靜的站在一旁。</br> 蘇云卿的心有些慌,畢竟這成親可是第一次,一點經驗也沒有,旁邊的男人還跟死了一樣,莫不是,自己旁邊的人根本就不是凌風華,那家伙早已逃婚了不帶她一起?</br> 還是,旁邊只是一個恰巧穿著紅衣服,手里抱著一只公雞,讓她和公雞拜堂?</br> 想了一百種可能以后,蘇云卿突然伸腳,踢了旁邊男人一腳,“叫你呢!”蓋頭因為晃動,從頭上掉了下來。</br> 四周依舊靜悄悄,可是人山人海擠滿了整個前廳,座上的老太妃有些微愣,不明所以的看著蘇云卿。</br> 靖王和一旁的靖王妃表情更是奇怪,一副看到了怪物一樣,手停在半空中,望著他們的兒媳婦,心中有萬只草泥馬崩騰而過。</br> 旁邊觀禮的人更是驚訝得張大嘴巴,足以塞下一個雞蛋。</br> 蘇云卿嘴角抽了抽,心中喊了無數句媽媽,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br> 一旁的男人依舊一動不動,靜靜的看著她,嘴角有意無意的扯著一抹忍俊不禁的笑,蘇云卿汗如瀑布,丟人了,丟人了……靖王府的氣氛,實在太過詭異。</br> “哎呦,我的三小姐,誰讓你說話的,蓋頭都掉了。”</br> 喜娘趕緊將蓋頭撿起來給蘇云卿蓋上,一旁人們才反應過來,隨后小聲議論著。</br> 從此以后,蘇云卿才明白,原來皇家人成親,觀禮之人在拜堂之前見到新娘新郎說話的話,不禮貌,是對皇家人的不敬。</br> 至于方才恭賀之人,是皇家人,自家人可以禮貌的問候,但是不宜說過多話。</br> 然而這些規矩,出嫁時,竟沒有人告訴她。</br> “拜堂!”靖王忍住笑意,高冷的說了這么一句。</br> 旁邊的管家趕緊走到一邊,喊:“拜堂!”</br> 終于順利進入了洞房,蘇云卿第一件事就是預備扯開頭上的蓋頭,然而手還沒有伸出去就被凌風華捏住,將她帶到了床邊,讓她坐下。</br> 伸手,將她的蓋頭揭開。</br> “新娘的蓋頭,一定要由新郎揭開,否則就不算成親,哪怕是拜堂也不是。”</br> 語氣溫柔,動作輕慢,臉上一片柔和。</br> 從認識他那天開始,蘇云卿就從未見過他這個模樣,在這一片紅色的照應之下,似乎人心也柔和了很多。</br> 拜堂以后,外面開始熱鬧了起來,凌家和凌風華同輩的人很多,大家伙都是年輕人,當初上學時沒少被凌風華虐,如今他成親了,不好好整他一頓這群人心里過意不去,所以一個個端著酒杯過來了。</br> “堂弟,我覺得今日的你好生不夠意思,娶了美嬌妻以后就躲起來了,咱們兄弟幾個還未好好喝過一杯,何不趁此機會一醉方休?”</br> 說話的是五皇子,此刻還未開席他就已經醉成了這個模樣著實有些夸張了,大家都知道,不過就是借著這點酒遮面,想讓凌風華出丑而已。</br> “五哥這話說得好,藍笙,還不趕緊帶幾個表弟們過來陪幾個兄長喝幾杯?”</br> 本該豪氣沖天的話被凌風華說得淡然無味,藍笙走近,看了幾個皇子一眼,一臉的不屑,可是嘴上卻是謙虛得很,“表哥,若是把幾個皇子喝醉了,不會被責罰吧?”</br> “瞧你說的什么話,今兒可是風華成親的日子,本該就是一醉方休,若是能把我們幾個喝倒,那也算他的本事。”</br> 五皇子一聽有人說大話,立即放下豪言壯語,喝死一個算一個,絕不怪罪。</br> “是啊是啊!今日都是幾個自家兄弟,多喝一些也無妨,自家人哪有什么責罰不責罰的,盡管喝就是了。”旁邊的七皇子附和著。</br> “既然如此,那來吧!”</br> 凌風華自始至終都是一副寡淡模樣,幾個世家公子一聽,趕緊端著酒杯就圍了上來,對宮里的幾個皇子好生熱情。</br> 凌玄一進門,將禮物送了以后,便對上了迎面而來的藍笙,只見他熱情得很,靖王府的人更是似乎只將他當成貴客一般,還沒上桌就一杯接一杯,那熱情得猶如幾十年未見的老朋友,實在讓他有些招架不住。</br> “藍表弟,實在是……”</br> “來來來,你我多年未見,即便是在千里之外的盟州我也常聽到你的消息,今日見到你,我好生高興,再喝一杯。”</br> 號稱千杯不醉的藍笙偏偏只對著凌玄敬酒,一杯接一杯,直到酒席已經吃到一半了,看著醉成一片的凌玄,扔下手中的酒杯,嘴角上揚,轉身,微微伸手,幾個小廝跑了出來。</br> “動手!”</br> 只聽到兵綁兵綁的聲音,凌玄昏昏沉沉中覺得自己被揍了一頓,可是睜開眼睛模模糊糊的又看不見對自己動手的任何人,眼前重疊的人影走來走去卻沒有一個扶他起來,好似根本就看不到他一般。</br> 躺在地上姿勢難看,偏偏其他人已經被靖王府的人連哄帶騙的到別處繼續戰斗了,唯獨留下他一個人在冰冷的地面上鼻青臉腫的睡了一夜。</br> 凌風華手中拿著一個小酒杯,無比清醒的看著躺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卻怎么都起不來的凌玄,嘴角劃過一絲微笑,心情似乎還不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