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這輩子就會在這種埋怨和斗爭中過去。</br> 誰知道天意弄人,緣分未盡,在生下纖柔以后她又遇到了他。</br> 想念,眼淚,委屈,無數個個日日夜夜的思念就這么迸發,她滿臉眼淚的投入他的懷中,而他更是如同從前一般,擁著她,溫柔體貼,柔情蜜意,告訴她他根本就沒有成親,只是一直在一個她看不到的地方等她。</br> 因為思念太濃,她再也不顧別人的目光,只身投入她的懷抱,享受著這一刻的溫柔,她太累了,她不想再這么繼續下去了,不想再因為太多思念,離開這個人。</br> “梅兒,我回來了,我不想再離開你了,你帶著女兒,我們一起離開好不好?”</br> 老人的溫柔,男人的話,一句女兒將張氏從模模糊糊拉回了現實,“女兒?”</br> “就是卿兒啊!”</br> 聞言,張氏愣了一下。</br> 太監看著這兩個淚眼汪汪,巴不得堂上所有人都不存在一般的二人,著實有些好笑。</br> 再看向一旁的蘇翔,即便此刻他極力忍住怒氣,可是那握在椅子上發紫的手和凸出來的青筋是不會騙人的,由此可見,她一定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媳婦外面還有野男人吧?此刻心里必定不好受,莫說他曾經是堂堂左相,即便是一個普通男人怕是都容不得自己頭上戴綠。</br> 蘇翔想什么他倒是明明白白,也算理解,可是一邊的世子又再想什么呢?面無表情,那云淡風輕的樣子,根本就是一點不擔心,可是為什么呢?事情都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人家都發話要帶走他的媳婦了,他難道就絲毫不在乎了?</br> 怪不得皇上這么不喜歡靖王世子,每次讓他進宮都走了以后都會讓其他人下去,然后開始爆粗口罵靖王這個老狐貍怎么就教出這么一個什么表情都沒有的面癱,榮辱不驚,賞罰一個表情,真是讓人體會不到任何一絲樂趣。</br> 每次罵完以后那些在門外聽到的太監侍衛們都忍不住捏捏自己的臉,告訴自己千萬不要被靖王世子傳染,否則小命就不保了。</br> 堂上人各有所思,可是堂中間的兩人卻是你儂我儂,說起了往事。</br> 聽著男人說著這些年對她的思念,對女兒的愧疚,張氏的臉色越來越白,看著男人的目光多了一些其他的東西,受傷,不明,疑問。</br> “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張氏哽咽著問。</br> 看著她難以承受的樣子,男人趕緊雙手拉著張氏的手,“我知道我不應該出現,我知道我不應該打掃你們母女的生活,可是梅兒,我等了你二十年,我真的不想再浪費光陰了,我是一個將死之人,我真的好想余生都和你們娘倆在一起,和我一起離開好不好,讓我照顧你好不好…你就當是我自私,成全我一次好嗎?”說完,兩行眼淚掉了下來。</br> 看著男人的眼淚,張氏哭得更加兇了,嘴巴動了動,終究是什么都說不出來。</br> “我不知道你是接受了誰的指示來做這些事情,可是看在你和我夫人的確是舊相識的份上,我不想再同你計較太多,但是世子妃她是我的女兒,這一點誰都不可能改變,你若是執意胡說八道下去,對你沒有任何一點好處,你最好想清楚。”</br> 對比,蘇翔是真的看不下去了,看著男人的目光里有的堅定,帶著隱隱的威脅。</br> 若是今天讓所有人知道自己的媳婦出軌了,小女兒還不是自己的,那還得了?</br> 然而,那男人并沒有因為蘇翔的威脅而恐懼半分,反而堅定的抬頭,和蘇翔對視,“蘇大人,你不用在這里假惺惺,也不用威脅我,我今天既然已經到了這里,那我就不會害怕你用權勢壓人,雖說我的確做了一些對不住你的事情,可是她是我最愛的女人,云卿是我的女兒,這一點不可能改變,哪怕今日我出了這衙門你找人弄死小民,小民也絕對不會怕了你。”</br> “身為男子漢大丈夫,若是連自己最愛的女人和女兒都不敢認,那我就枉為男人。”</br> 這么一看,倒還真是一身正氣,敢作敢當的樣子,至少在張氏心里,這個男人比蘇翔更像個爺們。</br> 聽著這個男人的話,蘇翔握住拳頭,忍下心中的憤然,并且看張氏那樣子,那男人根本就比自己還要有吸引力,忍住將要爆發出來的怒氣,蘇翔穩住,腦袋上卻是青筋暴露。</br> 劉松咽了咽口水,看了一眼蘇翔,二十多年的媳婦是別人的舊情人,心里還住著另外一個男人,自己養了十多年的女兒還是別人的,如今好不容易做了世子妃,眼看著好不同意靠得住了,結果還是別人的種,蘇翔能夠忍著現在,也真是不容易啊!如果是他,他早就兩眼一番,暈過去了。</br> 太監抬頭,看著劉松半天就是不開口,只是一直皺眉,十分為難的樣子,不由得恨得牙癢癢,再想到皇上吩咐的事情,只能硬著頭皮上了。</br> “這位公子,你口口聲聲說世子妃是你的女兒,你要知道,若是沒有證據,那可是掉腦袋的事情,可想好了?”</br> 一聽太監這話,男人趕緊點頭,“小民知道這事情的嚴重,所以不敢說謊。”</br> “口說無憑。”</br> “小民是有證據的。”</br> 聽到這里,太監又開始不說話了,畢竟這是劉松的事情,他不應該插嘴太多,否則別人會懷疑皇上別有用心,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的還是他,他才不傻。</br> “什么證據?”看這太監這么心急,劉松暗暗白了一眼,可是還是不得不開口問。</br> “我知道,我知道世子妃肩上有一塊蝴蝶胎記,極其少見。”</br> 一聽這話,蘇翔更加不舒服了,他女兒身上有什么胎記他都不知道,這人又怎么會明白?</br> “很多人都有胎記,誰知道你是不是多番打聽收買伺候世子妃的婢女才知道的?”</br> “不,并非如此,雖說事情已經過了十多年,可是小民還是記得很清楚,世子妃的胎記,并不多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