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教育女兒這個問題,靖王還真的沒有研究過,只覺得自己這個女兒實在太過嬌縱,以后嫁到別人家難免會吃些苦頭。</br> 雖說礙于身份別人不會真的將她如何,可是不管怎么說丟人的還是靖王府,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怎么可能會因為這么一點小事發愁,對于凌玲的性子他也是有所熟悉的,不吃一些苦頭不會長大,不會明白這個世上不是每個人都得讓著她。</br> 就因為難得來天越城一次,所有人都得給她幾分顏面,即便是宮里的皇子公主們也都是看她年紀小讓她一些,結果卻將她慣成了這個沒大沒小不知分寸的個性。</br> “你說,當時云卿就給了她一耳光?”</br> 靖王一回來聽這是還有些不敢相信,可是看現在老太妃這神色,再想想蘇云卿那個性,還真有些可能。</br> 畢竟凌玲那張嘴里罵出來的話也實在難聽,想想藍氏這些年以來也是溫婉柔和,怎么就養出了這么一個潑婦女兒。</br> “可不是?當場就給了凌玲一個耳光,嚇得我和嚴嬤嬤都有些不敢相信,雖說那丫頭也是個有仇必報的,可是當著我的面打人倒還真讓我有些意外。”</br> 靖王聽了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是哈哈一笑,“若是太過柔弱,風華也不可能看上她啊!”</br> “那丫頭也真是狠,我當時沒有注意,也是在氣頭上,給了凌玲一個耳光,可是她走時我才發現,被蘇云卿打的那邊臉都已經腫起來了,雖說有心心疼,可是該狠的心到底還是狠了。”</br> 太妃每每想起這事,心里都忍不住小小的責怪蘇云卿一句,怎么出手這么狠。</br> “那丫頭不僅狠,還陰著呢!她能夠當你的面出手,那這事在她心里就已經過去了,能不能放下成見那就看凌玲自己是否想得通了,再有如果她心中沒有顧忌,背地里下黑手,那凌玲肯定死定了。”</br> “啊?”老太妃微微震驚。</br> “當初皇上剛下旨賜婚的時候,正是十三王爺回來時,張氏怕她搶了蘇纖柔的風頭,所以讓她去梨花村摘花,明著是摘花,其實就是讓她去吃苦受累,那家花農有兩個女兒,其中一個被莫尚書的舅子看上了,死活要強娶,最后沒娶成,兩家鬧翻了,人也被打了個半死,蘇云卿不僅救活了那人,還替那花農姑娘報了仇。”</br> “報仇?她一個姑娘能怎么報仇,更何況那可是莫尚書的舅子,當時蘇云卿哪里有能力和莫尚書斗啊?”</br> 而且這事在天越城也沒傳開,蘇云卿成品當時莫尚書還和他的夫人一起吃了酒席送了禮,若是真有這仇,又怎么可能會來?</br> “呵,當時云卿丫頭可是女扮男裝,整個梨花村除了那家花農根本就沒人知道她是個女的,也是莫尚書的舅子太過分了,所以她趁著天黑,帶了迷藥,將人家家里的護衛迷暈以后翻墻進入府里,一針扎下去,毀了他舅子的命根子,這輩子都起不來了。”</br> 雖說和自己的老母親說這種話有些無禮,可是事實如此,靖王不自然的咳嗽了一聲,注意著自己母親的神色。</br> 太妃不自然的吸了吸鼻子,倒是還不知道,蘇云卿能干出這種事情。</br> “這就是你當初覺得她能夠治好風華,頂著外界的壓力讓她嫁進來的原因?”</br> 雖然兩父子都沒有說過,可是太妃也能隱隱感覺到這事必然還有她不知道的秘密,畢竟自己的兒子孫子她明白,絕對不可能就因為一道圣旨就接受這么一個莫名其妙的媳婦。</br> 再說風華在和蘇云卿的相處中也有了感情,她也就釋然了。</br> 可是現在又聽靖王這么說,她又開始擔心了,畢竟這兩個孩子的相處方式還真的讓人……著急。</br> “母妃,聽說風華的身子也逐漸恢復了,好在云卿丫頭也是個愛恨分明的姑娘,不然我真是害怕她和風華二人哪天要是出了矛盾,她一生氣再次一針廢了風華,那咱們去哪里找能治好他的大夫啊!”</br> 一聽靖王這話,老太妃連連點頭,這么想的可不止是靖王。</br> 畢竟那丫頭可是敢說敢做的人,今日能夠當著自己的面教訓自己的孫女,誰知道她明日會不會背著自己廢了自己的孫子?</br> 想想也真是夠狠的,一個男人如果命根子廢了,那活著還有什么意思?</br> 若是一輩子都沒什么感覺那還好,若是已經嘗試過了再被廢,那豈不是生不如死。</br> “這事風華知道嗎?”</br> “知道!”</br> “那你還不讓他注意點云卿丫頭。”</br> “我說了有什么用?”</br> “你說風華腦袋是不是有病啊?別人喜歡的姑娘,哪個不是喜歡溫柔婉約落落大方的,你看看他喜歡的這個,一天天鬧心的,我們還得跟著擔驚受怕,更可恨的是他居然還知道自己喜歡上了,這不是缺愛,我看他是缺揍,缺打擊。”</br> 都怪自己,因為從小受苦受累,所以覺得這孩子可憐,難免由著他一點,誰知道長大以后越發不像話了。</br> “他什么時候不特別了?”</br> 哪個男人知道自己廢了不能行男女之事的時候不是發瘋生氣,要死要活,生不如死?可是你瞧瞧他兒子,一臉平靜,云淡風輕,寡淡得跟一碗水一般,絲毫沒有放在心上的模樣,簡直就讓人覺得心里癢癢。</br> 對此,靖王剛開始覺得這孩子真是可憐又懂事,深怕他是擔心他祖母會因為這事心里難過所以裝模作樣就是為了不讓她們擔心,可是時間長了,日子久了,他發現根本就不是這個樣子的,而是這家伙,是真的沒有將這事放在心上過。</br> 請了大夫,他就看,找不到大夫焦頭爛額的時候也沒發現他臉上有什么不好的情緒,似乎這一切,都沒什么大不了的。</br> 都說食髓知味,他覺得肯定是風華沒有嘗過那滋味,所以就不怎么放在心上,加上性子淡了一些,整個人給人的感覺也就像一個和尚一般,無欲無求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