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謙聽著蘇云卿的話,整個人楞在原地,什么也不說,看起來心情似乎不怎么好。</br> “哎呀我說老頭子,你都活了這么多年了,怎么還跟個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樣?這路是自己走的,福氣是自己掙的,也是老天爺看心情給的,他心情好的時候咱們?nèi)兆泳秃眠^一些,他心情不好咱們就難過一些,你在這唉聲嘆氣悶悶不樂有什么用?人都有打盹的時候,更何況是老天?您的努力他暫時沒有看到,可是不代表他一直看不到啊!父親和二叔是讓您失望了,可是您不能事到如今還為他們擔(dān)憂吧?您還有我呢!雖然您從前忽略了我,可是我還是不會方在心上的,你放心好了,雖說這輩子護(hù)不了你福祿雙全,倒是衣食無憂安享晚年是沒什么問題的,你老的福氣還在后面,一定得等著啊!”</br> 看著老頭子還是不開心,蘇云卿笑容淡淡,拉著他的手臂,“這人生哪有十全十美的呀?你若是太過追求完美,累的還是你,你瞧瞧我,有這么兩個不靠譜的爹娘,還不是活過來了嗎?如今爹走娘癡,難道我還能像你一樣整天為這種事不開心不成?凡事得往好處想,我都這么悲催了,還不是有個關(guān)鍵時刻護(hù)我疼我的祖父嗎?你也想想自己,在這種艱難的時候,還有我這個可愛又孝順的孫女,豈不是也挺好?”</br> 蘇謙一聽她這話,壓下心中的情緒,粗聲粗氣來了一句,“你少給我灌迷魂湯,即便你不這么說,我也會多活幾年敲詐你,否則豈不是讓你白白受了我那份豐厚的嫁妝?”</br> 蘇云卿一聽,整個人精神了,放開蘇謙,站在一邊伸手指著他,“呀呀呀,祖父你瞧你這話說得,明明是那么感人肺腑的話,奈何到了你的嘴巴里就跟是我在詛咒你似的,你這樣子一點也不萌萌噠,更不可愛。”</br> 蘇云卿那俏皮的樣子惹得蘇謙一陣膈應(yīng),趕緊擺手,“你少給我耍嘴皮子,話都說完了就趕緊滾蛋,回去該準(zhǔn)備的早點準(zhǔn)備好,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br> “哎呦喂,祖父你這看似在趕人的樣子真是讓人容易產(chǎn)生誤會,若不是我非常了解你,還以為你動了真格呢!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關(guān)心我心疼我,可是關(guān)心就關(guān)心心疼就心疼嘛!弄得這么別扭干嘛?真是人越老越別扭,渾身不自在。”</br> “把嘴巴給我閉上,然后趕緊滾。”</br> “嘿嘿……”</br> “走吧走吧,看到你就覺得鬧心。”</br> “臨走之前,我想再說句話。”</br> “說吧!”</br> “祖父給我點銀票吧!”說完,整個人小臉全部皺到了一起,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伸出兩只白皙纖細(xì)的小手。</br> “說半天就是為了這個吧?”</br> “瞧你這話,如果我真的貪心,方才就不會把庫房的鑰匙和地契都給你了。”</br> “切……”</br> “上次祖父善心大發(fā),給了孫女兩萬兩,這次孫女沒有這么貪心了,就……”</br> “你若是真的需要,我還是得給你啊!”蘇謙伸手,揉揉蘇云卿的頭,一臉疼惜。</br> “我就知道祖父最疼我了。”說著,主動把小腦袋伸過去給蘇謙摸著,整個就一乖娃娃的模樣。</br> 她越是這樣蘇謙就越覺得鬧心,用力拍了拍,一副恨不得把這丫頭扔出去的模樣。</br> “這次孫女不用多,吃的喝的住的都是靖王府的,您就給我兩千兩就好,深怕到時候發(fā)生意外和世子走散什么的,好歹身上有點銀票應(yīng)急。”</br> “你這烏鴉嘴!”還沒出門就開始胡說八道,蘇謙是真想把她嘴巴堵上。</br> 蘇云卿嘟嘴,雙手合十,看著蘇謙一臉期待,“祖父你最好了,你看看我現(xiàn)在多可憐啊!靖王府還欺負(fù)人。”</br> “怎么欺負(fù)你了?”蘇謙看著她,身上完好無損也沒有受傷嘛!</br> “他們每次給我做的衣服口袋都特別大,還偏偏一兩銀子都不給我,您瞧瞧我這衣服,口袋比我頭還大,偏偏里面空嘮嘮的,不知道的夫人們還以為我被虐待了呢!”</br> “胡說八道!”</br> “千真萬確。”</br> “給你的銀子都去哪了?”</br> “花光了。”</br> “放棄。”</br> “祖父你不相信我。”</br> 蘇謙看著她這個財奴的模樣不由得一頭冷汗,方才的欣慰全部沒了,“我真是可憐啊!兒子不孝順,孫女又?jǐn)〖遥瑒e說護(hù)我周全衣食無憂,我看吃糟糠腌菜都沒我的份。”</br> “祖父你這就不對了,您怎么可以不信任我呀!要不,要不您給我一千兩好了,實在不行,五百兩也可以嘛……”</br> “一分沒有,你給我滾,別在我面前晃悠,看到你就頭疼。”</br> “祖父你不能這么對我,您臉變得也太快了。”看自己說了半天蘇謙還是沒一點表示,還一臉心煩的模樣,蘇云卿無奈,憋嘴,“那我走了,您老千萬保重,把錢都抱緊了,千萬別弄丟。”</br> “你……”</br> “我走我走我這就走。”蘇云卿縮縮頭,轉(zhuǎn)身灰溜溜的離開。</br> 看著蘇云卿離開的背影,蘇謙揉頭,真是被這混賬丫頭一氣,還真就什么都沒有了,繞來繞去都暈了,哪里還有什么心思想其他事情?</br> …………</br> “三妹妹。”</br> 蘇云卿剛從蘇謙房間里走出來,便聽到一個聲音,轉(zhuǎn)身,看著被人用輪子推著從小路過來的蘇睜,微微一笑。</br> 看他這樣子,應(yīng)該是聽說自己來,為了趕上和自己說兩句話,所以讓小廝將他從小路推著過來了。</br> “大哥哥。”蘇云卿走了過去,面上帶笑,“最近身體如何?”</br> “很好,聽說你要離開天越城了。”</br> “是的,明日就走。”</br> “何時回來?”</br> “大概一年。”</br> “看樣子我的婚禮妹妹是不能參加了。”</br> 蘇云卿微微驚訝,“大哥要成親了嗎?”</br> “是的,已經(jīng)定下了,就差過去說日子了。”</br> “真好。”</br> “是啊!”蘇睜整個人氣色好了很多,說話的語氣再也沒了當(dāng)時的陰沉之氣,看來是真的已經(jīng)走出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