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兩位大人預備如何?”</br> 蘇云卿坐在上座,輕抿一口茶輕問。</br> “下官同刺史大人已經命人將親眼目睹事件的人描述將那乞丐畫了下來,相信不久之后,肯定會有所收獲。”</br> “周大人說得不錯,醫館那邊的人也已經安排好了,一定能夠抓出主謀,給世子和世子妃一個滿意的交代。”</br> 寧城刺史倒是一個還算剛正的官員,說起此事也是信誓旦旦,信心滿滿的樣子。</br> “兩位大人,我希望你們明白,此事并非給我一個交代,而是給馮家一個交代。”</br> “是。”</br> “辛苦兩位大人了。”</br> “世子妃嚴重了,這原本就是下官應該做的事情。”</br> “嗯。”</br> “對了,周大人,這原本就是你自己管轄的地區,此事你自己放開手去查就好,不用事事過來稟報,本世子畢竟還在反省當中,不宜插手過多本地的事情,加上我的身份,我不希望有人的嘴巴閉不緊。”</br> “下官遵旨。”雖說不宜插手過多管制,可不代表人家就真的不管了,周康全身都是冷汗,這是若是再處理不好,那他謝頂烏紗帽,肯定是掉定了。</br> “下去吧!”</br> “下官告退。”</br> 兩個人連連退了出去,抹了一把冷汗。</br> 反正不管事情怎么樣,最終的結果是不是馮氏受到了別人的算計,反正該死的人肯定是活不了的,誰讓他倒霉,誰讓他老婆恰恰和這個世子妃走得近?</br> 這個白癡,惹誰不好惹這個世子妃,現在不管馮氏的死和他有沒有關系,反正他是難辭其咎了,若是就這么秘密.處死,豈不是太過便宜?讓官府的人出面把事情鬧大,對于趙一這種認為自己讀了幾天圣賢書就了不起的人,肯定是一種生不如死的打擊。</br> 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反而讓他像熱鍋上的螞蟻轉個不停,這種滋味,肯定是難受的。</br> 這次頂了一個世子妃的命令辦事,二人既要小心翼翼又要盡施手腳,還真有些為難人。</br> 二人走出門,這才敢直起身子,吐了一口氣,做了半輩子的官,還從來沒有見過身份這般尊貴的人,再看看那張臉,是真的害怕就這么晃眼暈了過去得罪世子,所以從一開始,二人就不敢抬頭再看一眼。</br> “刺史大人,下官還以為這次來見世子會得到什么明確的回答,例如如何處置趙一,誰知道明明氣憤的世子和世子妃突然像是從此以后不再插手管此事,您說……”</br> 他是真的捉摸不透這兩夫妻的意思。</br> “沒有怪罪于你就已經萬幸了,難道你還想要別人教你怎么做?這事已經很清楚了,盡管把事情鬧大就是,反正世子妃就是不希望這個人好過,如果是要直接處死,還能輪得到你不成?”</br> 肯定是覺得直接處死太過便宜那人,而且似乎世子妃也答應死去的馮氏不會自己動手殺了他,這么一想,整件事情就明朗了。</br> “您說得是,是下官愚鈍了。”</br> “你說你,一個好好的知府,平時吊兒郎當就算了,居然遇到靖王世子到了自己的地盤,三番兩次惹出事端,烏紗帽不要緊,小命不要了,還連累本官。”</br> “都是下官的錯。”周康立即行禮,自己這個知府這些年做得也算順風順水,偏偏最近總是出事,不是這家姑娘不老實就是那家人心腸狠毒,偏偏個個害到了世子妃頭上,真是一群不要命的人。</br> “這也不能怪你,世子那張臉實在太招搖了。”身為一個中年男人寧城刺史都覺得凌風華那張臉真的不能隨意露出來,好在過來是以反省的名義,所以極少出門,否則那些個小媳婦大姑娘看到以后豈不是都瘋了?</br> “誰說不是呢?”周康摸了摸腦袋,“不過既然是反省,那應該很低調了才對。”</br> “夠低調了,人家什么身份?在天越,穿著打扮定然不止如此,看看世子的衣著就知道再普通不過了,要怪還真就只能怪那些個姑娘個個不知死活,這還是不知道他身份呢!若是知道,豈不是……”</br> “大人你這是算對了,知道那個吳青嗎?就是瘋的那個,瘋的更多原因就是知道了世子的身份,然后不敢相信,沒一會就直接瘋了。”</br> 周康覺得可笑。</br> “呵……”</br> 寧城刺史冷冷一笑,直接甩袖快步離開了,他是一點不想再沾惹凌風華的事了,希望期限趕緊到,兩人趕緊離開吧!否則他們這些人就覺得頭上隨時懸把刀,晚上睡覺都是噩夢,折騰死人。</br> 可是更加可憐的卻是周康,這事處罰的輕了重了都不好,自己就是一個知府,芝麻大的官,就怕到時候人家一個不高興,一句話就把他廢了。</br> 趕緊找人調查了世子妃和那個馮氏的關系,確認二人真的交情不錯,平時多有走動也就知道這事該怎么做了。</br> “大人,這事該怎么做?”</br> 隨從小心翼翼的看著周康,雖說不知道這個世子是什么人,可是皇家的人肯定是得罪不起的,而且看周康這小心翼翼的樣子就知道,此事一定很棘手才對。</br> “怎么做?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番薯,給我查,這事不查個水落石出,誰也別想給我好過,這是我管轄的地,居然還有這等心狠手辣之人,找到兇手以后決定不能輕易放過,否則我這知府還有什么臉坐在衙門里領著皇上的月奉?”</br> “是。”</br> 隨從應了一聲,跟隨在周康身后多年,第一次聽他說這么為民的話,揉揉眼睛,一臉不敢相信。</br> “大人,趙家的母親過來了。”</br> “可是馮氏的婆婆?”</br> “是的。”</br> “讓她進來。”</br> 周康點頭,趙家母走了進來,“民婦,見過大人。”</br> “起來吧!”周康臉上帶笑祥和的微笑,乍一看,還真是個為國為民的好官員。</br> 周康卻是看著趙家母,畢竟是受害人的親人,是需要好好對待才是。</br> “謝老爺。”趙家母起身,渾身拘謹。</br> “今日過來,可是為了你兒媳婦的事情?”</br> “是的,今日民婦過來,就是想求大人,民婦兒媳婦的事情,請不要再繼續調查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