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喂,恭喜恭喜,大哥要當爹了。”</br> 院子里,蘇睜坐在椅子上,蘇云卿人還沒到,聲音卻先到了。</br> 轉頭,看向一身華服的蘇云卿,蘇睜笑容燦爛,“的確值得恭喜。”</br> 柳敏一看這二人打招呼的方式,再聽自己相公的話,,臉又紅了,緊張得不知道該往哪里看才好,最后只得低頭,“世子妃你坐,我去吩咐下人準備些茶點。”</br> 語畢,蘇云卿都還沒有回答,她自個就先跑了,蘇云卿抿嘴,“大哥,你都對這小娘子做了什么?為什么都成親這么久了還這般害羞?”</br> “你這是什么話?”成親了,自然是什么都做了。</br> “也不對啊!我說話大嫂也害羞,怎么還會有這么容易臉紅的小娘子呢?她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如果她喜歡我,大哥你可要忍痛割愛才是,畢竟這么可愛的小娘子,不多見了。”</br> 聽著蘇云卿這無賴話,蘇睜忍不住皺眉悠悠看了她一眼,“你大嫂她只是生性害羞,而你說話又一向直來直去,自然也就臉紅了,你可不要胡思亂想。”</br> “我只是說話直接罷了,不像大哥你可是不說就做了,明明大嫂喜歡我,卻就這么生生讓我錯過了一段美好姻緣,你賠!”</br> “少胡說八道。”蘇睜看著蘇云卿,這么多年,雖說認識,可是和蘇云卿用這種語氣說話的次數不多,似乎這是第一次,有些像閑話家常,兄妹斗嘴。</br> “說正經的,大嫂這么容易害羞,肯定會被人欺負的,大哥你就忍心?不然讓我帶回靖王府住幾天歷練歷練,沒準就變了。”</br> “不需要。”想都不想,直接就拒絕了,那唯恐不及的樣子,就深怕蘇云卿招呼都不打便將他的媳婦帶走了,畢竟蘇云卿這人,說到做到,他可清楚得很。</br> “你這是怕我把你媳婦帶壞了?”蘇云卿睜大眼睛,一副不高興的模樣問。</br> 蘇睜臉上立即帶著溫和的微笑,“那里哪里,我這不是害怕妹妹你受累嗎?”</br> “哼,大嫂這樣漂亮的小娘子,肯定就是被你花言巧語哄騙了才嫁過來的,騙子大哥,大嫂真可憐。”</br> “咳咳……”想他也是一表人才儀表堂堂滿腹經綸,如今卻被這個妹妹說成騙子,心里有苦,說不出來了。</br> “可是見過祖父了?”立即改變話題,否則還真就不知道蘇云卿什么時候就記起自己媳婦三言兩語騙走了,對于蘇云卿的嘴皮子功夫,蘇睜可是從不懷疑。</br>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蘇云卿亦是一點面子不給。</br> “咳咳……”轉移話題失敗,蘇睜又突然覺得,費心費力管理蘇家什么的還真不算什么,和這個妹妹聊天才是最費力的事。</br> 看著蘇睜已經沒有要和她扯嘴皮子的興趣了,蘇云卿也正經了起來,“對于祖父的病,你是怎么看的?”</br> 聽蘇云卿還是說起了蘇謙的事情,蘇睜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下來,“剛開始祖父的病可能是真的,可是后來就不一定了,慢慢的,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br> “有什么發現嗎?”蘇謙如今是蘇家的老人,二人都很在乎蘇謙的生死,如今對于他的身體狀況也是格外憂心,蘇云卿不在的這段日子,蘇睜更是想盡辦法,盡管如此,蘇謙的身體還是越來越虛弱,現在的他更是已經不如從前了。</br> “但也不是有什么發現,不過就是親身經歷罷了。”說起這事,蘇睜嘴角揚起一抹苦笑,“你離開天越以后,二叔一家像是變了一般,對我格外同情,對外也是打抱不平,說我這個長房庶子身世可憐,父親無情,嫡母無德,偏偏還落了一身殘疾,更是經常念叨,有時候都激動得流眼淚了,聽得我都感慨萬千,覺得自己真是可憐,二叔真是心疼我,幾次讓我差點淚流滿面……”</br> 蘇云卿一聽,整個人笑得花枝亂顫,“還有呢?這么可憐你,沒有給你點實際的東西?有的話拿出來,咱們兄妹就地分贓。”</br> 看蘇云卿這德行,蘇睜更是覺得好笑了,“有倒是有,說是蘇家的財產的我一半,以后讓我做長房接班人。”</br> “這么豐厚的條件,大哥就不心動?”蘇云卿眨巴著眼睛,饒有興味的問。</br> “我如果心動了,可能就離死不遠了。”</br> “何出此言?有錢有地位,那是好事?大哥如果嫌錢多,可以分我點,畢竟妹子我嫁過去以后,正是被凌風華坑慘了,嫁妝被沒收,全身上下不過三十文錢……”</br> “我如果答應了,即便他把我的生世吹得天花亂墜,多么可憐,多么被無情的拋棄最終遭罪的還是我,身為兒子,在背后說自己的父親多么不堪,說自己的嫡母多么無德,莫說我還沒有悲催到那種地步,即便是真的,在天越城也絕對容不下這等沒心沒肺的子女,最后被戳脊梁骨的,還是你可憐的大哥,再說二房,等毀大房差不多了,他再來一個我詆毀靖王府,侮辱自己的妹妹世子妃,到時候妹妹你即便想要放我一馬,這天越城也不會再有我的容身之地,到頭來竹籃子打水一場空,還不是得意了二房嗎?”</br> 說來說去,二房也不過就是想要利用蘇睜對付大房,讓大房徹底消失在蘇家,現在以后,都沒辦法再回來。</br> 嘆了一口氣,蘇云卿若有所思,“既然在你這里落了空,想必他也沒有善罷甘休就此打住吧?”</br> “接下來,祖父就病了。”</br> “嗯?”</br> “剛開始,我并沒有在意,畢竟祖父年紀大了,身體有些問題也是正常,可是后來有一次去看祖父的時候,突然有一個伺候的下人給了我一張紙條,說茶水有毒。”</br> 蘇云卿依舊在思考,并未說話。</br> “我原本以為這是針對我的,我以為他想要借祖父的地方除掉我,所以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全部放在祖父房間的茶水里,最后等我吩咐小廝準備茶水的時候,看著身邊人就這么上了茶水,我才恍然大悟,他是想利用我,除掉祖父,讓后再栽贓到我身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