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br> 藍氏扶著老太太回院子里坐下,看著自己多年不見的女兒,老太太眼里忍不住溢出心疼,就這么一個女兒啊!當初還以為能夠嫁到靖王府是她的福氣,可是現(xiàn)在看這樣子,根本就是受氣。</br> 好好一個女兒,做了靖王府,但凡是真的有那么一點點權利,也不可能看著娘家成了這個樣子還不幫忙,可是看藍氏這些年,雖然是做了靖王妃,可是還是常年不在天越城,得不到自己丈夫的喜歡就算了,肯定是一點權利都沒有的。</br> “你過得怎么樣啊?”老太太拍著藍氏的手問。</br> 藍氏一聽,抬頭,撫著老太太的手,勉強扯出一抹笑容,可是眼圈卻又忍不住紅了起來,“娘,我挺好的。”</br> “好的話你哭什么?”老太太皺眉。</br> “就是看到娘過來太開心了,喜極而泣。”藍氏拉著老太太的手,心里卻難過至極,即便是自己過的不開心,又怎么能和自己的娘親說,說了也只會讓娘跟著不開心罷了,又能改變什么呢?</br> 想想這些年的日子,都說靖王府風光,可是她這個本該作為靖王府女主人的靖王妃手里卻沒有一點權利,莫說其他人,現(xiàn)在就連靖王府的下人也沒有把她放在眼里,這算什么靖王妃,越想藍氏就越覺得委屈。</br> “你好就好了。”老太太看了一眼外面,發(fā)現(xiàn)盯著門的人都是靖王府的人,也不敢多說什么。</br> “你和蘇云卿的關系如何?她隨風華從寧城也才回來沒多久,想必沒有給你什么臉色看吧?”知道自己女兒性子懦弱,深怕蘇云卿欺負了去,她可是領教那個女人的狠毒之處了,表面上什么都沒做,背地里肯定使勁吹枕頭風,否則上次藍家怎么可能會發(fā)生那種事情?</br> “挺好的,我們平時也沒什么來往。”藍氏扯了扯嘴角,關系如何?難道她還能把之前她和凌玲做的那些事情都說出來嗎?如此的話,娘家要怎么笑話自己,身為婆婆,難不成連自己兒媳婦都管不住不成?</br> “沒什么來往?那晨昏定省總是有的吧?身為婆婆哪有不給兒媳婦立規(guī)矩的?”</br> 藍老太太可是從來不會給自己的兒媳婦們什么好臉色,想當初她嫁到藍家的時候自己的婆婆也怎么好好對待自己,現(xiàn)如今這些兒媳婦聽話,不也是因為再管得好嗎?像蘇云卿那樣的媳婦,如果不好好管管,以后不得爬自己女兒頭上拉屎撒尿啊?</br> “太妃那邊都沒有給她立規(guī)矩,我這邊如果立了,豈不是讓太妃那邊為難嗎?雖然沒有立規(guī)矩,可是她每隔幾天還是會過來請安,而且風華說她身子不好,需要調(diào)理,也需要休息,就說立規(guī)矩的事情,就算了。”</br> 藍氏扯了扯嘴角,知道自己的老娘是什么樣的人,從前就格外強勢,莫說兒媳婦,即便是孫女女兒,也都必須每天清晨過去請安,如今聽到自己如此放縱兒媳婦,肯定是要被罵的,但是又有什么辦法呢?</br> “你說說你有什么出息,風華偏袒媳婦,可是家有家規(guī),怎么也輪不到她管呀!什么身體不好,我看她壯得跟頭牛似的,從來不把人放眼里,也真是夠不知所謂的,現(xiàn)在風華寵她,她倒是膽大,以后如果風華不寵她了,看她怎么巴結你。”</br> 兒媳婦都這個樣子,得寵的時候巴不得上天,等到不得寵的時候,也就知道討好婆婆過日子了。</br> “我常年不在天越城,她討好我有什么用呢?討好太妃也就夠了。”畢竟這個家不是自己做主,太妃又喜歡她,她的確不用討好自己。</br> 再說,凌玲和她關系不好,她再怎么討好自己都沒用,何必多此一舉,自己看到她覺得心煩,她看到自己也覺得別扭,還不如老死不相往來,可是這些,藍氏都不敢和太妃說。</br> “討好太妃,太妃她年紀大了,也活……”</br> “母親……”老太太一激動,差點就說一些忌諱話了,藍氏立即喚了一聲,看了一眼門口,當初都是靖王府的人,這話要是說出去,他們都不好過。</br> “哎……對了,風華和蘇云卿怎么還沒有回來?”</br> 老太太突然想到,那兩個人還沒有過來給自己請安,若是自己千里迢迢過來看不到兩人過來給自己行禮,那豈不是他沒面子了嗎?</br> “應該是有些事情要忙,晚點回啦吧?”藍氏微微一笑,回答,有些無奈。</br> “這天都快黑了,還有什么好忙的,他們是不知道我們過來嗎?一家主子都不在,就你們幾個站在門口等。”多余抱怨的話太妃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反正今天如果見不得二人,她不知道自己的面子該往哪里放。</br>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藍氏小聲回答,還以為自己母親過來了,能夠和自己聊聊心里話,沒想到她關心的居然還是這個。</br> “你不會問問嗎?”太妃有些不明白了,凌風華高她的兒子,她就不知道怎么教兒子嗎?</br> “對風華的事情,我很少過問。”</br> “你不問風華,你不會問問蘇云卿?作為兒媳婦,什么時候出門,什么時候回來,難道不應該和你打聲招呼?”</br> 大戶人家,媳婦凡是出門,都要問過主母以后才可以的,這女兒一問三不知的,真的讓老太太有些著急。</br> “我……”藍氏長了長嘴巴,不知道該怎么說。</br> 凌風華對蘇云卿有多么的維護,只有靖王府的人知道,對于凌玲上次的算計,導致凌風華根本就沒有將他們再當成一家人,甚至要遣她們回去,這些她都沒辦法解釋清楚,也根本就說不上一句話。</br> 對于蘇云卿,她不是不管,也不是不想管,而是她根本就管不了啊!</br> 老太太看自己女兒這個畏畏縮縮的樣子,也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想想自己這個女兒,那是什么都好,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過軟弱,她若是強勢一些,占著這個靖王妃的位置,也不可能一句話都說不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