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御書房</br> 皇帝正在批閱奏折。</br> “哼……”忽然之間,一把扔在桌上,嘴角劃過一絲嘲諷的笑。</br> “皇上這是怎么了?”太監小心翼翼的問,皇帝這模樣看起來又不是很生氣,可是心情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br> “自從張生的事情被揪出來以后,朝臣們幾乎人人上奏,請求朕給張生重罰。”</br> “皇上您親自處理了此事,在很多大臣么么眼里,皇上必定是為百姓著想的,也是可憐嗎孩子的,所以大家也就都順了這事,以為可以迎合您的意思罷了。”</br> “朕剛來也以為是這樣的,可是越想越覺得不是這么一回事,此事后面還有人在幕后指揮,否則一把年紀的了閆大人和刑部尚書哪里來的這么硬的口氣?張生畢竟是朕的小叔子,是皇親國戚,別人即便是想動一下都要思量三分,可是這次動得太過了……”</br> “先是封家滿門被殺,再是張家繼續出事,朕總是覺得這后面有一雙眼睛一雙手,無時無刻不再關注著這一切,然后猛然出手,早晚會伸到朕的面前來……”</br> 越想越覺得有些恐懼……</br> “皇上,您多想了,您是皇上,誰敢這么對你呀!封家滿門被殺的確是有些讓人毛骨悚然,可是張家那的確是做了錯事呀!”</br> “那個老變–態,你喜歡哪個女人不好,偏偏喜歡幼女,幼女有什么好的……”</br> 男歡女愛原本就是正常的,可是偏偏喜歡把幼女壓在身下,是想看著她舒服呢?還是想看著她哭?</br> 原本以為借此可以除掉張家,可是現在想想,如果張家沒了,皇后一黨沒了,那人會不會也開始把目光放在自己頭上了?</br> 靖王府的兵權,暄王府的丹書鐵券,隨便拿出一樣都可以讓他這個皇帝下臺啊!</br> “皇上,皇后娘娘來了。”</br> “嗯。”皇帝點頭,倒是想聽聽她怎么為自己的娘家人求情。</br> 沒一會,皇后小步走了進來。</br> 一身淡紫色輕衫,褪下風炮的她少了一絲威嚴,多了一絲柔和。</br> 頭發也只是輕輕盤在頭上,斜插了一根玉簪子,戴著紫色耳環,淡施脂粉,整個人看起來清爽簡單了很多。</br> 皇帝有些詫異,從頭到腳打量了她一番,就好似回到了十多年前,他初次見她時一般。</br> 那時的她是張家大小姐,想象柔美,衣著輕便,從來不曾同那些官家小姐一般戴著厚重的頭飾,穿著厚重的衣服,有智謀,有頭腦,有想法。</br> 他娶她更多的不是因為張家的權勢,不是因為美貌,而是覺得她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將來不會讓自己覺得麻煩,或者覺得頭疼。</br> “皇后今日怎么有空過來?”打量完畢,原本怒氣沖沖的他突然聲音輕柔了很多。</br> 皇后能夠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其實很多原因也是因為他,如果當初沒有嫁到皇宮,如果當初保住了她的孩子,她或許就不會變得這么極端和敏感。</br> “臣妾今日過來,是向皇上請罪來了。”</br> 語畢,皇后跪在地上,低頭。</br> 原本以為是來求情的,忽然之間來這么一出,倒是讓皇帝微微有些吃驚了。</br> “請什么罪?”</br> “皇上,后宮之人不應該干涉朝政,可是畢竟是娘家人出事,臣妾也就聽到了一些,再加上昨夜娘家嬸子給我遞了書信,已經說明了一切,都是臣妾的罪過,臣妾沒有管好自己的娘家人,臣妾有罪!叔叔居然做出如此喪盡天良的事情,給皇上添亂了,張家人身為臣妾的娘家人卻沒有安守本分,沒有為皇上分憂就已經足夠慚愧了,如今居然還做了這等給皇上蒙羞的事,丟了皇家的顏面,臣妾身為國母,讓自己的娘家人傷害了自己的子民,臣妾有罪。”</br> 一時間,皇后居然把自己的罪過都數了出來,皇帝看著跪在地上的她,臉上似乎除了恨鐵不成鋼以外,更多的是堅毅。</br> 哪怕是脫下了風炮,她依舊是皇后,眼淚不會輕易流。</br> “起來吧!這深宮后院的,你嫁出來都快二十年了,哪里還有什么心思管娘家人,張生的事情是他自己錯,和你有什么關系,你不給他求情朕就已經足夠意外了,沒理由置你的罪。”</br> 皇后這一招,實在是讓皇帝始料未及,一只手伸出去把皇后扶起來,隨后擺擺手,“你回去吧!”</br> “皇上原諒了臣妾,可是臣妾卻不能原諒自己,從今天開始,臣妾面壁思過。”</br> 語畢,行了一禮,走了出去。</br> “這是心性大變了?”皇帝微微一愣,看著那離開的背影,還未反應過來。</br> “奴才看,這皇后娘娘的確是變了,要說從前,必然會求情,皇上若是不答應,自個在私底下肯定也會有小動作。”</br> 太監也覺得奇怪,這前幾天還蹦噠得厲害的人,怎么這會子說變就變了。</br> “又不是換了一個人,朕看,這次肯定也不過就是一個計而已,倒是知道沉住氣了,先保住自己。”</br> “呵……這人啊!就是這樣,平時看得在重要的東西在同自己的命比起來的時候,都變得不重要了。”</br> “好死不如賴活著著嘛!”太監看皇帝似乎心情不差,說話也就俏皮了一些。</br> “太子那邊如何?”</br> “太子近日也沒什么動靜,每天都在讀書,就連太子妃過去了幾次都沒有見到人,說是勤勞得很。”</br> “是嗎?”</br> 皇帝只是淡淡的問了一句,太監卻知道,他并不想聽什么回答,也就低頭,什么都不說了。</br> 太子現如今和皇上關系敏感,如今除了讀書和表孝心以外,他根本沒法洗白自己。</br> 靖王府</br> 蘇云卿將自己關在房間里面一天一夜,追星送了無數次東西,又抬回來,都是平時她最喜歡的點心和飯菜,可如今卻是一口都不碰,就連平時離不開的茶水,也都是拿進去多少又拿出來多少,這情況看著實在讓人</br> 焦心。</br> “還是不吃嗎?”</br> 凌風華站在不遠處,看著那扇門,從前的經常一同睡覺喝茶看書聊天的地方,如今卻成了他的禁地,他遠遠的看著那扇門,望眼欲穿,卻還是見不到她的身影。</br> 追星搖搖頭,“這些都是夫人平時看到眼睛離開發光,愛不釋口的東西,如今卻是碰都不碰,當初夫人還告訴屬下,這茶水是她的最愛,她一天都離不了,還說以后如果有一天要跑路,除了帶著屬下以外,她肯定還會偷點茶葉,可是如今……”</br> 看了一眼手上的東西,還是一點都沒有碰。</br> 凌風華吸了一口氣,心里酸酸澀澀……</br> 從前最喜歡,最離不開的東西她現在都一一舍了,這其中是不是也包括自己?</br> 他派人看著她,原以為只要她不做什么傻事,只要活下去,有一天她就會原諒自己,可是現在看著她這么狠狠的折騰自己,凌風華心也跟著疼了起來。</br> “主子,您也幾天幾夜沒有吃喝了。”</br> 凌風華看著憔悴了很多……</br> “好好看著她……”</br> “是。”</br> 追星看著凌風華離開的背影,該做的都做了,原本應該陪在夫人身邊的,可是……</br> 殺了封家的人,滅了張家的人又如何,主子的孩子也回不來了,夫人也不會原諒主子,說來說去,還是于事無補,只是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話,會更加難受而已。</br> “星護衛,十三王妃來了……”</br> 上官婉兒上門,原本應該告訴蘇云卿,可是她現在誰都不見,誰的話都不聽,沒人接待又不好,思來想去,還是告訴追星最合適。</br> “好,請她到前廳吧!”</br> “不用了,我就是想來看看你們家王妃。”</br> 然而,上官婉兒已經自己到了后院,如今的靖王府因為少了蘇云卿這個女主人的打理,四處冷冰冰,沒有一點家的味道。</br> “十三王妃……”</br> 宮里發生的事情追星也聽說了,上官婉兒雖然是被冤枉的,可是現在蘇云卿的精神狀態原本就差,會不會……</br> “不用擔心,我就看她一眼,和她說幾句話。”</br> “好吧!”</br> 追星點頭,這幾天蘇云卿是誰都不見,或許見見上官婉兒,讓上官婉兒開導一下她也好。</br> “十三王妃,這邊請。”</br> 追星前面帶路,隨后自己進房間,看著躺在床上眼神呆滯的蘇云卿,有些不忍。</br> “夫人,十三王妃來看你了。”</br> 蘇云卿依舊眼神呆滯,沒有任何回應,甚至是眼睛都不眨一下。</br> 追星也沒再說什么,自己出門,隨后上官婉兒走了進來。</br> “云卿,我來看你了。”</br> 蘇云卿還是不回應。</br> “我知道孩子走了你心里不好受,可是事情總要過去,你就這么躺著也沒辦法啊!”</br> 上官婉兒蹲下,伸手握住她的手,“你要堅強一點,過去了就過去了,你沒事才是最好的,你現在如果自己也病倒了,那孩子不是白白離開了嗎?孩子是為了你啊!他離開不是為了讓你變成這個樣子的啊!”</br> 聽到孩子,蘇云卿目光呆呆的看在上官婉兒臉上,“你懂什么!”一聲吼了出來,直接甩開上官婉兒的手,“你們這些兇手,給我滾出去!滾出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