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黑夜之中太子卻是一臉憤怒的看著喧王,還以為他能夠參一腳,他當初原本就是最有機會得到皇位的人,只是沒有想到他如今居然甘愿和這個昏君一起守衛皇宮,明明知道他早晚會沖進去,卻還是愿意站在皇帝面前為他擋箭,難道這十三王爺是瘋了不成?</br> “微臣懇請皇上先行前去地宮避難。太子來者不善,皇上龍體要緊,萬不能被亂軍所傷。微臣自當替皇上擋住太子,還請皇上抓緊時間離開此地。”趁著太子沉默思考的這一小會時間,周將軍微微側身,用極小聲的聲音懇請皇帝。</br> “可是……”皇帝心有不甘,眼底頓現不服的神色,他堂堂南夏天子,竟被叛賊逼得如過街老鼠般躲入地宮,這讓他情何以堪。</br> 可周將軍所言所勸卻是極其有理,八萬禁衛軍與太子的十幾萬大軍相比,確實顯得薄弱的多。更何況,此時外宮處禁衛軍滿打滿算不足三萬人,而且此刻四皇子的人也越來越兇猛,一個個殺紅了眼睛,禁衛軍更是要分一些出去保護其他人,根本就不可能是太子的對手。</br> 一重重分析下來,即便皇帝心底含著滿滿的不甘心,卻也只能咬牙對暄王點了點頭,繼而在中大臣的保護下朝著宮樓下走去,快步往地宮的方向奔去……</br> 看皇帝終于還是選擇回到地宮避難,暄王的神色似乎更加凝重了一些,看著城樓之下氣勢洶洶的太子,微微嘆了一口氣。</br> “王爺……”</br> 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喊聲,凌宴城一驚,回頭卻是看到那衣衫單薄一副宮女模樣的女子,眼中帶淚,在看到自己的時候卻又帶著一絲的驚喜。</br> “你怎么來了?”</br> 凌宴城如何也想不到,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這個女人還不好好的待在王府等他,居然到了這個地方。</br> “我感覺到有些不對勁準備進宮,可是那時太子的人已經預備殺進門,我從北門而來,那邊正亂著,護我進宮的護衛們都已經想不到了。”</br> 上官婉兒眼淚汪汪,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過來的,好在進宮早,否則怕是連宮門都封死了,還沒有進門多久太子的人就殺了進來,再加上護衛機智深怕她被人認出所以給她披上了宮女的衣衫,這才混了進來。</br> “如此危險的地方你來做什么。”凌宴城慌張的看了一下四周,此刻讓她回去顯然是不可能了。</br> “王爺,我也知道我就是個累贅,可是我就是想要和王爺你在一起,我一個人守在王府,我也擔心害怕啊!”</br> 現如今整個天越亂成一片,她在哪里都是擔心,如今凌宴城的丹書鐵券因為她已經交出去了,她真的害怕皇帝在這種境地之下選擇除掉他以絕后患啊!</br> “王爺,你不要趕我走,哪怕我是你的累贅,這次我也堅決不會再離開。”</br> 懦弱了半輩子,總要勇敢一次吧!</br> “婉兒……”</br> 凌宴城看著眼前的女子,真心是有些無奈了,戰場是什么地方,如何能夠容得下女人?</br> “王爺,你也趕緊帶著王妃去地宮吧!下官在這里守著。”</br> 周將軍看著源源不斷的護城軍和四皇子的親衛,只覺得怕是抵擋不了多久了。</br> 然而,凌宴城卻是沒有退下,將上官婉兒安撫在后面以后,只身上前看著下面的一切,“太子,回頭是岸,何必執迷不悟?難道你以為你坐擁天下就能是國家太平了?辰王兵變,不但是皇室的劫難,亦是國家百姓的劫難,多少父母將失去孩兒,多少孩兒將失去父母,多少百姓將背井離鄉流離失所,這樣即便坐上了那九五之尊的寶座,你以為就能夠得到天下百姓的擁護?”</br> 然而,對于凌宴城的話,太子只是哈哈大笑,繼而大義凜然道:“本宮做不到十三叔這般悲天憫人。本宮只知,本宮從小就被人欺負,被人白眼,別人看著本宮身為太子定是風光無限,可其中的擔驚受怕又有誰能夠體會?說錯一句話、走錯一步路便將面臨削爵砍頭的后果,本宮沒有一個晚上睡過一個囫圇覺,就怕觸怒龍顏惹得太子府身陷囹圄。個中滋味,只怕十三叔此生都不會體會到,可這種恐懼卻是伴隨著本宮二十年了。只消本宮犯錯,定會惹來皇上的責罰。稍微有一點點的不對就要面對失去性命的危險,本宮是想清楚,想要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唯獨走上這一條道路,本宮身為太子,卻只能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被賜給自己的兄長,這種滋味,誰也不明白!”</br> “身為太子,連自己想要的女人都得不到,這個太子未免太過窩囊了一些,這輩子如果我不動手,就不可能給她一個名正言順的地位。”</br> 太子瘋了一般叫喚著,他想要給四皇子妃一個位置?</br> “白日做夢。”四皇子聽了這話直接氣得胃疼,舉起長劍就同太子打了起來,一時之間難舍難分。</br> “王爺,看來今日這個太子和四皇子是不可能放棄了,您還是趕緊回到地宮避難吧!”周將軍看著此刻城樓之上就只有十三王爺一個人,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感受,平時那些口口聲聲為南夏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大臣們一看到皇帝愿意進地宮避難以后不知道有多高興,屁顛屁顛的就去了,唯獨十三王爺,現在還站在城門之上。</br> 太子和四皇子打得難舍難分,可是雙方的人都沒有過多的動手,畢竟此刻是特殊時期,現在最主要的還是這宮門,他們之間的事情可以等到打了皇帝以后再解決。</br> “周將軍,你最好束手就擒,否則……”</br> “啊……爹……”</br> “相公……”</br> “老爺……”</br> 一時之間,只聽到宮門之下有幾聲叫喚生,周將軍心中一驚,往下看時居然是自己的夫人和孩子,還有府里的妾室。</br> “太子,你卑鄙無恥。”</br> 為了讓他投降,居然將自己的夫人孩子和妾室都抓了,實在卑鄙至極。</br> “周將軍,我們原本也不想如此,可是誰讓你如此不識好歹呢?”</br> 太子身邊的副將冷哼一聲,一把抓過一名嬌媚柔弱的小妾,“聽說這是周將軍的愛舍,長得還真是貌美如花啊!可惜周將軍你今天卻是不肯為她放下屠刀,那我就只能……”</br> 只聽噗的一聲,血濺得很遠,周將軍能夠看得請清楚,他的妾室就這么躺在地上。</br> “周將軍,再不打開城門,死的可就是你的妻子了。”</br> 周將軍的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眼中含恨地瞪向神情冰冷的太子,咬牙切齒道:“太子,想不到你竟如此卑鄙,竟用本將的家人威脅本將。”</br> 一腳將四皇子踢開,長劍刺了過去,四皇子倒地不起,身邊的護衛們開始沖了上去再次和太子的人殺了起來,可是奈何人馬不多,太子的兵力有一半還未動,四皇子損失慘重。</br> 太子卻依舊得意洋洋的看著宮門上的周將軍,欣賞著他此刻的表情。</br> “兵不厭詐,本宮如此做,完全是你們所逼,周昆,本宮只要你一句話,這宮門,你開還是不開?若是打開宮門,本王立即放了你的妻小,不再為難你。若是不開,明年的今日便是你妻小的祭日。”語畢,太子立即拋給旁邊的護衛一個眼色。</br> 只見寧鋒手中的長劍瞬間割向周將軍兒子的脖頸,惹得周公子一陣放聲大哭,滿口求饒?</br> “將軍……”一同登上宮樓的將領們紛紛對太子露出憤怒的眼神,卻又擔心周將軍會為了妻小而打開宮門。</br> 而此時,最為難無外乎就是周將軍,只見他雙手緊握成拳,面色鐵青,射向太子的視線中已是充滿了恨意。</br> 只是,在怒瞪完太子后,周將軍眼中神色竟是溫柔一片,緩緩轉向被當作人質的妻小,隨即閉上雙目,半晌才睜開雙眼,硬聲道:“夫人,孩兒,爹爹對不起你們了。”</br> 一句話,便給出了他的答案。</br> “相公,我不怪你……”周夫人是什么人,從一開始被抓來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丈夫必然不會妥協,只是看向一旁的孩子,周將軍目光帶淚,“孩子,你也不要怪你的父親,咱們娘倆比起整個天越的黎明百姓,實在太過輕了。”</br> “爹,救我……爹……”</br> 然而死到臨頭,周將軍的兒子卻是沒有周夫人那樣的膽色,眼睛看著高高在上的父親,卻是絕望至極。</br> “身為周家的孩子,你此刻不應該是這副模樣。”想他征戰一生,馬革裹尸,從未怕過,可是他的兒子卻在這個時候求饒,根本就是丟周家的人。</br> “周將軍,你的兒子可沒有夫人這般膽色,他可是忍不住全身發抖,連尿都嚇出來了,你難道就要這么看著你周家從此以后,斷子絕孫嗎?”</br> “如此卑鄙無恥之人,有什么資格做皇帝。”</br> 聞言,太子冰冷的眸光驟然一沉,二話不說便揮下右手。</br> “啊……”的一聲,周家公子就這么躺在地上,氣絕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