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厚重牢固的城門開啟速度隨著胡海的聲音越來越快,趕車的暗衛見兩扇城門露出的縫隙終于能夠通過馬車,頓時策馬揚鞭驅趕馬兒往城內奔去……</br> 一眾人等快速地進了錦城,方才半開的城門,隨著眾人的進城也立即關上,杜絕了追兵的硬闖,而城外打斗的宋陽與趙京看著重新關上的城門,亦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兩人冷目看向對方,卻都沒了繼續糾纏下去的心思。</br> “好狗不當路,若不是趙侍衛突然冒出來擋路,本將早已將靖王妃捉住。”宋陽凌厲的目光一掃身旁剩下的辰王軍,心頭暗惱,隨即寒聲開口。興許是跟隨新帝許久的緣故,宋陽面露肅穆之情時竟隱隱有寒氣泛出,讓趙京不由得皺了下眉頭。</br> 只是,宋陽那句‘好狗不當路’卻真正激怒了趙京,只見他濃眉倒豎,雙目圓睜瞪向榮陽,怒道:“新帝之心天下皆知,今日原本就是我等先動手,宋侍衛搶人居然都搶到這里來了,誰人不知整個天越現如今都已經在新帝手中,若是真的想要靖王投降,何不抓了蘇府的人?靖王視蘇云卿為珍寶,想必也會愛屋及烏吧!新帝連自己的父親都殺了,難道這點事情還做不出來嗎?”</br> 聽了這話,宋陽更加憤怒了。</br> 為了能夠威脅凌風華,新帝自然是想盡了辦法,可是蘇家老爺子怎么說也是國公,為南夏立下汗馬功勞,如果這個時候把這家人抓了,天越怕也是要亂了。</br> 新帝雖說凌風華的叛王,可是在還沒有抓住人定罪之前,蘇家人絕對不能碰。</br> “趙京,你欺人太甚!辰王又有何可歌頌的?借著滿月宴發難,強行將罪過嫁禍在皇上身上,此舉與那盜匪又有何區別?何況,我們皇上本就是皇子皇孫,又心懷抱負,由他繼承大統有何錯?哼,你們此番追擊靖王妃,又是打著什么主意,難道以為旁人不知道?”宋陽自然也不是好惹的,趙京對新帝的言語羞辱更是讓宋陽立即出言相譏,半點顏面也不給趙京。</br> “宋陽,鹿死誰手尚不可知,你一個小小的后生小輩竟也這般狂妄稱大,本將倒要看看將來辰王稱帝之時你的下場!”趙京雙目一掃近在咫尺的錦城城樓,只見城樓上布滿兵力,無數弓箭架在城墻上對準他們,趙京心思一沉,拋下這句話便調轉馬頭,領著剩余的辰王軍撤離此地。</br> 宋陽亦是察覺到城樓上的戒備,目測了下自己如今剩下的人,看著趙京離開的方向,心思微動,對身旁之人使了個眼色,便見幾十名太子軍竟尾隨趙京等人而去。</br> 宋陽則是帶著剩下的護城軍,趁著胡海下令射殺之前領著護城軍軍快速地離開了此地。</br> “將軍,為何不趁著趙京與宋陽爭斗之時下命射殺他們?”看著城樓下相繼離開的兩方人馬,立于胡海身旁的副將有些焦急地開口。</br> “不可魯莽!”而靜立于城樓上的胡海卻突然出聲,聲音中帶著老將的沉著與深遠的心思,“太子辰王能夠在靖王的手中查到靖王妃的下落,足見他們均是準備充分。更何況,如今南夏大地上皆有太子和辰王的兵馬,趙京與宋陽只怕只是前來探路的,若是能夠順勢捉到王妃,自是好事。若是捉不到,只怕隱藏在暗處的大軍便會出動。咱們現在若是射殺了他們,只怕辰王軍護城軍軍會立即出動,不利于咱們爭取時間,反倒會讓錦城提前進入戰亂。”</br> 最后一句,帶著一絲感嘆,卻飽含愛民之心,胡海臉色沉穩,只是眼神中卻透著不易察覺的擔憂。</br> “將軍……”副將聽完董晉的分析,不由得跟著點了點頭,出口的話中卻帶著少許猶豫,只是見胡海正耐心等著他開口,便大膽低聲說道:“這一切皆是靖王妃引來的,將軍何必開城門放她進來。卑職看方才趙京與宋陽的舉動,均沒有傷害靖王妃的意思,即便她被捉住,也不會……”</br> “胡說什么!”卻不想,他的話尚未說完,便被胡海當頭喝到。</br> 副將只覺面前射來一道極其嚴厲的視線,隨即耳邊響起胡海嚴肅的訓斥,“你跟隨本將多年,本將提拔你為副將,一則是看中你為百姓著想的苦心,二則便是你對于時局的變化看得極其透徹。卻不想,你今日竟糊涂了起來!如今太子辰王野心早已顯露,唯有靖王一心為了穩定南夏江山而與那二王相斗。咱們雖不能替靖王出力,但也不能在靖王的王妃落難之時只顧自己,而置王妃生死于不顧!一旦精囊精力分散受到太子和辰王的威脅,靖王軍只怕也會潰不成軍,屆時太子辰王得勢,你以為這天下百姓還有好日子過嗎?你以為我們這小小的錦城還能夠堅守住嗎?若不是靖王有五十萬大軍鎮壓在北方,你以為太子辰王為何還不在北方發起大的戰事?看事情莫要只盯著眼前,靖王妃落難,靖王豈會坐視不管?咱們唯有守住些時日,便可有轉機。且靖王妃能夠在危難之時隨機應變選擇錦城,足可見她并非閨中短視女子,她定是有了各種思量和比較,最終才選擇逃往咱們錦城。如今趙京和宋陽相繼離開,只怕過不久那兩人定會搬來援軍,咱們現在最重要的便是做足應戰的準備,方能保住城內所有的百姓。”</br> “末將知錯,多謝將軍提點。末將定與錦城同進退、共生死!”副將滿面羞紅,立即意識到自己在見識上與胡海的差距,立即抱拳立下軍令狀。</br> 胡海收回目光,面色平靜地點了點頭,“本將猜想,靖王定是派了不少人護送王妃,可王妃在一路逃亡中卻沒有運用這股力量。恐怕是擔憂一旦實力暴露在敵人的面前,會引得太子辰王更加瘋狂的追擊。況且,強者對于弱者總是會懷著一份輕視的態度,想必靖王妃便是利用這一點,才險險地在二王的夾擊下絕地逢生逃到錦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