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兵,撤!”西域大公主冷冷瞥了死不瞑目的藍絢,這才憤恨地吐出這句話。</br> 此言一出,護在她身邊的西域軍立即涌了過來,將西域大公主護在中間,保護著她往事先計劃好的道路上撤退……</br> 而另一部分東西域則是作為死士留下,拖住韓光的步伐,不讓其去追殺西域大公主。</br> “王爺,您受傷了!”韓光突然率軍殺出來,不但讓西域軍亂了陣腳,也讓凌風華與追影有了歇息的機會。見四周的西域軍已被靖王軍控制,追影立即轉過身,卻見凌風華雙手持弓精準地將藍絢從馬背上射了下來,只是之前的箭羽卻也讓凌風華渾身受傷,衣衫皆是破損之處。</br> “沒事,只是皮外傷。”兩人說話間,韓光已經騎馬來到凌風華的面前。</br> 見凌風華身上衣衫破損,而破損之處皆是皮肉外翻,顯然方才西域已經是下定決心要殺了靖王,否則豈會出動如此多的西域軍?</br> “王爺,不如卑職派人護送您吧!既然西域得到了消息,辰王和太子定會在沿途設下陷阱,您身份尊貴,可不能有半點閃失!”看著凌風華追影二人均是皮肉受傷,韓光始終放心不下。</br> “不必,本王自會改變線路,辰王常年待在辰王府、太子沒有多少實戰經驗,均是比不了本王對南夏的了解。你帶人清點此處所有的西域軍,再將那些蘇家那些下人安排妥當。至于余下的西域余黨,就交給你了。云卿如今被困錦城,局勢緊張,一刻耽擱不了,我必須立即趕去。”只匆匆地向韓光交代了這么一句話,在追影手臂的箭傷包扎完畢后,凌風華立即驅馬朝著錦城的方向奔去……</br> “韓大人,咱們現在怎么辦?是繼續追擊還是清理戰場?”見韓光靜靜地望著靖王離去的方向,侍衛走上前低聲詢問。</br> “我軍可有傷亡?”聞言,韓光收回視線,凌厲的目光掃過滿是鮮血的戰場,沉聲問著侍衛。</br> “我軍傷亡一百多人,西域軍傷亡四千。”侍衛精確地報出人數,只等韓光指使下一步的命令。</br> 暗夜中,韓光面色肅穆透著點點怒意與寒氣,視線掃過藍絢尚未被抬走的尸首,目光驟然一沉,繼而冷聲下命道:“留下一百人清理戰場,其余人全部上馬,隨本將前去擒王。”</br> 語畢,韓光長袍撩起,眨眼間人已經翻身上了馬背。</br> 其余靖王軍聞言,瞬間整裝完畢,整齊地坐上馬背,在韓光揚鞭驅馬之后,所有人即刻跟上,一時間天地間響起震天的鐵騎聲……</br> “來人,立即前去靖王軍西北軍營,請老王爺出一萬援軍。本將自會讓人沿途留下暗號。”奔馳的馬背上,韓光一面帶路一面對身旁的侍衛下命。</br> 寒風凜冽,可韓光聲音清朗,十分清楚地傳入幾名親衛的耳中。</br> “大人放心!”一名親衛立即抬起上身,朝韓光拱手,隨即牽扯著韁繩調轉了馬頭,領著百名南夏軍朝著另一條小路奔去……</br> “你們幾人分別領三百人堵在各個路口,不可發放過任何西域軍,殺無赦!明白了嗎?”韓光回頭看了眼遠去報信的侍衛,隨即又對剩下的幾名親衛下命。</br> “大人,這么一來,您身邊便只剩八百人了,實在是太危險了,還是讓卑職領兵前去吧!”幾名親衛見韓光要親自沖進敵軍的軍營,紛紛出聲阻攔。先不論韓光身份是否尊貴,僅僅他跟著靖王行軍打仗這么多年的資歷和經驗,也是軍中將領中的翹楚,如今又是用人之際,靖王不在,他們豈能讓韓光去冒險?</br> “事情就這么定了!西域大公主今日吃了虧,又見我們忙于救王爺,定會以為我們不會趁機追擊,防守上定會有所松懈!這樣的好機會,本將豈能放過?解決了西域,王爺才能更專心對付辰王和太子。大家不必再掙,誰去都是一樣的,就按照咱們事先安排的去辦吧。”語畢,韓光領著不到一千人的靖王軍軍朝著最長最深的一條夜路上奔去……</br> “公主,咱們這次折損幾千人馬,實在是太大意了!若不是咱們太過輕信藍絢,豈會讓韓光偷襲成功?”剛剛逃回西域軍營中,副將將戰馬交給侍衛,自己快步走到大公主的身旁,面色隱帶厭棄地抱怨著。</br> 若藍絢珩藍笙父子太過信誓旦旦,他們豈會吃了這么大的虧?先是在靖王妃的手上折損了一萬多士兵,此次又被韓光殺了幾千,其余人一直都攻不下暄王的城池,如此下去,公主帶來南夏的幾萬人馬將會被靖王等人慢慢蠶食掉。</br> 思及此,副將眼底對藍絢藍笙父子的反感愈發明顯。</br> ‘啪!’聞言,西域大公主狠狠地將手中的馬鞭拍在桌上,胸口起伏不定,眼底顯出一片陰毒目光,臉上亦是滿面的怒意,咬牙切齒道:“難怪藍笙最先想對韓光下手,除掉此人等于是斷了凌風華的一支臂膀。奈何那一次韓光福大命大,竟被救走,否則今天凌風華必死無疑!誰會料到韓光竟是偷偷跟蹤了藍絢的行蹤,給了本宮這樣一個見面禮!”</br> 想起方才靖王軍毫不留情砍殺西域軍的場景,大公主心頭便涌上陣陣怒火,若不是韓光突然冒出來,自己何必狼狽而逃?這是她這些年行軍打仗來最為狼狽的一次,想起來便覺得窩囊!</br> 如何也無法熄滅心頭的這團怒火,西域大公主舉拳連著在桌上砸了數下……</br> “公主,如今藍絢父子都死了,咱們是繼續留在西北還是回到東邊與大將軍匯合?咱們若繼續待在此處,實在是太過危險了。”這是副將如今最為關心的問題。</br> 沒了藍家父子的帶路,西域軍想要在狡猾如狐的辰王靖王太子手中奪下南夏江山,實在是太過吃力。更何況,公主此次深入南夏僅僅只帶了幾萬人馬,又如何與三人幾百萬的人馬想較量?</br> 只是,這大公主素來好強,只怕此次韓光的侮辱,反倒是激起了她的好戰心,不愿就此撤離南夏。</br> 聽出副將話語中的擔憂,西域大公主卻猛地瞇起雙目,眼底射出陰狠的光芒,恨極了地開口,“危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們若是就此退兵,本宮如何向皇叔交代?那些死掉的將士又如何能瞑目?你立即下去清點人數報于本宮!”</br> 聽完大公主這番話,副將心頭愈發焦急,只見他雙眉緊皺,猛地上前一步,苦口婆心地勸著,“公主,咱們還是以退為進才為上策!咱們此次劫殺靖王已經打草驚蛇,靖王定會有所防備,若再想要下手只怕比登天還難。咱們不如先行退回去,一來保留實力,二來也能夠降低些軍費……”</br> 只是他的話尚未說完,一柄寒劍已經架在他的肩頭,抬眼看去,只見西域大公主面若寒霜地盯著他,寒聲道:“就此退縮?豈不是讓天下人嘲笑本宮?你若是再廢話,本宮先將你殺了祭旗!”</br> “公主……公主……不好了……”兩人正在營帳內對峙著,外面守夜的侍衛竟突然掀開簾幕跑了進來,跪在兩人面前稟報道:“公主,韓光領兵攻進來了!”</br> “什么?”聽到這個消息,副將立即轉身瞪向侍衛,逼問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韓光帶了多少人?”</br> “千人左右,但咱們毫無防備,已經被靖王軍殺死了幾百人……”侍衛被副將瞪得心神一慌,哆哆嗦嗦地才將外面的情況說完。</br> 西域大公主聽完,卻是冷笑一聲,“一千人就敢殺進本宮的軍營,韓光,你也太自負了!”</br> 語畢,便見她將佩劍掛在腰間,手持長鞭沖出營帳……</br> 營火一片通明,可四處卻竟是西域軍毫無防備逃竄以及靖王軍沖進營帳斬殺敵人的景象……</br> 軍營內一片鐵騎踏過的聲響、周圍均是喊殺聲、慘叫聲、兵器相交聲……</br> 西域大公主沖出營帳,看到往日跟在自己身側行軍打仗毫不退怯的西域軍,今日竟在韓光的偷襲下這般狼狽不堪,頓時怒上心頭。那雙充滿怒意的眸子在四處奔跑的人群中找尋著韓光的身影……</br> ‘啪!’一聲清脆的響聲在一片吵雜聲中響起……</br> 韓光只覺危險襲來,立即收回刺出去的長劍揮出去想擋住攻擊,卻不想迎面而來的攻擊極猛,不但打偏了他手中的劍,那揮過來的鞭子更是掃向他坐下的戰馬。</br> ‘嘶!’戰馬一聲哀叫,被鞭子掃中了前踢,猛地栽向前方的地上。</br> 韓光快速地松開握著韁繩的左手,雙腳瞬間脫離馬蹬,整個人往后翻去,從馬背上翻落到地上,險險地避開了摔倒的危險。</br> 可方才站穩,那道鞭子又緊接著而來,每一鞭均是揮向身體的要害處。</br> 當當當………韓光以劍相擋,腳下的步子在鞭子的攻擊下快速地往后退去,最后竟是背抵著大樹與其對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