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歐陽知回身向男人問道,“為什么是魏釗凱!”
男人留著一頭微長的中分卷發,跟歐陽知一樣的瓜子臉型,眼尾細長、鼻梁高挺。他身穿正裝,坐在一張寬大的歐式扶手椅上,椅子邊倚靠著一柄漆黑的手杖,握把下端有著一段紋路細密精致的包金外殼,圓頭上則雕刻仰天饕餮紋,鑲有一顆深藍色寶石。
他就是歐陽知的哥哥、鐘城地下死斗斗技場經營者,歐陽思。
聽見了妹妹的詰問,歐陽思笑著聳了聳肩,依舊安然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摩挲著自己的袖扣悠然答道:“不是你說的么?他不比魏釗凱差。”
“可是!”
“好啦,有什么好可是的,”男人打斷了妹妹的疑慮,安慰她道,“身為習武之人,如果他能打贏魏叔,那他自然有資格陪你作伴,要是他死在魏叔手里,那說明他其實平平無奇,死了也沒什么好可惜的。”
他雖然嘴上含笑,眉目間卻時常會閃過審視般的冰冷目光。
歐陽知聞言眉頭一緊,幾次想要開口,可最終卻沒再說什么。她轉過身去,面色沉重地盯著斗技場上,心中默默祈禱:
李游書,別出事啊!
“那個就是你的老板么?”李游書一手扛著槍,一手搭在眼上遮住斗技場上耀眼的射燈,向歐陽知那邊張望著問道。
魏釗凱點了點頭:“是,那位坐在椅子上的就是歐陽思少爺。”
“真年輕啊,”李游書說著沖歐陽知揮了揮手,“不知道你們家少爺派你來有什么指示?”
“少爺的意思是,斗技場上的選手對你來說都過于稀松平常了。觀眾想要的是刺激,能給你帶來刺激的人,不多。”說罷,魏釗凱握起拳頭朝向李游書。
李游書明白了魏釗凱的意思,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我倒是不介意跟大叔你過過手,不過既然站在這個斗技場上,估計是沒辦法點到為止了。”
說著,李游書從肩上放下大槍持握在手,槍桿架于腰際,歪著腦袋沖魏釗凱說道:“你不去挑一樣武器么,畢竟是械斗。”
熒幕的鏡頭再次拉近,魏釗凱用左手指了指自己的右拳:“武器在這里。”他的右手中指上,帶著一個前端微微凸起的鋼材防身指環。
“喔——?!!!”主持人看見熒幕中魏釗凱的武器不由得驚呼,“曾經的斗技場之神魏釗凱先生,企圖以空手的姿態來對抗李游書手中的大槍!!這是赤裸裸的挑釁嗎!!”
李游書見狀感覺自己似乎被對方小看了,但考慮了一下還是笑著點了點頭:“我倒是無所謂,你想怎樣就怎樣吧。”
話音一落,魏釗凱不等裁判近前,便搶先一步猛地向李游書沖了過去。
“魏釗凱先生已經動手啦!!不需要準備,不需要開始,這個男人隨時隨地都準備著戰斗啊——!!!”
李游書將大槍一提,向后微微退了一步重新估算了一下與魏釗凱的距離,隨后在他徑直向自己沖來的瞬間猛地將手中大槍刺了出去。這樣的橫沖直進,加上李游書自己的臂力,不要說將他刺傷,就算把他刺個對穿也是小菜一碟。
魏釗凱沒有躲閃的跡象,相反,見李游書大槍猛地刺過來,他只是微微地起了個拳擊抱架便加快腳步沖來。
李游書見狀心里一驚:“難不成……”
槍頭不偏不倚地刺在了魏釗凱的小腹上,但是那鋒利的槍頭只在他的小腹上停留了剎那,隨后便“噌”地一聲向右滑了出去。
“沒能刺穿!李游書選手的大槍不要說刺穿,根本就不能傷到魏釗凱先生分毫啊!!!”
李游書感覺自己刺到了一塊鐵疙瘩,隨即雙手一松將大槍丟在了地上,縱身向本就已經與自己相隔不遠了的魏釗凱沖了過去。
“沖過去啦!!李游書選手放棄了自己的武器,他要與魏釗凱先生徒手搏斗!!這場械斗此時竟然成為了徒手搏擊!!”
“真勇啊,”歐陽思在看臺上觀望著,見李游書發現無法刺穿魏釗凱瞬間便放棄了大槍而選擇徒手上前,不由得輕輕鼓掌對歐陽知說道,“剛剛那一刺槍法干凈利落,取舍又如此果斷,看來確實是個高手。”
說著,他抬頭向站在自己身側的隨從問道:“柳先生,我說的對么?”
柳仕良笑瞇瞇地點了點頭,聲音細軟地答道:“少爺說的一點不錯。”
歐陽知回頭,埋怨地望著哥哥。她知道,一旦距離拉近,危險便真正要降臨到李游書身上了。
回到賽場,李游書與魏釗凱眨眼間便到了貼身短打、近身搏斗的距離,魏釗凱率先起手,一記平平無奇的刺拳向李游書打了過去。
平平無奇的是形式而不是威力,李游書在早上已經見識過了魏釗凱的實力,僅僅是玩鬧一般的擺拳便需要他用上些微的力氣才能去抵擋,如今魏釗凱使出全力的一記刺拳他又怎么可能小覷。
速戰速決,最好的辦法就是拒絕接觸!
李游書身子一擰,使用龍文齋喪亂步瞬間躲開了魏釗凱快如無影的刺拳,隨后震腳發勁,一發八極沖天掌從側里狠狠頂在了他的下頜上。震腳和擊掌的聲音如同雷鳴電閃,李游書腳下的堅硬地面被瞬間踏碎,留下了磚石迸濺的碎裂凹陷。
觀眾們被李游書震腳的隆隆之聲所震懾,紛紛向后傾身躲閃,又在雷鳴止息后發出更甚前者的震耳歡呼。
李游書推擊魏釗凱的掌上冒出一陣騰騰的熱氣,這是他出手迅速以至摩擦空氣以及燃燒體內那比內氣更為細微的供能物質而產生的多余熱量。
意識到自己的攻擊沒有效果,李游書剛想收掌,魏釗凱卻更快地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他手上勁力非常,五指攥在李游書手腕上就好像五根鋼筋般粗糙強韌。
“好痛!”李游書吃了一驚連忙左手按住魏釗凱的肩頭飛起一膝向他面部頂過去。魏釗凱眼睛都不眨一下,用額頭吃下李游書的一擊緊接著大力一揮,投擲鉛球般將李游書輕輕松松拋上半空。
“吃下了驚雷般的一擊,魏釗凱先生卻無事一般地繼續反擊!李游書選手被他高高甩上半空啦!!!”
此時觀眾們似乎終于明白了先前的戰斗為何并不是那樣的精彩——李游書太強了,只有曾經的斗技場之神才真正能讓他使出真正本領、使出全身手段。也只有跟勢均力敵、平分秋色的對手廝殺,高手的戰斗才會呈現出如同影視一般精彩而刺激的視覺體驗。
李游書輕盈落回地面連續跳步后退,露出了一絲笑容。
這么多年了,竟然真的讓我遇上了。
雖然他父親也對此有所涉獵,但李游書還從來沒有見過琢磨此道而有如此造化之人,連針對頭部的全力沖天掌都好像玩笑似的便能毫發無傷地接下。
“大叔,”李游書站住腳步,面色恭敬而溫和地說道,“厲害啊,我雖然年輕,但也從來沒見過像您這么剛硬的功夫——”
“飛虎將軍李存孝,十三太保橫練功。”
魏釗凱揉了揉被李游書擊中的下巴,毫不在意地應著:“啊。不過我勸你不要隨便練這個,對身體不好。”
內練,重內氣;外練,重招式;而橫練,重肉體——在內氣運行的同時進行堪比十八層地獄刑罰的抗擊打訓練,數十年如一的修煉加秘藥浸潤,最終成就刀槍不入、無堅不摧的鐵壁之軀。
只要稍稍繃緊肌肉,刀刃便如法砍入;若是運起內氣,槍械也無法傷及。成功的橫練所成就的,便是這種極致肉體。不需要怎樣精妙的招式和多么雄厚的內氣,只要用這幅身軀去出拳、掃腿、沖撞,便無往不利。
“哈哈哈哈哈!”面對這樣的危境,李游書卻忽然仰天大笑起來,魏釗凱見他露出破綻,毫無猶豫地猛地踏步前沖,一拳向他揚起的脖子打了過去。
李游書抬手一擋,兩手猛地搭在了魏釗凱的右臂上,只是微微的接觸和摩擦,李游書的雙手便被魏釗凱的手臂給蹭傷而流出血來。
非常沉重、非常堅硬、非常粗糙,好像擋下了一個攻城錘。
“你笑什么?”兩人如今一拳之隔,魏釗凱俯視著李游書問道。
聞言,李游書猛地一抬頭,那神情已然是不能再高興了。
魏釗凱見狀一愣。
李游書瞇起眼睛來凝視著魏釗凱,開口說道:“這么完美的橫練功,哼哼哼……哈哈哈哈哈!真是……”
“來著了!!!”
下一秒,魏釗凱發現李游書從自己的視線中消失了,他以為是李游書逃出了他的視線,企圖拉開距離尋找時機。但隨即他的雙眼便在一陣模糊回閃后看見了斗技場頂端巨大耀眼的射燈。
“咳!”一口鮮血從魏釗凱的嘴里迸了出來。
他明白了過來,原來自己被李游書給摔翻在了地上。
“駭人的一擊!!強而有力,強而有力!!!魏釗凱先生竟然被摔翻在地,口吐鮮血啦!!!這個年輕人,到底還有多少……”
魏釗凱迅速起身,面色不悅地看向李游書。
“白鶴亮翅。”
“對,白鶴亮翅,”李游書雙臂輕揮,嗤笑般看著魏釗凱說道,“你以為這拳法只能在公園里打么?”
“這是!!這是!!!”見到李游書的架勢,主持人驚訝到幾乎詞窮,結結巴巴地喊道,“李游書選手他使用的!!他摔翻魏釗凱選手的拳法竟然!!”
“是太、極、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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