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了飯,歐陽思坐在屋里看了會兒書,時間到了十點十五分,他覺得這個時間歐陽知應該也差不多起床了,正巧看見艾琳娜走到花園里,便坐在窗邊沖她喊道:“艾琳娜?!?br/>
艾琳娜聽見了歐陽思的呼喊,回頭看向二樓沖歐陽思行禮:“少爺?!?br/>
“小知起床了么?”
艾琳娜點了點頭:“大小姐今天一早就起了,已經跟姑爺出門了。”
“出門了?”歐陽思一聽不可思議地重復了一遍,又問道,“起這么早啊,他們去哪里了?”
“不清楚,只是說出去散心了,可能一周之后再回來,也許……是出去旅行了也說不定,”艾琳娜說著又沖歐陽思問道,“少爺還有什么吩咐么?”
歐陽思失望地撇了撇嘴:“沒事了,你去忙吧。”
于是艾琳娜鞠了一躬,隨后便繼續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看著艾琳娜遠去的身影,歐陽思將胳膊支在窗戶邊,撐著臉自言自語:“一早就走了,難道還是在跟我生氣么?”
這時,索菲亞抱著歐陽思的衣服走了進來:“少爺,衣服給您熨好了。”
歐陽思點了點頭:“放那吧。”
小知不在、白幸和關恩昊一家又死絕了,那我還能去哪打發這無聊時光呢。想到這兒,歐陽思不禁變態一樣有些想念曾經那些虛與委蛇又一心想置他于死地的“老朋友”們了。
“哼,”想著想著,他的嘴角忽然挑起一個玩味的弧度,隨后便站起身來向那身衣服走去,“有了?!?br/>
另一邊,歐陽知與李游書在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的陪同下漫步在一條林蔭道里。男人在前面一邊領路一邊回身沖歐陽知連連鞠躬,笑容可掬地重復著那個“請”字。
歐陽知背著手慢慢走著,李游書跟在她旁邊,這林蔭道雖然遮光蔽日涼爽非常,可刮過風來竟還有些陰冷,不禁令李游書扭頭看向了林蔭道外他們二人最終的目的地——
“就是這里了,請您過目,”那個男人的胸前掛著“經理”的牌子,走出林蔭道,陽光立刻就熾熱地曬在他那一身黑西裝上,使他額頭上、脖子上都沁出汗來,“這里雖然距離市中心距離稍遠,但勝在地價低廉、氛圍清雅,而且每天都會有專門的工作人員站崗并打掃,絕對保持最佳的安息環境?!?br/>
這里是一處墓園,專注打造高端墓地服務,歐陽兄妹的父母都埋葬此處。而經理帶歐陽知參觀的是這家公司新開發的墓地項目,空曠的墓園里三三兩兩地立著些墓碑,已經有了往來穿梭前來祭奠的人影。
“嗯,你們公司的服務我是信得過的,”歐陽知極目遠眺,十分嚴肅地點了點頭,“風水陰宅我是不懂,就麻煩劉經理給我挑一處最好的位置吧。”
“這是自然,”劉經理拿出手帕來擦了擦滿臉的汗水,隨后沖歐陽知點頭應著,“既然是歐陽小姐的吩咐,敝公司一定竭盡所能地讓您滿意。”
歐陽知深深地呼出口氣,隨后扭頭對李游書說道:“你覺得我的安排可以么?”
李游書點了點頭,扭頭看向這片綠樹成蔭、清雅安靜之地:“我覺得很好,小關會喜歡這里的?!?br/>
于是歐陽知點了點頭,轉身離開墓園,劉經理連忙跟了上去聽候吩咐。歐陽知開口說道:“我最近有事要出去一趟,煩勞貴公司幫我去接一下關小姐的遺骨并予以安葬,我希望等我下次再來一切就都安排妥當了?!?br/>
“是是是,一定一定。接收遺骨和入土安葬都是服務項目中的一部分,您不吩咐我們也一定會去做的?!?br/>
隨后歐陽知與李游書在劉經理的相送下開車離開墓園,看著那漸行漸遠的越野車,李經理一邊擦著汗一邊小聲嘀咕道:“嘖,伴君如伴虎,這下我真是體會到了。這不光是虎,還是個母老虎,惹不得,惹不起!”
站在劉經理身后的一個迎賓小姐低聲問道:“經理,關家的一枝一葉不就是歐陽家搞垮的么,聽說關恩昊一家也都是歐陽思殺的。這歐陽知跑來給關雎看什么墓地?”
劉經理搖了搖頭:“難講啊……我倒是聽說歐陽知跟關雎是從小的朋友,她這么做必然有她的意思。難不成是求個心理安慰?呵呵,要是跟骨灰求心理安慰,恐怕是不怎么行嘍。”
發完這通感慨,劉經理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在員工面前說的太多,連忙咋舌一聲,背起手來顯露上司威嚴:“你打聽那么多干什么?該管的不管,不該問的亂問,要不是看你業績好,就沖你這嚼舌根子的毛病我早開除你了,去去去。”
歐陽知開著車,李游書坐在副駕駛上吹風,額前的長發被吹得左右搖擺,令他感到十分舒適愜意。
“游書,你說小雎會知道我做的這些么?”
李游書聞言瞥了歐陽知一眼,發現她一邊開車一邊眉頭微皺,分明是露出了一副悲傷的模樣。于是他篤定地點了點頭,安慰她道:“當然了,小關是個好姑娘,有仇報仇有怨報怨,肯定不會賴到你頭上的?!?br/>
說著,李游書頓了一下,扭頭看著窗外的景色又補充了一句:
“也不會怪在你哥頭上的?!?br/>
歐陽知知道李游書是安慰自己,就算關雎不會怪她,她也確定自己在將來的無數個瞬間每每想起此事心里都會感到一陣內疚與自責,至于她哥哥,那恐怕就更難辭其咎了。但是她又分明覺得自己的哥哥是個不敬鬼神的人,不要說孤魂冤鬼了,就算是牛頭馬面、黑白無常領了命令來拿他,看見他那副懾人的魄力和孤高的姿態恐怕都要打怵三分。
“咱們接下來去哪里?”李游書不想讓歐陽知總是考慮這種令人悲傷的問題,便轉而開口向她問道。
“去斗技場。”
“去就去,但是我不看比賽了啊,也不打比賽,我只看楊爺。”
“行?!?br/>
說著,歐陽知踩下油門,提速向斗技場趕去。
到了斗技場,楊爺一如既往地正在調酒,李游書看他好像精神有點萎靡,便坐在吧臺邊問他怎么這副表情。
楊爺說他最近睡眠不好,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李游書總覺得不是這么回事。
自襲擊過后歐陽知就沒來過斗技場,今天一露面竟穿得如此干凈清爽,那些工作人員見了不由得都覺得她有了幾分親近的感覺,紛紛向她問好。
“今天是什么安排?”
一個負責比賽安排的后臺工作人員向她匯報:“械斗,張雷的比賽,剛結束?!?br/>
李游書聞言,忽然想起了張雷那日對自己的憤恨,跟楊爺簡單說了幾句之后便要去賽后休息室找張雷。歐陽知攔不住他,只能依著他的性子,讓經理錢志浩陪同防止出事。
待到李游書走了,歐陽知看四下無人,這才靠在吧臺上對楊爺說道:“行啦,我哥沒事,我也沒事,您老這么苦著個臉干什么?”
楊爺搖著手里的調酒壺,彈簧在里面噼里啪啦的亂響:“我聽說,你哥哥把恩昊給殺了,劉茗和小雎也死了?!?br/>
歐陽知聞言,本來還一副慵懶神態的臉上驀地又染上了陰霾。她點了點頭,坐正身子好像受訓一樣對楊業興回道:“是,都死了?!?br/>
楊爺聞言瞪起眼睛,嘴唇上厚厚的一字胡顫了幾下,最后無奈地發出一聲嘆息:“唉,我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br/>
歐陽知點了點頭:“我說句您不愛聽的,我覺得他最近很多時候都特別像您。像您當年訓我爸的樣子,又冷又狠,看不出憤怒來,但是比直接發火更讓人害怕?!?br/>
楊爺撇了撇嘴,臉上浮現出落寞的神色:“有時候吧,我寧可他多像你爸一些。你爸雖然蠢,但至少不毒。我現在看著你哥,跟看見自己年輕時幾乎一樣。也就是他遺傳了他母親的沉靜,所以看上去更溫和似的,反而更好藏住自己的本性了。”
歐陽知聞言,低頭看著自己的空杯子,也沒再說話。
“你今天怎么不喝酒?”
“我今天開車,當然不敢喝酒了?!?br/>
“你待會兒去哪里?”
“我要跟游書出去一趟,一周之后再回來?!?br/>
“嗯,也好,散散心,”楊爺也知道關雎和歐陽知關系好,她一死歐陽知肯定傷心,聽歐陽知說要出門也贊同地點了點頭,“而且有游書陪著你,我放心?!?br/>
于是歐陽知又跟楊爺講了講李游書怎么從狙擊槍下救了歐陽思,講了講她怎么跟哥哥吵架,又講了講她剛剛去給關雎看墓地的事情。
與此同時,錢志浩敲了敲一間休息室的門,小聲問道:“老張?你在里面嗎?”
休息室里傳來張雷的聲音:“在,你進來吧。”
錢志浩推門進去,發現張雷正在換衣服,一名兔女郎手里抱著他的長衫,見到錢經理連忙鞠躬。
害怕開門見山引得張雷不高興,錢志浩便先開口客套了幾句:“今天的比賽打得真好,我考慮下周去跟少爺講一講,給你漲錢了。”
張雷聞言背對著錢志浩沒說話,穿上一件黑色的盤扣襯衣,將前胸后背數不清的疤痕給遮掩了起來。
見張雷沒說話,錢志浩尷尬地笑了笑,回頭看了看站在門外的李游書。
“是那小子要見我么?”張雷雖然背對著房門,卻好像已經知道了一切,“讓他進來吧?!?br/>
“那個……我……”
“你不用在這兒守著,我不會跟他動手的,”說著,張雷已經扣好了扣子轉過身來,又指了指那名兔女郎,“你也出去吧,我有事情要談?!?br/>
于是兔女郎在錢志浩的帶領下離開了休息室,李游書邁步往屋里走,錢志浩又連忙拉住他叮囑道:“姑爺,老張他這人面冷心熱,您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動手!”
李游書點了點頭,進屋帶上了門,隨后沖張雷拱手行禮:“前輩?!?br/>
張雷看了李游書一眼,點了點頭,抬手往那長凳上一讓:“坐。”
李游書聞言點了下頭,在張雷坐下后也坐了下來。
“姑爺來找我,有事么?”
看著張雷那張板得像窨井蓋似的臉,李游書沒有動怒,又拱手施禮,恭敬回道:“上一次在斗技場上是我失禮了,您見諒。我年紀輕,見識短淺,很多事情都不知原委,望前輩海涵。”
張雷見李游書態度恭敬、話語謙和,雖然心里有些驚奇,但也沒再怪他,抬了抬手說道:“都過去了,不用放在心上。看來林培宏前輩的千金就是不一樣,教子有方?!?br/>
李游書聞言笑了一下,正襟危坐看向張雷:“前輩,我今日來,道歉是一方面,另外還有事相求?!?br/>
張雷聞言挑了下眉毛:“什么事?”
李游書看著張雷,面色誠懇,一字一句說道:
“我希望您,能把我二叔韓授的事情向我透露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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