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停吐了半天,愣是什么都沒吐出來。他被小孩攙著從洗手間里扶出來時,腿都有些抖,小心翼翼在椅子上重新坐下了。</br> 商陸半蹲在他跟前,拿著點菜單給他扇風,又伸手去摸摸他的頭。</br> 一頭的冷汗。</br> 小孩更慌了,把書包往身上一背,道:“哥哥,還是去趟醫(yī)院吧。”</br> 杜云停嘴里頭泛苦,搖了搖頭,下意識咂了下嘴。商陸瞥見了,立刻一路小跑著出去了,過一會兒買了包糖回來,又找店里頭的店員要了杯清水給他漱口。</br> 糖是草莓味兒的,甜的膩人。杜云停漱完口后噙在嘴里,品著這甜味兒,忍不住說:“要酸的。”</br> 小孩聽了這一聲,立馬又出去了,這回沒買糖,聽話地買回來了一包酸梅。杜云停一顆接著一顆往嘴里塞,絲毫覺得牙倒,倒看得旁邊的店員口水都分泌出來了,牙根一疼。</br> 還沒到吃飯的時間,這會兒店里頭人不多,店員見他們兩個都是賞心悅目的型,也樂意幫個忙,讓他們先在這兒休息。一面忍不住打聽,“你們是兄弟”</br> 商陸點點頭,眼睛仍然關切地望著杜云停,給他拍著背。店員看他緊張的模樣,不由得感嘆:“感情真好。哪像我和我弟,一天到晚就是打架……”</br> 小孩抬起頭,沖他笑了笑。可因為還擔心著青年的緣故,這笑意半分都沒往眼睛里頭去。</br> 杜云停在店里坐了二十分鐘,這才感覺那股子沖動慢慢下去了。他坐上出租車,仍然有些心有余悸。</br> “真是奇怪了。”</br> 怎么突然之間反應這么強烈</br> 小孩沒有吭聲,只是眉頭蹙著。半天后,才悶聲說:“都是我不好……讓哥哥在外頭等著,天又這么熱,可能是中暑了。”</br> 杜云停拍拍他的腦袋。</br> “這和你有什么關系哥哥本來就進不去學校,別把這責任往自己身上攬。”</br> 小孩依然悶悶的,看起來半點都不開心,把這罪責全都歸結(jié)在了自己身上。</br> 他做了好幾天的自我檢討,在那之后仔細地觀察著杜云停的身體狀況,基本上寸步不離。杜云停去個廁所,都能透過玻璃門瞥見外頭小孩走來走去的影子,又是好笑又是頭疼。</br> 商陸好像生怕他獨處的時候再出現(xiàn)什么問題,走哪跟哪,頗有些502膠水成精的意思。</br> 杜云停很快就吃不消了。</br> “廁所就不用跟了吧”他對小孩說,“不嫌臭”</br> 商陸搖頭。</br> “哥哥是香的。”</br> “可算了……”杜云停雞皮疙瘩都要冒起來,終于察覺到這小孩癡情起來就像追星的腦殘粉一樣,很有不管不顧隨時隨地都要為他打call的意思,“沒事的,小陸不用這么擔心。”</br> 商陸實在是沒辦法不擔心,嘴角耷拉著,頭頂耳朵也蔫噠噠垂下來,沒什么生氣。</br> 杜云停揉了兩把他的毛耳朵,溫聲道:“哥哥就這么讓你不放心”</br> “……”</br> 小孩沒說話,伸出手把他環(huán)住了。</br> 他的頭靠在青年的肩膀上,嗅聞到的都是杜云停獨有的香氣。那氣息清清淡淡,好像是陽光曬過的青草,泛著暖烘烘的溫度,讓人覺著安心。商陸抱了半天,聲音也低沉,“哥哥身體得好好的才行。”</br> “沒事,”杜云停安慰他,“哥哥也是新人類啊。新人類怎么會這么容易出毛病”</br> 這話說的有道理,商陸總算有了點笑模樣。他握著青年的手,再度認真觀察他的臉,見他面頰紅潤,再沒有那天那么蒼白的臉色,這才稍稍放下了一顆心。</br> “那哥哥想吃什么我現(xiàn)在去做。”</br> 杜云停想了想。</br> “檸檬。”</br> “……”</br> 小孩一怔。</br> 只吃檸檬</br> 他乖順地轉(zhuǎn)身,“那我去給哥哥泡水。”</br> “哎哎哎,不泡水,”杜云停跟在他身后,“泡水就沒味兒了我要直接吃。”</br> 商陸的腳步頓了,站在原地。</br> 生吃檸檬</br> 他想象一下,都覺得酸。</br> 可青年好像半點都沒有酸的感覺,檸檬被切成一瓣一瓣,他一口一塊,吃的速度就像人們吃蘋果。桌上還放著他們?nèi)コ羞x的零食,杜云停基本上沒拿別的,不是酸梅就是山楂片山楂卷,這一桌子看過來,全是酸的東西,光是看著都要讓人牙倒了。</br> 他倒渾然不覺,吃的津津有味,一顆酸梅在嘴里咬了半天,想吐核。</br> 剛低頭去找垃圾桶,小孩就已經(jīng)把手心伸過來,“吐我手上就好。”</br> 杜云停把那顆核吐在了他手上。小孩幫他扔了,又自然地往他嘴里頭塞了一顆。</br> 7777一直冷眼看著,看到這兒的時候忍不住說:你飲食習慣是不是變得有點多</br> 杜云停還在嚼著酸梅,有嗎</br> 7777說:你之前都是喜歡吃辣的。</br> 從來不吃酸。</br> 沒事,它的宿主含糊道,可能是隨著年紀增長,口味變了吧。</br> 是嗎7777看著他這模樣,怎么看怎么覺著不對味。</br> 且不說每個人的口味都是固定下來的,基本上很難發(fā)生改變;就算是口味變了,哪兒有變得這么迅猛,一下子嗜酸如命的</br> 它只覺得奇怪,卻也說不出個究竟,只好默認為宿主的內(nèi)部調(diào)節(jié)機制發(fā)生了些毛病,短暫性地抽了一下風。</br> 除了愛吃酸,杜云停還多出了個怪異的毛病,他忽然間特別喜歡聞路上的汽油味兒。這毛病實在是奇怪,他沒好意思和任何人說,只是同商陸一起出門時,忍不住就頻頻吸鼻子,使勁兒往里頭灌入汽車尾氣。</br> 小孩是細心的人,沒過多久就發(fā)現(xiàn)了,問他:“哥哥是鼻子不舒服嗎不通氣”</br> 杜云停說:“通啊。”</br> 商陸詫異地望著他。</br> 杜云停老臉一紅,說了實話,“我就是覺得這味道挺好聞。”</br> 商陸不贊成地擰著眉毛,“吸入尾氣太多對身體不好的。”</br> 杜云停也知道,可就是忍不住吸。商陸不能允許任何對他身體不好的事發(fā)生,立馬道:“哥哥先等我一下。”</br> 他走進家商店,再出門時手里拿了個口罩,嚴嚴實實給杜云停帶上了。</br> 杜慫慫:“……”</br> 這是他現(xiàn)在唯一的樂趣了,小孩居然殘忍到連這個都要剝奪嗎</br> “不行。”狼崽子看起來難得有些嚴厲,頓了頓,語氣又重新軟和下來,“哥哥,這對呼吸道不好乖。”</br> 他這個乖字,讓原本還有點生氣的杜云停瞬間就沒了脾氣,只好任由那口罩把他的快樂源泉阻擋在了外頭。</br> 轉(zhuǎn)過一條街,商陸問他:“吃不吃棉花糖”</br> 杜云停指著那個長著兔子耳朵的,囑咐他,“要橙子味兒的。”</br> 小孩一路小跑著排隊去買,杜云停獨自在路邊上站著等,忽然間看見從衣架服裝店里頭走出來個熟悉的身影。個子挺高大,身形也健碩,這會兒手里拎了五六個袋子,正在等人。</br> 杜云停瞇起眼,認出來那是他的前男友,江文康。</br> 他已經(jīng)有許久不曾見過這個人了。</br> 江文康背對著他站著,頭發(fā)比起之前要短了些,身材倒是仍舊保持的很好。有些緊身的黑t恤勾勒出了結(jié)實的肌肉線條,他拎著大大小小的包裝袋,望著手機。</br> 沒一會兒,路邊有個身形纖細的青年走過來,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br> “等久了吧”</br> “沒,”江文康笑道,“就一會兒……”</br> 他與青年并肩,一同向著商場里走去。杜云停盯著他的背影,倒是有點奇怪。</br> 這人渣居然還能找到新的小年青</br> 他對7777說:旁邊那個人的資料有嗎</br> 7777說:5積分。</br> ……這個黑心商販,成交。</br> 7777于是把資料發(fā)了過來。杜云停兩眼掃過去,發(fā)現(xiàn)這又是個乖巧的小孩,現(xiàn)在才剛和江文康交往不久,對方還沒暴露自己暴力的這一面。</br> 但這種和平,又能維持多久呢杜云停搖搖頭,將這個名字和家庭地址都記下了。</br> 崇尚暴力的人,永遠不可能真正收斂起自己的爪子。</br> 江文康也不例外。他雖然掩藏的好,但終究會露出尾巴的。</br> 江文康倒是沒看見杜云停。他這些日子忙的很,早已經(jīng)把白夏這個名字忘在腦后了。倒也不是忙別的,不過是因為長期飯票丟了,不得不重新再找一張。</br> 只是上回被嗆聲之后,總熱心給他說媒的王媽說什么也不肯摻和進這趟渾水里頭,不再給他介紹新的對象。江文康又沒有正式工作,缺了媒人的那一張?zhí)旎▉y墜點白為黑的巧嘴,光靠著他自己的條件出去找,很難找到合心意的人。</br> 他手頭很快就沒了錢,又找不著下家,不得不找個地方先打著工。打了兩三年零工,這才又遇見個單純的。</br> 小年青人乖巧,收入雖然不高,但是個舊人類,什么事情都聽他的。江文康心里頭挺滿意,已經(jīng)住進了對方家里頭。</br> 又有了人養(yǎng),他之前的工作立馬就辭了,整日在家里頭待著。這天看見小年青拿著個信封進來,問:“什么東西”</br> “不知道。”小年青說,隨手翻了翻,“可能是賬單。”</br> 江文康對賬單不感興趣,聽見是這個便不再過問。小年青把信封拆開,從里頭掏出薄薄一張紙,倒不是賬單,是別的。</br> 他仔細看了眼,發(fā)現(xiàn)是個陌生人的來信。來信人坦誠地說是他男朋友的前男友。</br> “……”</br> 他看完后,只覺得荒唐,把信撕碎了扔進垃圾桶。</br> 文康會打人</br> 那樣溫和又脾氣好的人,怎么可能會打人呢……他搖搖頭,隱約覺得好笑,緊接著忙活著做飯,不再過問。</br> 杜云停也知道對方不會一說就信,倒也不急,慢悠悠等著。</br> 7777說:當初就不應該那么直接把他趕出去。</br> 現(xiàn)在可好,渣攻又找著了個新的禍害對象,萬一讓他得逞了,這還怎么虐</br> 杜云停說:這不是當時有特殊情況嘛……</br> 什么特殊情況,系統(tǒng)完全不吃他這套,不就是因為當時滿門心思想著顧先生,懶得和渣攻虛與委蛇打這太極拳嘛!</br> 就是個典型的戀愛腦,要不是有它一直提點著,指不定杜云停很快就能連渣攻姓甚名誰都忘個一干二凈。</br> 戀愛腦宿主安慰它:沒事,他就像那風箏。當初我們把他放出去了,現(xiàn)在拽著線,還是能再拽回來的。</br> 7777:……</br> 杜慫慫的風箏說重現(xiàn)江湖。</br> 夏日的夜晚仍舊有些燥熱,即使拉開了窗戶也沒有多少風。房間里開了空調(diào),杜云停裹著個薄毯子,靠在狼崽子身邊一同看電影。</br> 小孩特意尋找了個評分很高的經(jīng)典鬼片,心思昭然若揭,就想讓青年靠他靠得再近一點。</br> 杜云停還真沒看過鬼片,盤腿在沙發(fā)上坐著,懷里頭揣著狼崽子的毛尾巴,手邊一大袋酸梅,興致勃勃。</br> “看看看!”</br> 商陸把電視打開,將影片調(diào)出來,還關了房間的燈。</br> 前奏的音樂單調(diào)的很,反反復復吟唱著同一小段,透著股陰冷的氣息,相當瘆人。小孩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哥哥可以靠著我。”</br> 杜云停抱著毛絨絨,擺擺手,“沒事兒,直接看就行。”</br> 倒是7777這會兒抖成篩子,非常想要找個肩膀靠一靠。</br> 小孩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兒失望。</br> 電影是真的恐怖,導演興許是學心理學出身的,每一次鬼出現(xiàn)的契機都是在人最猝不及防的時候,逼的人提心吊膽,從頭緊張到尾。杜云停看得挺專注,倒是不怎么緊張,只是碰著商陸的手,覺得小孩手冰涼。</br> 他探過頭,有點兒奇怪。</br> 狼崽子的眼睛黝黑黝黑,緊緊盯著電視,看起來模樣挺正常。只是兩人之間的距離不斷縮短,最開始時中間還稍微隔了一個巴掌的位置,這會兒都已經(jīng)直接貼上去了,隔著兩層衣服,皮肉貼的緊緊的。</br> 杜云停盯著他看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對方瞳孔放大,手心直冒冷汗,被抱著的尾巴炸的如同雞毛撣子。</br> 他哭笑不得,又覺得可愛,悄悄湊過去。</br> “小陸,怕”</br> 用的是耳語,呼吸輕輕的吐在耳畔,讓商陸又是微微一哆嗦。</br> 狼崽子搖了搖頭,分明有點緊張,卻怎么都不肯承認。</br> “不怕。”</br> 一面說著,一面又忍不住用余光瞥著電視,瞧見正從井里頭血淋淋爬出來的女鬼時,又是禁不住一蹙眉。</br> 這和商陸想的顯然有些不太一樣。他本想著,若是哥哥害怕了,他可以抱著哥哥在懷里。商陸到底年紀小些,總想被哥哥當做大人看,時刻想要證明自己也是個徹頭徹尾頂天立地的男人。</br> 可效果與他想象的截然相反,杜云停這只兔子活像有了熊心豹子膽,倒是他從頭到尾看的緊張不已,心臟砰砰跳。在看見女鬼把自己的頭扯下來的畫面時,忍不住猛地縮了下,將自己的頭埋進青年的頸窩里,聲線都不太穩(wěn),“哥哥……”</br> 溫熱的呼吸貼上來,皮膚相觸著。</br> 杜云停一下下順著他的脊背,又親親他立起來的狼耳朵,聲音溫存。</br> “沒事的,哥哥在,小陸不怕。”</br> 與此同時,7777也在他的腦袋里鬼哭狼嚎:啊啊啊啊啊啊!</br> 她腦袋怎么掉了,她腦袋怎么能被扯掉啊啊啊啊啊!</br> 杜云停對待愛人像春風一樣溫暖,對待系統(tǒng)就冷酷無情的多。</br> 你嚎什么屏蔽了該干什么干什么去。</br> 沒事兒在這瞎搗亂。</br> 7777哽咽著,哇的一下子哭成一個一百八十斤的胖子。</br> 一部電影看完,系統(tǒng)和商陸都心有余悸。反觀杜云停,不僅沒被里頭的場景嚇著,甚至在結(jié)尾時還落了幾滴眼淚。</br> “這鬼真是太慘了,”他哽咽著說,“可憐的讓我想給他捐錢。”</br> 商陸:“……”</br> 7777:“……”</br> 他們的目光同時變得奇怪起來,有史以來第一次達成了共識,覺得青年好像是哪里有點不太對。</br> 這一次的哭,好像是個引子。杜云停在那之后變得格外多愁善感,幾乎都不怎么像是之前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杜慫慫,傷春悲秋的活像是個詩人。偶爾外面下一場雨,他站在窗邊,便幽幽感嘆:“綠肥紅瘦,花謝花飛……”</br> 7777差點兒一口數(shù)據(jù)噴出來。這哪兒像是杜云停的臺詞</br> 他還格外喜歡看孩子,路邊有個小孩走過,杜云停的目光都要跟著對方追逐好久。直到商陸問他話,他才回過神,答非所問道:“那孩子的眉毛長得真像你。”</br> 商陸的表情有些懵。</br> 杜慫慫嘆了一口氣。</br> “要是眉上有顆痣就更好了。”</br> “……”</br> “小陸,要是我們有孩子,你希望他長得像我還是長得像你”</br> 系統(tǒng)真不懂這種扯淡的問題有什么意義,但偏偏商陸特別縱著他,即使這問題問的十分不現(xiàn)實也回答了。</br> “像哥哥。這樣每一次看見他,我都會多疼他一點。”</br> 他笑了笑。</br> “如果像我自己的話,哥哥是不是就不會這么疼我了”</br> 杜云停若有所思,“可我想要個像你的。”</br> 7777:</br> 什么叫你想</br> “要不這樣吧,”宿主好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咱們要倆!”</br> 7777用瘋了的目光注視著他,商陸倒是微微一笑,握住他的手,順從地附和他這話。</br> “好啊,哥哥,我們就要倆。”</br> 杜云停好像終于滿意了。</br> 就當7777以為這孩子的事就算翻篇了的時候,有一天半夜,它與狼崽子忽然一道被杜云停從夢中驚醒。青年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很是認真地摸著自己的肚子。</br> 商陸也跟著坐起,半點被驚醒的不滿都沒,打量著對方的臉色,緊張道:“怎么了哥哥不舒服”</br> “不是。”杜云停摸著小腹,神色糾結(jié),“我忽然想起來,我們還沒給孩子起名字……”</br> “……”</br> ……</br> 啥</br> “叫什么呢”杜云停思考著,“跟你姓商的話,后面跟什么字比較好聽我們是不是應該男孩名女孩名都預備著”</br> 商陸的表情變了又變,看上去也是哭笑不得。他半晌后伸出手臂,撐著額頭,附和著青年的話,“明天我去翻一翻字典,一定找一個好名字。”</br> 杜云停囑咐:“最好再找個人算一算。”</br> 他雖然不信命,但是事關孩子的話,信一信也沒什么大礙。</br> 商陸的碎發(fā)從額角垂下來,好似笑的更深了。他忽然翻了個身,把青年壓在底下,低低道:“哥哥……”</br> 杜云停躺在他身下,懵然望著他,眼神清澄。</br> “嗯”</br> “是故意的么總說孩子的話。”狼崽子的手摸著他的小腹,聲音很輕,“哥哥這里,是還沒被喂飽嗎想我給更多,所以才說想要我的孩子”</br> 他低下頭,去親青年的嘴唇,同時也看見了青年佩戴著的兩顆紅寶石。那寶石好像比之前更大了些,泛著殷紅,商陸撫摩著寶石的切面,心頭也有些疑惑。</br> 是過敏嗎</br> 還是睡前被親的</br> 他提醒自己,第二天一定要把哥哥的這套衣服給換掉。磨的都腫起來了。</br> 被子一掀開,就是一陣雨露。杜云停這一次不怎么配合,一個勁兒哼哼唧唧,還拿腿蹬他,非說會傷著孩子。商陸本來沒有半夜折騰他的打算,被他一而再再而三這么撩撥,心里頭的火苗蹭蹭蹭漲成了十分,愣是好好下了一通暴風雨,全下給杜云停這朵嬌滴滴的小白花了,半點都沒浪費。</br> “哥哥說了,”他迷戀地親著青年側(cè)臉,撫著他小腹,“要給我生狼崽子……”</br> 杜云停的思緒一下子跑偏了,忽然之間瞪圓了眼,接連拍著商陸。</br> “會是狼崽子還是兔崽子萬一是狼長了兔子耳朵怎么辦!”</br> 兔子長了狼耳朵也好不到哪兒去啊!</br> 他的這種虛無縹緲的擔心,在商陸看來,簡直可愛的要開花發(fā)芽了。他親親青年,順著他的意思假裝去聽杜云停的肚子,“讓我聽聽,里頭到底是哪個崽子的動靜”</br> 他把耳朵貼在上頭,忽然之間收斂了笑容。商陸再三聽了聽,慢慢抬起頭,神色有些驚疑不定。</br> 他從里面,真的聽到了細小的聲音。好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踹他。</br> “……哥哥”</br> 杜云停摸著肚子,滿足地喟嘆。</br> “小陸,你要當爸爸了。”</br> “!!!”</br> 作者有話要說:商陸:!!!!!!!</br> 慫慫:是的,沒錯。我要有娃了!oiao、網(wǎng)友小謝、sonic、histkey、aliape21個;</br>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br> 簇水29瓶;溯鉞流云20瓶;筆墨紙鳶、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不羈10瓶;腹肌最重要8瓶;最愛蠢萌6瓶;葉修修修修、綏念5瓶;呵呵呵呵3瓶;邊某夫人2瓶;大雪扶桑枝、青喃囚.、流花、廣聿玉、電臀小柯基、老大爺?shù)纳倥?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