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小心,他們會護送你回鎮(zhèn)撫司。鎮(zhèn)撫使大人就在衙門。」
「多謝曹大人……」
開封館驛門前,李金生來到長街,翻身上馬,兩個隨何千秋前來開封的副千戶將他護在中央。
曹謹行見他們收拾妥當,揚了揚手:「走吧,注意安全。」
「是!」
兩個副千戶恭敬行禮,一甩馬鞭,蹄聲響起,三騎并行,沖出城外。
白眉、趙希真等人眼見寶物無望已經(jīng)連夜離開開封,李金生自己走也沒什么問題。
【秦王照骨鏡】沒到手、【九龍墜】沒拿到,目標還敗露了……
窮奇一旦得知,它的下一步動作很容易猜。
現(xiàn)如今,按部就班已經(jīng)行不通,要想不被朝廷鷹犬、江湖高手搶占先機,唯有借八陣圖與麒麟之力強闖秦陵!
時間不等人。
曹謹行、何千秋都要趕往驪山,實在分不開身護送李金生回去。
李金生也明白這點,加上兩個副千戶都是通幽高手,足夠應(yīng)對一般突發(fā)狀況,也沒有異議。
三人漸行漸遠。
何千秋手提長槍,從大堂里走了出來:「我們也走吧。陸指揮已經(jīng)帶人前往驪山,我們也得早做準備,麒麟、火鳳的速度可不慢。」
何止不慢,火鳳的天賦神通【火遁術(shù)】來去無影,瞬息千里。
只要事先在驪山留了火種,它很容易就能趕到,必須得加快速度!
「嗯。」
曹謹行仰頭望天,熒惑正在月下盤旋。
曹謹行屈起小指吹出哨音,熒惑高鳴一聲,如利箭般俯掠而下。
兩人微微屈膝,縱身躍起,跳到了熒惑背部,徑直飛向陜西。
熒惑速度很快,不到兩個時辰,已經(jīng)飛躍千里來到驪山。
向下看,就能看到山上凸起的陵墓建筑群。
驪山,屬秦嶺支脈。
由東西繡嶺組成,山勢逶迤,樹木蔥蘢,因遠望宛如一匹蒼黛色的駿馬而得名。
秦始皇陵,就在驪山北麓!
這一帶有著優(yōu)美的自然環(huán)境,左右對稱,林木蔥郁,谷峰相間。
山體在陵南略作弧形展布,狀似盛開的蓮花,帝陵位于驪山峰巒環(huán)抱之中,與整個驪山渾然一體,猶如蓮芯居于正中,這在風水中屬于藏風聚氣的上佳寶穴。
秦陵已屹立千年,大名鼎鼎。
它最可怕的地方在于,誰都知道陵墓所在、入口何方,也都知道里面藏著大秦重寶、神兵利器,但一千八百年來,任憑無數(shù)盜墓賊、江湖門派甚至皇室派大軍開掘,都無法突破那第一道門——先秦工藝,當真匪夷所思!
當然,這陵墓耗資靡費,建的如此雄偉堅固,也跟古代信奉的「事死如生」有關(guān)。
始皇帝生前一統(tǒng)六國,坐擁神州,死后也要在另一個世界稱王稱霸!
秦始皇陵工程之浩大、用工人數(shù)之多、持續(xù)時間之久都是前所未有的。
….
自始皇繼位開始修建,由少府令章邯監(jiān)工,征集了七十多萬民夫,修筑了近四十年,其規(guī)模之龐大,可想而知!
曹謹行、何千秋二人在天上確認下方?jīng)]有神獸強闖痕跡,松了口氣,飛到陵墓西南角對著的一座小山上。
那里視野開拓,居高臨下,能看到地宮入口情況,山上還有一間三層客棧,方便落腳。
客棧的名字有點怪,叫做「鹿馬臺」。
曹謹行、何千秋二人走進客棧,大堂里還有亮光,柜臺后,一個慈眉善目的老掌柜正在看書,書名《搜神記》,東晉史學(xué)家干寶寫的志
怪。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后半夜,接近天明,這個時候居然有人頂著油燈的光亮看書,還是雜書。
曹謹行心中奇怪,看向老掌柜,眼中金光一閃而逝,臉色隨之一變。
【怎么了?】
何千秋傳音問道。
曹謹行:【他戴著生根面。】
何千秋:【假冒的?】
曹謹行:【那倒未必……他的容貌被毀了,如果露出真容反倒嚇人,臉骨都變形了,我還是第一次見毀容毀到這種程度……不是外力,倒像是被人強喂了劇毒丹藥或是蠱蟲,損毀是由內(nèi)而外的。】
何千秋:【內(nèi)功平平,只在先天左右,倒是沒看出用斂息術(shù)的痕跡。如果只是毀容,那就不用在意。】
曹謹行:【嗯,注意點吧,希望只是個古怪的老頭,而不是什么別的……】
比如安期生。
曹謹行讓安期生整得有點草木皆兵了,那人實在是太離譜,他的武功境界深不可測,又是秦漢時期人物,很可能身懷仙品功法。
他若真有心裝成普通人,曹謹行就算會《隱元訣》也無法發(fā)覺。
畢竟,《隱元訣》再強也只是四品,它的斂息手法仍在靈武范疇,難窺仙品奧秘。
不過,安期生存活至今靠的是玄武,其他人可沒有這份機緣,應(yīng)該就是個普通老頭。
「掌柜的挑燈夜讀,令人欽佩啊。」何千秋走了過去,他沒易容,身上還穿著銀白色的飛魚服,掌柜的抬頭一看,嚇了一跳,忙放下書走出柜臺,就要磕頭行禮:「草民高易,拜見大人——」
「起來吧。」
何千秋本想攙扶,但想到曹謹行剛才的提醒,只是一揮手,放出真氣讓老掌柜起身,然后走到了柜臺前拿起那本書,確實就是一般的書冊,不過字體更大些,方便老人閱讀,點點頭道:「好書。」
老掌柜高易忙道:「大人如果喜歡就拿去吧,小老兒患有失眠癥,成宿成宿的難以入眠,這些雜書不過是打發(fā)時間用的,房間里還有很多。」
「君子不奪人所好。」
何千秋笑了笑,道:「心領(lǐng)了。有房間嗎?要兩間上房。」
「有、有……」
掌柜的走回柜臺拿鑰匙。
曹謹行在何千秋身后,戴著方相面具,觀察這間客棧,道:「看這店中木材腐化,掌柜的,你這間店有年頭了啊。」
….
老掌柜的擠出笑容,遞出了兩把鑰匙,說道:「大人慧眼,這是祖產(chǎn),從曾祖那輩兒傳下來的,是有年頭了,房梁都有些不穩(wěn),小老兒正準備過著日子去城里叫些匠人來翻修。」
曹謹行點點頭,沒看出什么不對,索性直言道:「你的臉異于常人,是怎么回事?」
「……」
老掌柜身形一頓,露出苦笑,接著慢慢揭下臉上面具,露出了真容——一張奇丑無比的臉映入兩人眼簾,肌膚潰爛,容顏盡毀,此時燈火暗澹更顯得像僵尸一樣不人不鬼!
何千秋吃了一驚,總算明白一向鎮(zhèn)靜的曹謹行為什么會變臉了,毀容毀的如此徹底,實在少見!
「你這是……」
「唉。」
老掌柜搖頭嘆氣,看向門外秦陵方向:「始皇帝的陵寢一直受人覬覦,說什么墓中有大秦重寶,只要得到,飛黃騰達,指日可待……這么多年幾乎每年都有盜墓賊挖掘盜洞,渴望一步登天,有些還是名震江湖的大派子弟,小老兒這張臉就是五毒教的人毀的……」
「五毒教?」
曹謹行皺眉道:「他們遠在苗疆,為什么把你折磨成這樣?」
掌柜的連連嘆氣,明顯不想
回憶那段往事,但看曹謹行緊盯著不放,也只好老實回答道:「十五年前,有個苗人遠道而來,名為住店,實則偷偷挖掘盜洞,五毒教的人都叫他‘孟凡濤,……」
十五年前……
孟凡濤……
何千秋和曹謹行對視一眼,都想到了一個人——前代五毒圣使之一,圣蝎使!
十六年前叛教,十五年前被當時的左護法吳蒙山所殺,只是沒想到中間還有這層牽扯。
掌柜的繼續(xù)說道:「我本以為他也跟那些盜墓賊一樣,挖不了幾天就會放棄,沒想到他卻一住三個月,每天晚上都要去驪山……后來才知道,他的目標不是秦陵,而是驪山上的一種毒蟲,尤其陵墓附近陰氣熾盛處生長的最為珍貴,用來喂養(yǎng)他那頭巨蝎……
我親眼見到那只巨蝎在三個月時間里體型大了一圈,變得更猙獰可怕……直到有一天,五毒教的高人追來……我聽他說那人叫吳蒙山,言談間很是害怕,二人在驪山上爭斗,他打不過逃了,那人便沖進店來逼問我他的下落,可小老兒哪里知道?他們不信,就……就用【臉蠱】……」
「好了!」
曹謹行臉色陰沉,打斷了他,吳蒙山,當初扇動苗民造反的敗類,這種事,那狗東西干得出來!
「秦陵是是非之地,你為什么不躲?」曹謹行道:「我看這周圍人煙稀少,客人應(yīng)該多不到哪里去吧。」
「故土難離……」
老掌柜只說了這四個字,伸手撫摸柜臺桌桉,眼神柔和,像是撫摸情人的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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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明白過來,也對,這種地方做生意是不安全,但是盜墓賊也要人伺候,且盜墓是重罪,為了防止告密,應(yīng)該也會大方一些,再加上是曾祖那輩傳下的老房子,有感情了,賣也不好賣……求生不易啊。
曹謹行掏出一錠金子放到了柜臺上,拿起鑰匙走上樓梯。
「客官!」
老掌柜連忙道:「這太多了……」
曹謹行已經(jīng)上樓。
何千秋微笑道:「他給你的你就收下吧,他在五毒教有要好的朋友,這些……算是一點補償吧。」
何千秋說完跟著走了上去。
「多謝兩位大人。」
老掌柜恭恭敬敬得彎下腰。
等二人上樓,老掌柜不慌不忙地重新將面具貼到臉上,然后望向那錠金子,嘴角扯出無聲的冷笑。
那一瞬間,他的氣勢大變,威嚴籠罩四野,但很快又都消散,變回了那個身世凄慘的老掌柜,重新拿起《搜神記》,低聲念誦:
「……及其著述,各中神詭,亦足以發(fā)明神道之不誣也……神道之不誣……」
老掌柜呢喃著望向秦陵,瞇起了眼睛——真正讓他「故土難離」的不是這間破客棧,而是這座恢宏的秦陵啊。
狐妖九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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