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孫管家過來鳳華園正堂時,蘇婉鴻卻還沒睡醒。
穗兒拉著他,說了說公主晚上被夢魘住的事情。
孫管家弓著背來遷就穗兒的身高,也很是麻爪地撓了撓自己的后頸發。
“行,我知道了!我這就去找戊大爺,讓他撥一個絕對忠誠信得過的明衛過來,最好是那種八字硬,還上過戰場的!就坐在這內堂門后鎮著!看那些邪魔鬼祟的還敢來侵擾公主的睡夢吧!”
穗兒:“……”
大管家還怪神神叨叨的呢!
孫管家去后沒多久,明衛統領戊大爺親自過來了。
若說在他手底下,上過戰場渡過人命、絕對忠誠值得信賴、八字又硬的人,倒也不是沒有,但他想著是在公主堂前,她一掀簾兒就能看見的人,,,
還是他親自過來吧!
不至于讓公主瞧著臉生,也免得自己不放心。biqubu.net
興許過幾日,公主不做噩夢了,就用不著了呢!
于是,日上三竿,蘇婉鴻睡飽了起身伸懶腰時,穗兒打起簾兒,她一眼就瞧見了正襟危坐在門后的戊有。
蘇婉鴻一個哈欠差點把自己嗆死!
戊有是個盡職盡責又刻板規矩的人!讓他在那兒坐著鎮宅,他就真的鐵甲銅胄一般直棱棱地坐在那兒,連同屁股底下的那把檀木太師椅,整個像座木雕泥塑的門神。
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公主殿下的夢魘沒見好多少,膳食卻又減量了!
沒兩天,戊大爺就被請了出來。
孫管家看著他那兩顆滾圓的大眼珠子,換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是自己的話,可能也會食欲不振吧!
這事就此作罷。
穗兒怕再因為自己多嘴,徒讓孫管家出些幺蛾子來添亂。
她也就自己夜里勤快些,時不時地來架子床前的腳踏上跪坐一會兒,拍拍公主的肩臂,或是給她掖掖被邊。
但收效也甚微!
快三年了,其實公主時不常的就會如此精神衰弱一段時間。
她也習以為常了!
長繩系日,日子稀松。
當洗鉛堂的一樹紅梅在冰雪中傲骨錚錚,斗敗寒霜后,鳳華園的牡丹株也大大方方地吐出了花苞。
公主府的好日子,要到了。
一大清早,整個府邸都喜氣洋洋的。但因為還在他們駙馬爺的孝中,奴仆們自是不敢搞張燈結彩那一套的。
只是個個穿戴的緊致利落,三五成群地來到鳳華園,給公主娘娘拜壽。
蘇婉鴻十九歲了!
若論起這些瑣碎家事來,孫管家處理的是相當周到的。
蘇婉鴻今日穿了件淺粉色的對襟褙子,內裹月白緞的齊胸襯裙,還挽了條較平時鮮艷了幾分的桃紅披帛。
整個人坐在那里,像極了一朵溫室里早綻的趙粉牡丹。
國色天香中又平添一抹嬌媚之態!
她今天的任務就是:在聽聞了屬下或奴仆們的千秋致賀后,沖他們嫻雅端莊地笑一笑,然后微微抬一抬她的下巴,示意大丫鬟穗兒打賞他們。最后再一直保持微笑,等下一波來。
她一直這樣裝著,也是一直這樣撐著的!
而足足有二里地外的洗鉛堂內,卻是分外的冷清寂寥。
白太醫在一個月前就回去了,柏司琛的身體也已經基本康健了,孫管家只給他安排了個新采買來的小廝跑腿伺候著。
小廝名喚德旺,孫管家給取的,這會兒跑去將離園的膳堂取午飯了。
臨走的時候,還囑咐柏司琛照看著伙房的爐子些,可別火滅了。
洗鉛堂離的偏遠,這個天,飯菜提回來都涼透了,必須得再在自己伙房的爐子上熱一熱。
柏司琛往爐膛里續了兩塊灰碳,見鍋里的熱氣上來了,就又舀了一瓢涼水倒進去。關上爐膛門,他拍了拍手上的臟污,徑直出了伙房。
這些粗活并不會難倒他!他在北疆的那幾年,環境更惡劣、條件也更艱苦的日子他都過過,遑論這點小事呢!
院子里的梅樹已經花落葉生,蔥蔥脆脆的形成了一頂華蓋。西墻根的幾叢修竹也開始發芽抽葉了。正屋前的兩棵松樹依然碧綠如舊。
他來這兒已經三個月了。
柏司琛是記得蘇婉鴻的!
恁時,他鮮衣怒馬,她及笈之齡。
一晃,四年過去了。
他二十三了,她也有十九,或二十了吧!
好像是快到她的生辰了!
據說,當年先皇十分寵愛他的這位長女,曾在她生辰宴的賀詞中說‘她生于牡丹初綻’。
據說,這位公主恃寵而嬌,囂張跋扈,目無下塵。他卻覺得山麓那一見,她不過也是個膽小柔弱的普通小姑娘。
據說,自己當年拒絕了和她的婚事之后,她嫁給了定北侯世子姚廷。可惜,不久后姚駙馬征戰沙場馬革裹尸了。而她便守節獨居在芍藥園,閉門謝客。
還據說……,
柏司琛突然嚇了一跳,自己對于她,何止是記得呢?!
他負手立于梅樹下,望著幾簇密密匝匝的嫩葉開始扭轉自己的腦思維。
這里只是他臨時的棲息之地。她于他而言,終究只是位敬而遠之的過客。而他于她,就更只是千百仆從中的一員了。
兩條錯過的直線就注定不會再相交了。
嗯,鐵定不會再相交了!
他有他的大事要做!這也是他忍辱偷生的職責所在,意義所在!
德旺回來的時候,便看見這個明明和自己一樣是奴籍、卻偏偏往哪兒一戳都跟個主子似的人,正站在院子里玉樹臨風。
德旺恨呀!恨自己爹娘怎么沒把自己生的高一點,白一點,眼大一點,嘴薄一點,腿長一點,肩寬一點,頭發黑亮一點……
就是這一點又一點的,形成了他和這個柏四之間寬如天塹的距離!
恨完,德旺使勁挺了挺腰板,走進來。“四哥,我回來了,火沒滅吧?”
“沒滅,水應該也快開了,你熥的時候小心燙手?!?br/>
“哎!”德旺提著食盒直奔伙房。
柏司琛轉回身瞥了一眼,鳳眸中略帶哂笑,這個剛來的時候見他身子單薄,還想試圖給他當大哥的小子,現在倒是蠻老實的了。
德旺在伙房里熥上飯菜,來到院子里的石凳上歇腳。石桌上有柏司琛沏好的茶水。
瞧這分工分的!
德旺瞅瞅自己的手腕子,也不敢有啥異議。“四哥,你知道今兒是什么日子嗎?我剛在膳堂上才聽說,今兒居然是公主娘娘的生辰哩!”
柏司琛:“!”
居然是今天。
“咱倆一會吃完飯,好好收拾收拾身面也去鳳華園給公主娘娘磕個頭吧,能得一吊錢呢!”
像他這種小廝雜工,一個月的月錢還不到一吊。
柏司琛也走過來坐下,給自己斟了一杯茶:“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br/>
德旺看著他一身粗布皂袍,坐下的時候也要撩袍襟端放在膝蓋上的動作,很是牙酸:“那哪成??!公主娘娘是咱的主子,她過壽辰咱都不過去磕個頭,日后管家也容不下咱呀!人家灑掃的施肥的都去了,你不去,管家爺到時候怪罪,我也得跟著你吃瓜落呀!”
“那你就說我身體不適,來不了!”
“四哥,夭壽啊我,公主娘娘千秋的好日子,我給你請病假?!”
“那……”
“別那、這的啦!咱就過去磕個頭,我來說拜壽的話,你光擎等著領賞錢,成嗎?”
柏司琛還是不太想去,自己不過是暫時棲息于此,真的不想和她有什么牽扯。
可,人家是這棲息之地的主人欸!
“那我陪你過去,你進去磕頭,我在外邊磕,就不進去了!”柏司琛搪塞道。
“成成成!咱吃完飯就走哈!”德旺才不管他這些有的沒的死矯情,一吊錢在召喚他呢!
結果兩人吃完飯后,柏司琛就開始磨磨蹭蹭的換衣服,又整理了許久的儀容,還不緊不慢地走了一路。
德旺都快急瘋了!
本來就得信兒的晚,又這么磨嘰,等到了的時候,天都快黑了。
公主早不在正廳坐著了。
柏司琛正中下懷!他往鳳華園第一進正院的門前一戳,事不關己。
德旺可不甘心,他今天必須得給公主娘娘磕上頭,不然他這一年都得悔恨的睡不好覺!
德旺發動自己全身的交際細胞,上下奉承陪笑,終于成功獻媚進了大丫鬟穗兒姑娘的眼皮子底下。得以跟隨著穗兒姐姐進去正堂二進院給公主娘娘拜壽。
柏司琛自然也跟著他來到二進院。
看著德旺笑嘻嘻弓著腰進去的背影,他沒來由的眼皮一跳。
自己都滿腹狐疑!繼續找了個不礙眼的地方一戳。
他才不會真得傻到跪在外面給她磕頭拜壽呢!
不過片晌,德旺就出來了,嘴都快咧到后腦勺去了,得虧有倆招風耳攔著。一路對穗兒姐姐是作揖抱拳、千恩萬謝!
穗兒倒是端著大丫鬟的架子,笑得十分得體,轉臉朝不礙眼的地方道:“你們洗鉛堂還有別的小廝雜工要拜壽嗎?!”
柏司琛:“!”
德旺:“有有有!四哥快點!”
柏司琛的心‘咯噔’一下,還沒著地,就被德旺‘兄弟情深’的推了過來?!斑@回你可是沾了我的光,回頭咱倆可得好好謝謝穗兒姐!再晚一點,公主就歇下了!”
柏司琛:“……”
那現在她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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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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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