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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029

    穗兒一早是腫著眼睛來到正堂的。
    她上半夜記掛著公主房里別有啥急事叫她,就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好不容易下半夜睡著了,一早就懵愣愣地又醒了。
    伺候主子伺候慣了,跟定時(shí)似的,到那個(gè)點(diǎn)兒就醒!
    來到正堂這邊時(shí),柏四爺已經(jīng)收拾妥當(dāng)出來了,看樣子是在等著公主醒來,一起用早膳。
    倆小丫鬟忙碌著抹桌子擦地,有活沒活的,得在主子和大丫鬟跟前,顯得自己勤快不閑散。
    穗兒瞧了一眼插屏后面還閉闔著的床簾子,給柏司琛打招呼道:“四爺早啊!昨晚主子睡的如何?可有驚醒過?!”
    “沒有驚醒過!”柏司琛挑眉,想了想答道:“睡得……也挺香的!”
    就是‘累’了一身汗,想來一會兒得喚你們燒水沐浴了。
    穗兒算是松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咦?四爺大清早的翻騰這話本子做什么?!”
    柏司琛手里一頓,低眉斂目的模樣,“沒什么!殿下的書破了個(gè)洞,我想著先抻一抻,再尋漿糊來給它粘好了!”
    “嗐,這種小事交待給丫鬟們?nèi)プ鼍托辛耍『蝿谒臓攧邮郑 彼雰荷焓治孀∽约合氪蚬返淖欤櫭嫉?“這好端端的看書,怎么還會破了個(gè)洞呢?!”
    柏司琛眸色一凝,裝沒聽見。
    被掛簾子的金漆懸鉤刮破的唄!
    蘇婉鴻是被透過窗戶照進(jìn)來的晨光,給恍了眼,恍醒的。
    昨夜睡的香酣,抹一把嘴角都還濕糊糊的。
    公主殿下讓自己這般沒出息的賴樣兒,給氣笑了!
    下面腳踏上空蕩蕩的,干凈的連根頭發(fā)絲也沒剩下。
    但是聽著外間里他跟人講話的聲音,又頓覺整顆心里滿滿的,很充實(shí)。
    蘇婉鴻百無聊賴地從枕頭上捏起一根極長的青絲,對折,捻成縷,再對折,再捻縷……
    也不知是她和柏司琛,誰的?
    捻到不能再捻了,公主殿下這才把它扔到了床下,軟弱無力地準(zhǔn)備起身……
    蘇婉鴻:“!”
    她的雪白緞衫,被扯成皺皺巴巴的,滿是褶紋,還掉了兩個(gè)繡花盤扣!
    兜衣的繩子也給拽斷了!!
    才一起身,就使得香肩處一大片雪白,春/光/乍/現(xiàn)………
    這人怎么那么大的手勁兒呢!!
    “穗兒,穗兒!”
    外間的穗兒正坐在角落里的矮椅上打瞌睡呢!
    柏司琛最先聽見了,卷了卷手里的書,過去戳了戳她。
    “公主叫你呢!”
    穗兒猛地警醒:“??”
    “應(yīng)該是昨夜公主嫌熱,褪去了一層睡衫,這會叫你再拿一套過去吧!”柏司琛誠懇的道。
    “好好!謝四爺提點(diǎn)!”穗兒忙起身一福,跑去衣柜里翻找了。
    “不謝!”柏司琛看一眼拔步床里,就繼續(xù)跪坐到案幾后面,乖巧等待了。
    穗兒尋了一件藕荷色的里衣,和一套石榴紅的裙裝,雙手捧進(jìn)拔步床里。
    今天天兒好,陽光明媚的,公主殿下也該穿身艷麗的衣裙才正好!
    不大一會兒的工夫,穗兒便扶著主子出來里間了。
    奴婢們跪禮,主人落坐,穗兒指揮著小丫鬟們給主子伺候通發(fā)、洗漱,一切忙碌地井然有序。
    只那白袍的男人跪坐在案幾后面,一動不動地忙自個(gè)手里的活兒,跟個(gè)多余的人似的。
    蘇婉鴻余光撇過,心想:這真正得了寵的人,是不一樣呢!
    這么快就恃寵而驕了麼!
    不過也怪不得他,自己這般沒出息的樣兒,還真就打算………呃好好寵他一陣子呢!
    所以,當(dāng)丫鬟們提著食盒進(jìn)來擺放膳食時(shí),蘇婉鴻直接揮了一下衣袖,道:“與四爺?shù)臄[在一起吧!我們同案而食!”
    一整屋子的奴婢聽在耳朵里,俱是耳蝸地震!
    ‘與主子同案而食’那是多大的榮寵呀!
    而柏司琛也只是稍有訝異地頓了頓手里的話本子,沒說什么。
    甚至連個(gè)‘恩’都沒起來謝!
    這‘榮寵不驚’、‘高風(fēng)亮節(jié)’一般的情操,還怪能唬人!
    蘇婉鴻搖頭,再次心想:真是寵的你沒個(gè)規(guī)矩了呢!
    公主殿下和柏四爺同案而食,那肯定就是得讓四爺去公主的案幾上吃了呀!總不能讓公主殿下紆尊降貴地來‘客席’上用膳吧!
    丫鬟們又一通忙,把柏司琛的早膳挪去了主位案幾上,又在主位案幾旁邊加放了一個(gè)錦繡蒲團(tuán)。
    其實(shí)那個(gè)位置,一般是穗兒給公主布菜的時(shí)候跪的地方。
    柏四爺很沒客氣的就過去占用了。
    看得穗兒心里‘咯噔’一下子,一早晨的哈欠連天都給治好了。
    但她是個(gè)懂規(guī)矩的宮婢出身,‘榮寵不驚’她也做的有模有樣。而且還一點(diǎn)兒也沒往心里去的打笑四爺,“喲!這是昨晚又鬧老鼠了嗎?四爺脖子上是怎么啦?!”
    蘇婉鴻一口熱湯差點(diǎn)沒嗆著!
    柏司琛笑得特別狗,“是啊,好大的一只老鼠呢,都快把我給吞了!”說完,還十分殷勤地起身遞了一塊錦帕給蘇婉鴻。
    公主殿下用眼神剮了他好幾遍!
    可狗男人直接一耷拉眼皮,我啥也看不見!
    只專心致志地用水果刀把描金銀盤中的一份南瓜餅切成了豆丁塊。毣趣閱
    蘇婉鴻猜想,這是指不定的發(fā)著狠,想把誰‘亂刃分尸’呢!
    柏司琛切完后,一推銀盤子,看著主位上女人的眼睛,笑道:“給殿下切的!怕殿下的嘴疼,不方便咬!”
    蘇婉鴻:“!!!”
    一屋子的奴婢:“???”
    穗兒最先反應(yīng)了過來,急道:“主子您嘴怎么了?”看著是有點(diǎn)腫呢!
    公主殿下忍無可忍,直接下令:“都給本宮院子里侯著去!”還有這個(gè)掛著不懷好意微笑的臭男人,簡直就是專門來壞本宮尊儀的,“你,回你的位置上去吧!”
    只是很可惜,前頭奴婢們都謹(jǐn)遵主命,恭馴地退到院子里去了,后頭這一個(gè)逆奴,卻賴皮的不肯挪地方了。
    “我確是好心!”柏司琛誠懇道。
    好心你個(gè)大頭鬼!
    蘇婉鴻就知道這臭男人一旦萎下身子了,就趕也趕不走了。
    “把她們趕出去,你高興了?!”
    “本來吃早飯的時(shí)候,也不宜人多,太嘈雜!”
    蘇婉鴻就知道他剛才是故意的,還‘嘈雜’?她的丫鬟們大氣都不敢出,懂規(guī)矩的很,哪里像他。“她們都出去了,誰來給我布菜?!”
    柏司琛抬起鳳眸,含笑道:“我可比她們布的好!”
    蘇婉鴻:“……”
    一刻鐘后,蘇婉鴻面紅耳燙的咽下了最后一塊南瓜餅。
    比起第一塊時(shí)他的‘突然喂到’,害她整個(gè)囫圇著下去的,后面這幾口還算比較正常!
    柏司琛捏著帕子幫她擦了擦唇,嫣紅一朵,此刻更是豐盈潤澤的嬌嫩。
    他忍不住地再次親吻!
    蘇婉鴻輕輕閉上了一雙瀲滟流光的美目,兩彎卷翹的濃密睫毛顫巍巍地遮下來,在白里透紅的臉頰上打成陰影。
    “我聽說,上次你遇刺時(shí)抓到的那兩個(gè)刺客,現(xiàn)在關(guān)押在天牢里,還沒招供?!”男人細(xì)細(xì)密密的吻,輕柔地蔓延至她的耳緣,低沉又動聽的嗓音直抵她的耳蝸。
    說的,卻是這無關(guān)風(fēng)月的正事!
    蘇婉鴻的心,也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浮出水面來。
    “怎么?四爺有想法?!”她享受著男人虔誠親吻的同時(shí),也勾弄起一縷他的烏發(fā),卷在自己的食指上玩。
    柏司琛低頭哂笑,她總是這樣,仿佛骨子里與生俱來的尊崇感,即使是天下最完美的男子,到了她這里,也該匍匐在她的腳下才行。
    這是她的尊貴!
    四年前還是個(gè)嬌憨小公主時(shí),便已窺見一斑!如今桃李年華,也就猶勝從前!即便是有‘孀居簡出’‘閉門謝客’‘不問朝政’這些的旌幡,封印了她的腳步,卻也封不住她的氣質(zhì)!
    “查不出幕后主使,總也不放心你的安全呢!”
    蘇婉鴻聞聽,緩緩地睜開了眼,眼中的流光退去了一大半,“哦?四爺對我如此貼心?!”
    柏司琛垂目:“是既貼心又貼身吧?!”
    蘇婉鴻不理他的渾話,兀自道:“那你想怎樣?!”
    “不然讓我去看看吧!我在軍營時(shí),也曾審過不少捉來的暗探,對于折磨人……這種事情,尚諳此道!”
    他這句話,是在懷里女人的雪白頸皮上說的,吐出的音氣兒打在一層細(xì)軟的絨發(fā)上。
    蘇婉鴻直覺得寒毛倒立!
    而這危言聳聽之人的那雙長臂倒是把她又箍緊了一圈。
    人家還在等著她的首肯呢!
    “好!”公主殿下倒也大方,“去吧,別濺一身血回來!”
    柏司琛心中大喜,照著那雪白一片的纖長頸子上又‘報(bào)答’了一番。
    唉!這如何是好,自己真是淪落的越來越像她的男寵了呢!
    蘇婉鴻被他啃的渾身軟力,這大清早的,真不該如此胡鬧!
    她拿肩頭抵了他一下,道:“待會兒我寫一封家書,你拿著去呈給我舅父便可。他會安排你進(jìn)天牢見人的。”
    “謝殿下!”柏司琛嘶痛地捂了捂被她撞的胸口,再次厚臉皮地道:“還有一事,我得借殿下一物用用,不然……”
    蘇婉鴻早就能想到了,只是見他如此沒個(gè)正經(jīng)的開口,心里稍稍不悅。
    她的公主令牌是先皇所賜!
    當(dāng)今陛下見了,都要三跪九叩的!如果她想差遣一些老臣辦事,那這道令牌當(dāng)真是比今上的尚方寶劍還好用!
    只是她一般都不會使用的。
    她有兩塊公主令牌,另一塊便是當(dāng)今陛下御賜給她的了。平時(shí)儀駕出行,拿這塊來唬唬人足夠了!
    不知柏司琛今日開口所求的,是哪塊?!
    柏司琛見她愈發(fā)冷沉下來的臉色,不禁眉頭一蹙,“不肯借?那我去借了別人的來用,你可不許生氣!”
    他的公主殿下一生氣,就會說罰他!罰他跪,罰他不許吃飯,還會說‘發(fā)賣’了他!
    蘇婉鴻卻驀地一回頭:“你借什么?”
    柏司琛疑道:“你的胭脂水粉啊!不然我伸著這樣的脖子去,不被你舅父打死才怪!你當(dāng)我借什么?!”
    蘇婉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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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gè)招呼,或是點(diǎn)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gè)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xí)以為常。
    因?yàn)檫@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hù)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gè)機(jī)構(gòu),主要的職責(zé)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dāng)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gè)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dāng)一個(gè)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gè)世界的時(shí)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yīng),可久而久之也就習(xí)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shí)力強(qiáng)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gè)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jìn)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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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gè)見習(xí)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shí)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shí)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jìn)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jìn)去。
    進(jìn)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gè)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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