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上,金碧輝煌,九龍蟠首。后殿內(nèi),則是瑞獸籠煙,酒香淡淡。
蘇婉鴻一陣的腦殼痛呀!昨日那是位祖宗舅爺,今天則是個祖宗弟弟哪!真不知這一邊飲酒一邊批閱出來的奏折,會是個什么樣子的!
姐弟兩人,照施國禮。
天承帝牽起了他皇姐的手,就往御座走。“來,皇姐,朕記得小時候玩骰局總是你贏,今日你教一教朕!朕也想學學咱舅父的那一手,‘一把骰子定天下’,如何?!”
蘇婉鴻:“……”
好的你怎么不學他呢?!
真是‘君不君、臣不臣’國也將不國了!
算了吧!自己到底是一介女流,有文武百官和柱國將軍在朝堂上守著,就即著他作騰去吧!即便同是先帝血脈、一母嫡出,可若是自己這個公主來到太極殿上指手畫腳,枉作聰明,人家也只會說你是‘哲婦傾城’罷了!
再想想自己今日前來的目的,還有小的時候,弟弟他被父皇迫在御書房里讀書,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玩骰投壺的肆意盡興,他卻是隔窗幽幽地望出來的小眼神……長大后的姐姐心里,才是一種后知后覺的心疼!
“好!那今日我便陪陛下玩兩把吧!其實,我還真不怎么會玩,都是小的時候陛下讓著我罷了!”蘇婉鴻看著纖瘦身軀的天承帝,也不知御膳房里千補萬補的好東西都吃到哪里去了。真還沒小時候的那個圓臉大了呢!
那個時候的皇宮往事,真也歷歷在目了!
“喲!朕的皇姐都學會謙虛了呀!”天承帝嬉笑地挑眉道。
一時間,后殿內(nèi)骰子撒進銀盤的‘滴溜乒乓’聲,和姐弟倆說說笑笑的交談聲,彌漫開來。
任誰看,這都是一片久違的歡和喜氣!不同于皇帝皇后那般嬌歌艷舞下,卻又令人膽顫心驚的氛圍!
柏司琛侯在殿門口,不由得也提了提嘴角。看來,今日蘇婉鴻此行,可以達成功德圓滿了!
回去了,指不定又要邀功地讓他捏肩捶背,好生伺候了!
那,他也愿意!
只要是能哄得她高興,天天得見她的笑顏,讓他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上次,他都允許她探視自己隱藏的最深、最丑陋的傷口了,那自己在她跟前,又還有什么可保留的呢!
她就是自己余生路上的一道曙光,自己愿意沐浴在她的愛意里活著,同樣,活著,不也是為了保她這道曙光免于烏云的侵擾么!
柏司琛就這么暖融融的佇立在他的內(nèi)心七彩曙光之中,忽聽見背后有人喚了一聲:
“柏公公——”
不光是他,就連整個公主府的隨駕人員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也似!
最后,還是柏司琛鎮(zhèn)定地從一眾或同情或難言的目光中,轉(zhuǎn)回了身來。
來人是個粗布太監(jiān)服的小黃門。也許,他這么稱呼柏司琛,他自己一點兒也沒覺得有何不妥呢!
“柏公公,上面?zhèn)髟捪聛恚屇悻F(xiàn)在隨我去見大總管呢!快點兒的吧,切莫耽擱了!”那小黃門又道。
柏司琛這才想起來了,當初天承帝把自己指派給瑾成長公主的時候,好像是還給安了個什么差職的。那也就是說,小黃門口中的這個‘大總管’,還真就得算是自己的頂頭上官了呢!
不去,明顯是不行的!
這里是皇宮,縱自己再武藝高強,萬夫莫當,難道還能在天子門前撒潑不成?!
況且,也沒那個必要呀!還不知人家對方叫了自己去干啥呢!如果只是隨口地過問兩句‘你侍奉長公主侍奉的如何’呢?自己又何必在此因為一句‘不順耳’的稱謂,惡意地揣測他人!
柏司琛交待了穗兒兩句,便跟著來人走了。
里面的公主殿下,不正在陪王伴駕么,誰個敢為這點子小事兒,進去打擾她呀!
穗兒只盼望著柏四爺他能早點回來吧!那位傳說中的內(nèi)宮大總管,她也是打過兩回照面的。不是個善茬兒!
柏司琛一路跟著小黃門七拐八繞地走了好大一會兒。最后竟然是來到了御花園。
柏司琛心里便隱隱地提了起來。
疆場上廝殺,他熟悉各種破敵退敵之術(shù);深宅大院里,勾心斗角爭風吃醋的伎倆,他也多少明白一些!
可是這諾大皇宮里,世間最尊貴的宮闈下,那些蛇蝎心腸之人見不得光的勾當、傾壓,他卻是不甚了解的!
他猶記得,父親就曾告誡過他,在盛都城里,只要是跟個‘皇’字兒沾上邊兒的,那就是我們?yōu)槌甲拥乃遣黄鸬牧耍?br/>
自古道‘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哪!皇權(quán)森嚴,可見一斑!
最終,前面小黃門的腳步,停在了一座賞花涼亭前。
涼亭,雕梁畫棟;亭外,繁花掩映。
“你個小雜種,辦趟差事怎的這么慢騰,讓咱娘娘這般好等!自己個兒下去領(lǐng)上二十大板吧!”亭中走出來的大太監(jiān)對著彎腰弓背的小黃門,就是一通怒罵。
緊接著,還沒等這小黃門‘噗通’跪地,上演一段‘干爹饒命’的戲詞,里面就又傳出了一道嬌柔柔、清泠泠的女音。
“罷了!本宮可見不得那種的酷刑,下去領(lǐng)賞吧!”
小黃門‘噗通’跪地,現(xiàn)場改詞兒道:“謝皇后娘娘不罰,謝皇后娘娘賞賜!”
柏司琛驀地心下一拎!
原來,是陳皇后要見他!“草民柏冊,拜見皇后!”他于涼亭的白玉石階下倒膝叩頭,不敢有半點兒的含糊。
亭內(nèi)的陳皇后就笑了!
她擺手示意左右的宮女太監(jiān),一律退下去。然后,輕啟朱唇,她道:“四公子免禮,你我本是舊人,不必如此大禮了!”
柏司琛端的一皺眉。
他確實是聽著亭內(nèi)女人的聲音有幾分熟悉感,卻又委實記不起是什么時候的舊故了。
人說,陳皇后祖家身份卑微,其父乃是北地的一名普通將領(lǐng)。倒是她的母親,乃是文德先皇后的親妹妹。只不過,是庶出的一位姐妹。
他是端方守禮的君子,此時也是不敢冒然抬起頭來往里面觀看的!只得默不作聲。
陳皇后便又道:“怎么,你一點兒都不好奇嗎?這里就只剩你我二人了,還不敢抬起頭來看看我嗎?嘖嘖,以前那位叱詫北疆的風流將軍,不想竟是落成了這般的膽小如鼠了呢!”
她說話的嗓音嬌滴滴,又柔柔諾諾的,光聽聲音就足以讓一般的男人酥了身軀,心生旖旎。
柏司琛實在不記得自己會認識這樣的一位女子了。他冷著一張臉面地抬起頭來……
“!!!!!!!!!!!”
就這么一眼,他真的看得差點兒魂飛天外了去!不光是因為害怕,更是因為………
陳皇后掩著紅唇‘格格’笑了起來!
她還真是頭一次,見這位倜儻風流,遇見何事都能沉穩(wěn)應(yīng)對的柏四公子,如此的……大驚失色、瞳孔驟縮?
“哈哈哈!一別經(jīng)年,原來四公子還是記得妾身的呀!”
柏司琛眼神如刀般地直盯著涼亭里的那張美人榻,榻上女子身著一襲榴花紅色的宮妃裝,半倚半臥。白皙的玉面上,有兩分與蘇婉鴻眉眼間的相似!
只是,蘇婉鴻是那種颯爽高貴的氣質(zhì)。而此女子,卻是一種嬌柔艷骨的媚態(tài)。
她,就是幾年前,在北疆,與自己私定終身,后又因家里房屋被焚,而消失了的,他的未婚妻!!!
也是,在那一年里,憑空出現(xiàn)的她,一舉打亂了自己與蘇婉鴻這輩子最美好的故事。
自此,讓一見鐘情的兩個人,有緣而無果,天各一方!
柏司琛的呼吸漸漸地沉重了起來!
本應(yīng)該消彌于那場大火,消失于人世間的女子,卻再次的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還披了一個‘皇后之尊’的身份,這不可能不讓他心懷疑竇,想要撥云見日。
陳皇后慢慢地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柏司琛。
面前的男人,依舊是幾年前的那個清雅絕倫貌,矜貴且俊逸,足以讓所有的女子都難以自拔地,流連在他的神仙面龐和偉岸身姿上。
他已然褪去了少年人時的張揚灑脫,整個人看上去倒是沉穩(wěn)了不少。
處于上位的她,心里便開始自得起來了!到底是皇權(quán)至高的,看,這曾經(jīng)意氣風發(fā)的白袍將軍,今不也匍匐在她的腳下了么!
當日山洞里醒來的那個早晨,她是一介民女,他是士族將軍。他還因為她突然闖入了自己的世界,而心生嫌棄呢!
能不嫌棄嗎?當初也確實是自己與人密謀好了,千里赴北地,去坑他的!讓他有苦難言地,白白錯失了駙馬之位。
不然那個混賬姚廷,又怎么能夠得以走動各路關(guān)系,輕而易舉地將駙馬之位,收入囊中!
說來他也是好笑,大婚之夜,他竟然借酒醉并未與蘇婉鴻行敦倫之禮。
…………是在向自己剖白他的真情嗎!可笑至極!
“四將軍,你就不問問妾身,當年是受何人指使,去壞了你與她的大好姻緣嗎?!”陳燕莜輕輕地蓮步而至,一直走到,她的裙擺前襟都拂碰上了柏司琛的頭發(fā),才停下。
她伸出玉臂來,欲攙扶起跪地的人。
柏司琛卻并沒有搭她的茬兒,領(lǐng)她的‘好意’。
他起來身,直接退后了兩步。
“過去的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了,已成定局!錯過的人,已經(jīng)錯過;謀求的人,也已經(jīng)稱心!再追問誰是誰非,又還有什么意義呢!”
柏司琛此時一點兒都不想再在這兒,跟她多說廢話了!他又不是個傻瓜,當初會指使她去破壞自己與蘇婉鴻的姻緣的人,還用的著猜嗎?看最后誰是得益者,不就知道了么!毣趣閱
至于,她現(xiàn)在為何又會故意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想不露聲色地開脫掉自己的罪責,意欲何為?
他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只是,他已經(jīng)在她這塊石頭上,絆倒過自己一次了,又怎么會讓自己再絆倒第二次!
那個一直等著他、愛著他的女人,他不許她再受到半點兒傷害了!
“哦?四將軍果然是心胸豁達之人了!只是,今日妾身冒死相見,也不過是想向你坦露心事罷了!”陳燕莜的杏眸里閃爍起一絲無奈和悲傷,還沁上了一層不知哪里涌上來的水霧,她就就著這張‘梨花帶雨’般的楚楚動人貌,又悲戚地嘆聲道:“當年之事,我也是受人所迫啊,實屬情非得已!況且,四將軍呀,我并不欠你什么了!你當日在凈身房里受那道酷刑之時,難道忘了有位私人照料你的醫(yī)者嗎?還有那焚燒的麻醉艾草!”
柏司琛的心里微微的痛了一下!雙手也不自覺地緊緊攥住了白袍袍邊。
他抬起鳳眸來,看了她一眼。
那絕對是一張足以撩撥得動世間男子保護欲的細俏模樣,偏偏還掛著兩顆搖搖欲墜的瀲滟清淚,說不清道不明的……該死的可憐樣兒!
他真也就差點兒被她的眼神所蠱惑了!
只可惜,他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在北疆耍槍弄棒、青澀情烈的毛頭少年人了!任她今天把眼淚哭干了,把大天說破了,他都不會再信她半個字兒了!
愛他的女人,已經(jīng)在那里了!
“既已各不相欠了,那日后也不必相見了!皇后娘娘若無他事,草民告退!”柏司琛躬身施禮,就想走。
陳燕莜又怎么可能這么輕易地放他走呢!
不把他這殘軀榨干再好好的利用上一回,那就不是她的為人和手段了!
“看來,四將軍到底是不肯原諒妾身了!”她說著,便又走近了兩步,整個人一下子撲倒在了柏司琛的懷里,眼淚像是開了閘似的,顆顆掉落,還,伴隨著足以酥麻人心的嬌喘哭泣:“只是,妾身從未忘記過將軍!如今身困在這皇宮里,陛下夜夜玩弄折磨于我,還請將軍救救我吧!救救我……”
柏司琛對于這突如其來的‘投懷送抱’,整個人就是一懵!他甚至一開始的瞬間,還以為是她不小心跌倒,正撞進了他的懷里呢!
再一回神兒,才明白過來,她這莫不是又想耍什么花招呢吧!
身正影直的柏四公子,趕忙地就把她往外推去……
也不想管她,是不是會摔著了!
———結(jié)果,沒推動!
竟然,沒、推、動!!!
柏司琛驀地就是身體一僵。不光是因為這個看起來柔弱至極的女子,居然會有這么大的力氣。還是因為……她這人到底是什么鬼體質(zhì)呀,通身嬌軟觸若無骨一般,整個貼在他的懷里,撕都撕不下來的!
………什么叫做‘禍水紅顏’‘銷魂媚骨’!他今天總算是能明白,那個天承帝為何會‘夜夜不虛’了!
平心而論的比一比,他家公主,在這方面……那就是個傻丫頭了呀!
但,他愛他的傻丫頭!所以,他微一動力,一把就將懷里的‘軟綿綿’推了出去!
陳皇后這只,‘弱小’、‘肥美’的‘小綿羊’,就這么被他‘辣手摧花’般的推倒在了白玉臺階上。
甚至于倒地時的那聲‘咚——’,聽著都很生疼!
柏司琛則理也不理地就走了。
對于這等的禍國妖后,他也無須再顧及什么君臣大禮了!
臺階上,被摔的鬢歪釵落的女子,抹了一把粉面上的晶瑩,竟‘嗤嗤’地嬌笑起來!
她得意的想,自己整日裝這柔弱無辜的‘小白兔’,都忘了也曾跟隨阿父學過那么幾年的武藝。往返于京城和北地之間,晝夜騎馬趕路,都是不在話下的。
她那張如同戲子般千面多變的容顏,勾起一抹得勝的媚態(tài)。是的!當初,親赴北疆壞了蘇婉鴻姻緣的人是她,又去蠱惑姚廷奪這駙馬之位的人,也是她。
凈身房里,給柏司琛請來照料醫(yī)者的人是她,可向陛下提議將其施以宮刑,再賞賜給長公主的人,還是她!
她恨她,以至于,后來也恨上了他!
一個喝了她的藥酒,都沒能讓她完全勾引到手的男人,……還做什么男人呢!
她就是想看看,那個生來就完美地站在萬人之上的,所謂的嫡公主,面對這種荒唐和缺陷的人生愛情時,會如何做決擇呢?!
她多么希望看到她哭,看到她傷痛,乃至是痛不欲生的樣子!
因為這些,都是她所經(jīng)歷過來的!
拜她的父母所賜!
柏司琛一路走迷宮似的,好不容易摸出繁花似錦的御花園,穿廊過院地又摸回太極殿后殿門。
卻得知,長公主殿下臨時有事,先回府去了。
他只得心事忐忑地稟明了自己的身份和事由,也出宮回府。
一路上,駿馬奔馳如飛!他的心也跟著急切又焦躁的起起伏伏!
直到回了芍藥巷,入了鳳華園,在一展的雕梁飛檐之下,將那一抹明媚似生命曙光的正紅色,攬在懷中。
他才放下了一顆惴惴不安的心臟!
……………然而,
懷里的女子一轉(zhuǎn)身,從紅色披風中抽出一口三尺寶劍,直直的就刺進了他的胸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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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gòu),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yīng),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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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