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穆軻一行人回到府中已是申時(shí)末,也就是說沈穆載他們在城門口差不多等了他一天。留在府里的人,除了陶氏母女,就是臉部受傷的沈丹念都戴著面紗,去萱姿院的小花廳等著。
齊婆子面帶憂色地問道:“太太,你不過去真得好嗎?”
“我沒法過去啊,我被老太太禁足了。”陶氏笑得一臉無辜。
齊婆子看著她的笑臉,悵然無語。
沈穆軻在萱姿院沒有看到陶氏和沈丹遐,問都沒問一句,就好像家里沒這兩人似的。董其秀瞄了眼沈穆軻,見他垂在身側(cè)的左手的大拇指翹起,其余四指緊握,這是他隱忍怒氣的小動(dòng)作。
董其秀眼中閃過一抹狡詐的精光,她得把他的怒氣引出來才行,“三太太和九姑娘怎么還沒過來呀?”
沈穆軻臉上笑容微斂,端起茶杯一口口喝起茶來。
沈母皺了下眉,為了給陶氏添堵,她是賞了不少丫頭給沈穆軻做通房,可是做為正室對妾有著天然的不喜,冷聲訓(xùn)斥道:“沒規(guī)矩的東西,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份。”
“老太太,非是妾身不懂規(guī)矩,胡亂插嘴,而是妾身隨老爺從外面回府,依禮該給三太太磕頭請安呢。”董其秀狡辯道。
這種小把戲,以前沈老太爺?shù)逆也皇菦]玩過,沈母不屑地嗤笑一聲。周氏快言快語地?fù)屩溃骸叭苊貌粫?huì)過來,她被母親禁足十日,罰抄《孝經(jīng)》十遍。”語氣里充滿了幸災(zāi)樂禍。
沈穆軻皺起了眉,這個(gè)蠢婦又做了什么蠢事觸怒母親?董其秀沒想到是這個(gè)原因,她還以為陶氏是見沈穆軻回來了,忙著梳妝打扮吸引沈穆軻,來遲了呢。
凡在仕途上有所追求之人,就不會(huì)不在乎名聲。潭州離錦都遠(yuǎn),陶氏又不在身邊,沈穆軻寵寵妾室到還無妨;如今到了錦都城,他歸家的第一天,必須得進(jìn)正院去睡陶氏,要不然讓人知道,奏他一本寵妾滅妻,對他的名聲是有礙的。
不過現(xiàn)在,陶氏被母親禁足了,沈穆軻到是找到理由不去正院了,他完全想不到這禁足是陶氏謀劃來的。
“母親,晚點(diǎn)兒子再來陪您用餐。”沈穆軻陪著沈母又說幾句話,就準(zhǔn)備離開回三房院子歇息。
沈丹念總算等到機(jī)會(huì)了,“父親,求父親為女兒作主!”說著,就飛快竄到了沈穆軻面前跪下了。
沈穆軻輕咳一聲,正要擺出為父的威嚴(yán)來,幫這個(gè)不記得排行第幾的女兒作主,沈母出聲道:“十二丫頭,你父親趕了一天的路,累了,讓他先回去歇息,有什么事,晚點(diǎn)兒再說。”
沈母發(fā)了話,沈穆軻帶著他的妾室,抬腿離開,徑直進(jìn)了桂香院。人已進(jìn)了自己的院子,董其秀不想把人推出去,可是陶氏會(huì)怎么想?董其秀目光轉(zhuǎn)了轉(zhuǎn),伺候沈穆軻換了家常服,端了杯茶送到沈穆軻手上道:“老爺,妾身去給太太磕個(gè)頭就回。哎,也不知道太太做了什么事觸怒了老太太?”
“她在禁足,你用不著過去。”沈穆軻把茶杯往旁邊幾上一放,“有老爺在,你不用理會(huì)她。”
董其秀笑著往他懷里依偎了過去,嬌滴滴地道:“我聽老爺?shù)摹!?br/>
這天晚上,花氏避著人進(jìn)了正院,拜見了主母。這一年多,在她和董其秀不約而同的不懈努力下,沈穆軻的妾室和通房沒有再增加。
“沈穆軻在潭州做了什么?怎么就突然升官了?”陶氏把心中疑惑問了出來。
“他沒做出什么大的政績來。”花氏皺眉,她也一腦門的迷茫呢。
妻妾面面相覷,一頓胡亂猜測后,就放棄了,這官已升,追究怎么升上來的,已沒有多大的意義,撂到一邊不管了。
“你可愿繼續(xù)伺候他?”陶氏體恤地問道。
“謝太太恩惠,妾就這身子還有點(diǎn)用,就讓妾留在他身邊拘著他吧。”花氏屈膝道。
“那日你不想伺候他了,就來說一聲,我替你安排。”陶氏扶她起來道。
“是。”花氏起身道。
沈穆軻和陶氏這對夫妻,彼此都不怎么愿意與對方見面,可是事事難料,第三天的下午,沈穆軻就不得不進(jìn)了正院大門。陶氏看到他,就活像看到了臟東西,眼底的厭惡不要太濃,柳眉緊鎖,語氣冷淡地問道:“老爺怎么過來了?”
“庫房里的東西去哪兒了?”沈穆軻初上任,想要表現(xiàn)一二,一天都沒休息,昨兒就去吏部上任,為了官途暢順,想與上司拉近一點(diǎn)關(guān)系,今兒中午回來開三房的庫房找東西。
陪沈穆軻一起去庫房是董其秀,去的路上,董其秀瞄著戴婆子手中的鑰匙,琢磨著怎么把它弄到手,打開庫房,里面到是整齊地?cái)[放著十幾個(gè)箱子,可里面裝得是布匹、瓷器、銅器和錫器,值錢的東西一概全無,董其秀頓時(shí)滋味全無,慫恿著沈穆軻去找陶氏。
“老爺問得是什么東西?”陶氏把持著三房上上下下,沈穆軻那邊一開庫房,她這邊就接到了消息,十分清楚沈穆軻為何而來。
“那座白玉山林觀景玉山子去哪兒了?”沈穆軻問道。
“老爺問得是我陪嫁里那座白玉山林觀景玉山子啊!”陶氏把陪嫁二字咬得格外清晰。
“啰嗦什么,東西在哪兒?拿來給我,我有用。”沈穆軻厚著臉皮,當(dāng)沒聽到那兩字。
陶氏勾了下唇角,道:“抵給銀莊換銀票了。”
“誰讓你這么做的?為什么沒問過我,就擅自這么做?”沈穆軻怒問道。
“那是我的陪嫁,我要如何處置,用不著問任何人。”陶氏冷笑道。
“你!”沈穆軻瞪著她,一幅噬人模樣,“你就不怕我休了你?”
“啪!”陶氏把手中的書冊重重地砸在茶幾上,“我先前說過得話,看來老爺是一句都不記得了。那我就再提醒一下老爺,老爺在潭州府以妾充妻一事也就罷了,十三丫頭……”
“閉嘴!”沈穆軻厲聲打斷她的話,“陶氏,你當(dāng)真一點(diǎn)不念夫妻之情?”
“夫妻之情?”陶氏捧腹大笑,笑得沈穆軻面黑如鍋底,方止住笑,“沈穆軻,別說那些虛的,我們往后析產(chǎn)而居,互不干涉,你少打我陪嫁的主意。三房正院和祉園的賬我會(huì)劃過,其他的你愿交給誰管交給誰管。”
“析產(chǎn)而居就析產(chǎn)而居!你別后悔。”沈穆軻拂袖而去,他絕不會(huì)向一個(gè)女人服軟低頭。
陶氏看著沈穆軻離去的背影冷笑,若不是《大豐律》規(guī)定,女子和離不能帶走兒女,她才不愿與這些人虛以委蛇。
沈穆軻鎩羽而歸,接下來數(shù)年再?zèng)]進(jìn)過正院大門,晚上在各妾室處歇息,最得他寵的是董其秀和花氏,三房的事也交由她們倆一起打理。陶氏為了兒女,出門交際一事并不推脫,仍舊以沈三太太的名頭出入各府。抱琴和饒氏這兩個(gè)堅(jiān)持每日來給她請安的妾,以及隔三岔五就暗中來回事的花氏,陶氏都私下給了她們另一份豐厚的月錢。沈丹迼和沈丹迅,一個(gè)老實(shí)聽生母的話依附在嫡母這邊,一個(gè)聰明的勸著生母和她一起依附在嫡母這邊。
三房以這種詭異的相處方式而相安無事,沈家人雖時(shí)有小摩擦,但總體還算太平,日子按部就班的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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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天拖到現(xiàn)在才更文。
家里來了兩位阿姨來探望我,等她們離開,我又要出門去扎針,回來就這么晚了,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