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莉抱著書一溜煙就跑回了宿舍,她還沒能翻開書瞧一眼,就聽到門外都在喊她:“哈莉哈莉,出來打雪仗吧!”
她望了望銀裝素裹的窗外,把自己裹成一個毛茸茸的球跑了出去。
打完雪仗,她毛茸茸的衣服濕漉漉的,像是一只蔫巴的大貓咪,縮在爐火旁不再動彈了。
羅恩興致勃勃地抱著巫師棋找上了她。
哈莉:……好吧。
果不其然又輸得很慘,不過哈莉堅持認為是因為珀西在一旁瞎出主意。
吃過烤面餅、火雞三明治、酒漬果醬布丁和圣誕蛋糕做的茶點,哈莉的圓眼睛半瞇不瞇,懶洋洋地癱在沙發里,像一個大貓咪。
這是哈莉有生以來最愉快的一個圣誕節,然而一整天來,她的腦子里都縈繞著事情,直到上床以后,她才擁有了自己的時間去思考——普林斯送給她的福靈劑,那件隱形衣以及給她寫紙條的那個人……還有,斯內普教授給的魔藥書。
哈莉還沒有告訴羅恩這些東西,普林斯是她藏在心底的晦秘,而斯內普的魔藥書……她真的沒有看懂,她自認為已經掌握了一到七年級的魔藥課程,自封魔藥小天才,但這本書,她是真的沒讀懂……對于斯內普,她心里一直有種隱隱約約的感覺,斯內普早就看破了她,她的所有偽裝起來的親切溫暖,交上去七零八落的論文,都被他透過,看見了一個真實的,聰明又孤獨的她。
月光透過窗簾落下一道明亮的弧線,哈莉坐在月光里,臉頰白得發光,她從懷里抽出隱形衣——這以前是她父親的。她讓織物從手上流過,比絲綢還有光滑,比流光還要輕盈。
好好使用。那張紙條上這么說。
她從床上悄無聲息地滑下來,把隱形衣裹在身上,她低頭看自己的腿,卻只看見月光和黑影,風拂過她的發梢,一切都靜悄悄的。
這真是一種十分奇怪的感覺。
她好像存在這個世界上,又好像不存在,她輕輕地踩在地板上,地板是實心的,鏡子里什么都沒有,只有月光輕飄飄地落在地板上,留下一道狹長的影子。
好好使用。
哈莉突然清醒了,穿上這件隱形衣,整個霍格沃茨就對她完全敞開了。先生跟她提過的隱秘,一段校史里的神奇之地,還有一個對她完全開放的圖書館……她站在黑暗和寂靜之中,內心感到一陣興奮。
赫敏的床幃被風吹起,她不在。
今天這場盛大的冒險,是獨屬于她的。
這是她父親留給她的隱形衣,獨屬于她的,父愛。
終于有什么是獨屬于她的了。
她該先去哪里呢,對了,禁書區,以她的知識水平早就可以在這些書海里遨游了,可惜她的先生是個老古董,說這些書太危險了,她的年齡還遠不到能接觸這些知識的時候。
但現在,像她這種沒人要的小巫師,有什么人還能管著她、拘著她呢?
她的心里陡然升起一團怒意,胃里鼓鼓囊囊的堵著一團氣,她在空曠的城堡里跑來跑去,手腕上的瑪卡巴卡給她指明了方向。
圖書館里黑壓壓的,陰森可怖,哈莉魔杖輕輕一點,嘴唇都沒有蠕動一下,杖尖就亮起了一團暖黃的光暈。她輕飄飄地走過一排排書架,安靜的走廊里只有粉塵在空氣中飄蕩。
《變出一堆金子》(哈莉眼睛一亮),《魔藥大師五年心血傾情奉獻》(哈莉:???),《古埃及,古代魔紋的起源之地》……《阿尼瑪格斯……》《詛咒你的敵人》……哈莉的目光飛快地掠過書架上的書,已經打定主意考試前住圖書館了。
她當然對考試沒什么興趣,但是對這些書很有興趣,魔藥、煉金術、魔紋都是她的興趣學科。
禁書區在圖書館的深部,哈莉小心翼翼地跨過一根把這些書和其他書隔開的繩子,她一行一行地看著書名。
這些書名都很晦澀,有的甚至是拉丁語、德文、埃及語還有更多更多她從未見過的文字,有些書甚至沒有書名。有一本書上沾著一塊暗色的印漬,有點像是血跡,哈莉不合時宜地想起了魯米諾反應(太麻瓜了,她連連搖頭)。
書里似乎傳出了若有若無的低語,遙遠而宏大,細細碎碎地傳入耳畔,她感覺自己背后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這才后知后覺地感覺到了害怕——這里是,禁書區啊。
你以為為什么是禁書區。
也許該離開了……
她的目光停留在一本黑色和銀色相間的大書上,她有種莫名的感覺,她想把它拿下來,哈莉費力地把書抽了出來,放在膝蓋上,讓它自己打開。
一陣凄厲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劃破了寂靜——這本書在慘叫!哈莉終于意識到了這個愚蠢的舉動——天吶,她都做了什么——是這本書,這本書會迷惑人,是黑魔法!!
“無聲無息!”她舉起了魔杖。
沒有用,尖叫聲沒有停止,那是一種高亢的、持續不斷的、震耳欲聾的聲音。
“我的老天爺啊,你都做了什么,我怎么會有你這么天才的主人。”瑪卡巴卡驚恐地在她耳邊念叨。
哈莉沒有理會他,她用漂浮咒把那本尖叫的書塞回了書架,撒腿就跑,幾乎就在門口,她從費爾奇的胳膊肘子下面鉆了出去,費爾奇那雙狂怒的淺色眼睛徑直透過了她的身體。
哈莉在門口猶豫了片刻,要不要給這個該死的管理員來一個一忘皆空,但她最終還是只是跑遠了。
她沿著走廊往外跑,瑪卡巴卡不知道在鬧什么別扭,堅決不給她指路,所以,我們可愛的救世主姑娘,又又又又迷路了。
“教授,你說過的,如果有人在夜里到處亂逛,就立刻來向你匯報,剛才有人在圖書館,在禁書區。”是費爾奇。
哈莉覺得自己臉上頓時失去了血色,她當然不覺得隱形衣能夠保證她完全不露痕跡,她剛剛應該給費爾奇來個咒語的——隨便什么,混淆咒也行。
費爾奇那黏糊糊的、發膩的聲音離她越來越近,可令哈莉最為驚恐的是,她聽見了斯內普的聲音。
“禁書區?他們不可能走遠……”是斯內普教授富有標志性的低沉悅耳的聲線。
今天巡夜的……是斯內普教授。
真沒有比這個更倒霉的了,哈莉當然很喜歡斯內普,他是一個很優秀的老師,學識豐富、為人坦率大方(羅恩:?)、關愛學生(羅恩:???),但不代表她希望在她夜游的時候碰到這位可愛又負責任又不喜歡格蘭芬多的斯萊特林院長大人。
她思考她同時干翻兩個成年男性的可能性,突然回想起翻倒巷這位斯內普教授神乎其技的以少勝多反敗為勝。
哈莉:……幾率為零。
他們已經從前面的墻角拐過來了,當然看不見她,但這條走廊很窄,如果他們再走近一些,就會撞到她——哈莉簡直不敢想象這能為她扣去多少分,她一定會迎來赫敏一整年的嘮叨。
她一步步后退,盡量不發出聲音,左邊有一扇門開了一條縫,她慢慢地側身擠了進去——還好她瘦。謝天謝地,她逃過一劫,他們徑直走了過去,什么也沒注意到。
哈莉靠在墻上,深深地吸氣——劫后余生。
她這會才注意到這個房間,這個房間很大,像是一個棄置不用的教室,桌椅堆放在墻邊,月光投下一大團黑乎乎的影子,很是把她嚇了一跳。
但在正對她的那面墻上,擱著一間似乎不屬于這里的東西。
這是一面非常氣派的鏡子,高度直達天花板,華麗的金色鏡框,底下是兩只爪子形的腳,頂部是一行燙金的花體字母“erisedstraehruoytubecafruoytonwohsi”。
哈莉慢慢地走近這面鏡子,像是著了魔一樣撫摸上鏡子,碧綠色的眼睛被淚水浸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