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多舛,此刻這個詞用來形容凌凙的境遇,最好。
他在林中養傷的時候,被他認為不太機靈的無息竟果斷迅速回城搬了救兵來。
他被藍瞳異獸丟出林的那一天,幸運地直接被匆匆趕來的軍隊救起。
天旋地轉間,他再一次從那張舒適的大床上醒來。上一次,睜開眼,雙手無力腦袋發昏,無息那驚天動地的叫喊聲震得他幾欲昏厥。這一次,他還未全醒就被一陣刺痛所激醒,一睜眼便看見那后母手握銀針,慈祥地看著他笑。那人后母見他醒來便站起身走到他父親的身邊,似邀功般說道:“我早說了小凙沒什么事,你看這不一下就醒了嗎?所以你快去休息吧,一切有我呢。”
凌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臉色紅潤的凌凙,點頭嗯了一聲便出去了。
偌大的房間內,只剩凌凙和凌夫人兩人。
而在凌肖走出房門的那一瞬,凌夫人便變了臉色。她居高臨下地瞪著凌凙,眼中的惡毒之意毫無保留地全部展現給了凌凙。她冷哼一聲,迅速收回插在凌凙手上的銀針后,轉身走人。
凌凙看著那纖細的背影,瞇了瞇眼睛。這該死的女人,竟然強行將他痛醒。要不是藍瞳異獸用了許多名貴藥品使他康復,他剛才就得痛死在她手上。
這樣想來,他該好好謝謝藍瞳異獸才是。可一想到它不留情面的將他丟出林子的畫面,他就打心眼里來氣。
他明明就不是殘廢,和他好好說話不行嗎?非得動粗強行將他送走。再說,他也沒有很樂意要待在那破林子里。
凌凙在心里暗自誹腹,并且越想越生氣,但卻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那么生氣。他煩躁的上下翻騰著被子,使勁搓自己的腦袋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一切都于事無補,而這些舉動更是加深了凌凙心中的煩躁。
回想起以前他發泄的時候,從來都是現在書桌的前面,然后一把掃盡桌上的事物。而現在他在床上,又不想特地下床走到書桌前。
有沒有,有沒有可以不下床就可以發泄的事情。
最終,凌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得放肆,笑得囂張。他怎么那么傻,怎么會那么傻,啊,凌凙,你怎么那么傻,跟個蠢豬一般,仍人捉弄擺布!!!
他用力的握緊拳頭,卻使不出多大力氣。他這柔弱的身體,真是讓他越來越厭惡這個世界。
弱肉強食,好一個弱肉強食。可他憑什么是弱的那一方。他不甘,也不信。這不公平的世界,難道就沒有他半點容身之處嗎?
可恨可喜可悲,呵,可真是有趣。
他抬手在空氣中用力揮手成拳,他發誓,他再也不會是那任人隨意宰割的下等生物了。
他凝視著窗外,眼神堅定。突然,他看見用于床上裝飾的幔紗,竟像是被割斷般輕輕飄落于被上。
凌肖,他的父親會重視他到出兵尋找的地步,這一點,凌凙是萬萬沒想到的。而凌凙也絕未想過,有朝一日,凌肖會叫他去書房里談事。
畢竟,他基本上算是個廢人。
凌凙忐忑不安地站立在書房門前,躊躇不安。他的心很慌,直覺告訴他,凌肖找他是為了那片林的事。畢竟,他是唯一一個進入那林并且出來的人。除了他之外,沒人能知道那林里究竟存在著什么。而且當時,他是“失足”跌入那林的,最后卻毫發無損地回來了。不論怎么想都令人懷疑。
凌凙咽了口口水,前幾天他欣喜的發現他竟然已經能使用屬于他的異能力了。雖然不明白原因,但想必與那藍瞳異獸有關。如果事實真如他想的那般,是它幫的他。那他真的不知道等會他該怎么回答凌肖關于那片林的問題。
也許說了,凌肖,他的父親,帝國的將軍,便要出兵剿滅那片林中的它們了。
他不想得到這樣的結果。
那么,只能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咚咚”凌凙敲響了那門,喊了句父親。片刻后,他得到了進入的許可。他推門而入,直接對上他父親凌肖銳利的目光。他的心臟驟停了一瞬,手心開始出汗。他沒有辦法在那種視線下做到若無其事。
“父親,你找我?”凌凙走到書桌前站定,極力控制自己的聲音不打顫。
凌肖沒有回答,看樣子還在認真處理手頭上的事件。凌凙知道,他沒有看自己。但是,自從進入這個房間,他就感覺他渾身上下都在被人監視著。
他的額頭開始出汗,腿開始發軟。明明對方還沒做什么,他就已經丟臉到這地步。他在心中不斷地斥罵自己,告誡自己。
可最終的一切,他拼命努力的一切,卻在凌肖一句話下被攻破——“你不是我兒子吧。”
凌凙木然抬頭,對上那深如潮水般的目眸,第一反應便是逃跑。可他回頭一瞧,一個黑影早已擋住了他的去路,一把明晃晃的刀刃此刻正橫在他的脖頸前方兩厘米處,哪怕他咽個口水都有可能觸碰到的距離。
完了,他要被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