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在百年一次的拜師大典上,眾弟子使出全身解數(shù)只為博掌門青睞,而莫掌門此刻心中卻有一絲不安。
“倪曉明。”
“是,師父。”
“朱云和許蒼生為何還不來?”
倪曉明也是一愣,他一直忙著張羅候選弟子的事情,對許蒼生和朱云兩人倒是未曾關(guān)注過。
“這......八成是在路上耽誤了些時間,弟子差人去催促一下。”
莫問點點頭。
倪曉明派了兩名能夠駕云的弟子分頭去找,可是兩名弟子回來之后都說沒有看到。
倪曉明皺了皺眉,正準(zhǔn)備告知莫問情況,自己去找。
誰知門口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粗布短打,胡子拉渣的彪形大漢。
大家都十分驚奇的看著這名男子,要知道南山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上來的,而修仙之人大多都喜愛仙風(fēng)道骨干凈整潔的形象,而這名靈力充裕的......大漢顯然顛覆了大家對服裝的......認識。有幾個女弟子甚至不自覺的用手遮掩住了鼻子,總覺得這男子身上臭烘烘的。
這名男子無視了所有人的目光,而是直直的走向高臺上坐著的莫掌門,莫掌門看著他,常年波瀾不驚的臉上也出現(xiàn)了些許疑惑。
“你是何人!不許再靠近掌門!”倪曉明高聲喝道,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現(xiàn)在了大漢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大漢并未理會倪曉明,而是雙目炯炯有神的盯著莫掌門,開口道:
“我在追捕逃亡到極北之地的妖獸蠱雕的時候,感覺到鎮(zhèn)妖塔有異。”說罷不知從何處拿出了一個青銅羅盤,羅盤在他手中自行轉(zhuǎn)動,不一會就顯現(xiàn)出一個黑色的有塔的外形的幻影。
大家都大吃了一驚,蠱雕乃是上古兇獸,雖四處作惡卻難覓蹤影,他竟然稱自己在追捕妖獸蠱雕......此人究竟是誰!
“師父的預(yù)言要成真了。”他像是對周圍的人都毫無所覺一般只盯著莫掌門,只和莫掌門交談。
他此話一出,莫掌門立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面無血色道:
“你跟我來!我們私下商量。”
隨后莫掌門又面色如常的對眾賓客道:“在下有些事務(wù)要與師弟相商,收徒大典暫緩,我徒兒倪曉明會為大家打點好一切,請大家務(wù)必盡興,對不起,失陪了。”
倪曉明忙得焦頭爛額,他完全不知道今天來的這個男人是誰,但是從他們在大殿寥寥無幾的對話中,可以看出此人不是師伯就是師叔。
哎......好不容易解決了其他門派代表的諸多問題,走到莫問房門口正準(zhǔn)備進去回稟,卻聽見里面?zhèn)鱽砟獑柊倌觌y得一見的怒吼聲。
“不可能!師父用盡畢生法力封印的陣法絕不可能出錯!”
“你知道的......羅盤的指示絕不可能出錯。”另一個聲音倒是顯得十分鎮(zhèn)定。
“不會的......不會的......我每年都加固封印......”莫問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不像是回答倒像是自言自語。
“師兄......我知道,當(dāng)年你目睹了那樣的慘狀,一定不愿意接受這一切,但是陣法既然失效了,那么我們就必須找出原因,然后重新封印。”
“重新封印......重新封印......”莫問像是漸漸找回了理智,語氣比往常更加冷冽道:“必須封印起來,一定不能讓那個罪人再次逃脫!”
房間靜默了半晌,傳出了幾聲窸窸窣窣的聲音,隨后聽見莫問清了清嗓子,叫站在門外許久的倪曉明進屋。莫問的聲音終于恢復(fù)往常的冷漠與波瀾不驚。
倪曉明進入房內(nèi),發(fā)現(xiàn)莫問的臉色有些不自然的潮紅,而他旁邊站的正是今天出現(xiàn)在大殿上的彪形大漢。
“師父,師叔。”
他這一聲師叔大大取悅了彪形大漢:“哈哈哈,師兄你教出來的徒弟果然聰明啊。”
莫掌門瞪了倪曉明一眼:“不準(zhǔn)叫師叔,他是鎮(zhèn)妖閣閣主——牛......咳咳,以后就叫他牛閣主吧。”莫問在牛閣主的瞪視之下沒把他的全名說出來。
牛閣主雙目瞪圓,對莫問道:“師兄,你明知道我不喜歡這個稱呼!”
莫掌門狡黠的笑了笑道:“就是知道你不喜歡才讓他叫的!”
倪曉明見莫掌門跟個小孩子似的和牛閣主斗起嘴來,嘴角抽搐,不由得插嘴道:
“師父!收徒大典都處理妥當(dāng)了,其他門派代表也暫時安頓下來了,只是......只是許蒼生和朱云還未找到。”
莫掌門立刻停止與牛閣主的斗嘴,臉色頓時一沉,皺眉道:
“怎么回事?”
“之前弟子帶許蒼生去為收徒大典做準(zhǔn)備的時候,朱師弟突然過來說奉了師父的命令,由他來負責(zé)許蒼生在南山上的大小事務(wù),弟子當(dāng)時未及多想便將許蒼生交由他......難道師父并未讓他負責(zé),而是他心中怨懟想報復(fù)?”
莫問搖了搖頭:“不會的,朱云雖然性子要強,但是對我的話從未忤逆過,我雖然沒有明說讓他負責(zé)許蒼生的一切事務(wù),但是也說了讓他帶許蒼生熟悉一下南山環(huán)境的話......況且他也并未受到大的懲罰,不至于要拼上自己的前途去報復(fù)許蒼生。”
“那......難不成是他們倆都陷入了危險?我實在想不出有什么別的原因他們倆會同時失蹤。”
倪曉明和莫掌門正一籌莫展之時,牛閣主手中的羅盤再次閃爍起來。
“難道......”牛閣主和莫掌門都看向羅盤上黑氣縈繞的寶塔,異口同聲道:
“鎮(zhèn)妖塔!”
大門關(guān)上之時許蒼生終于松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手摸著心口微微顫抖著。長這么大還沒遇到過這么危險的情況。坐在地上緩了口氣,便開始思考著什么時候出去比較好......
“咕——咕——”
許蒼生欲哭無淚的摸著自己咕咕直叫的肚皮,心里恨恨的把拋下自己的倪曉明罵了一百遍,又把門口那個惡鬼似得朱云罵了一千遍,嘆了口氣,決定還是要先解決一下自己的溫飽問題。
他躡手躡腳的走到門口,有些后怕的摸了摸看上去不算結(jié)實的大門,有些不敢置信的想:就這么薄薄的一扇石門就能擋住朱云?
隨后他輕輕地把耳朵貼上石門,想聽聽門口的動靜,卻什么也聽不見。聽了老半天,最終還是決定放棄了:還是再等等吧,等到天亮說不定朱云就走了。他就算不走,倪曉明和莫掌門也應(yīng)該發(fā)現(xiàn)我不見了,到時候派人來找我的時候我再出去吧。
對自己的計劃頗為滿意的許蒼生,終于開始對自己身處的環(huán)境有了些許關(guān)心了。
他記得這是一座高塔,那么自己應(yīng)該是在第一層,但是他左顧右盼發(fā)現(xiàn)這塔的第一層十分奇怪,就像是一個空曠的大廳,除了大廳中央的位置有一座石雕其他地方都沒有任何裝飾,連個窗戶洞也沒有......
對了!許蒼生終于想到這個大廳哪里奇怪了。
既然連個窗戶洞也沒有,有沒有任何可以用來照明的裝飾,那么大廳為何會如此明亮......
想到這里許蒼生感覺自己背后劃過一絲寒意......
“啊啊啊啊啊啊啊——爹啊——救命啊——我要出去——”許蒼生越想越害怕,立刻高喊著跑到門邊,到處找可以開門的機關(guān)。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蒼生終于放棄了......這個石門真的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弱不禁風(fēng)”......
開門的機關(guān)完全找不到,無論自己怎么踢、打、砸......這個門絲毫沒有移動的打算......
他放棄般的轉(zhuǎn)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在心里默念:這里一定有照明的地方,只是自己沒找到......
他在大廳繞了一圈又一圈,終于!————放棄了。
“媽蛋!這到底是什么破地方!!!我要回家啊啊啊啊啊——嗚嗚嗚嗚——”
他趴在石雕上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一連串的驚嚇加上父親去世的悲傷,還有對陌生地方的恐懼將他的神經(jīng)完全壓垮了。
“嗚嗚嗚嗚——我不要在這里餓死......我還要學(xué)好法術(shù),我還要解毒......我還有那么大的家產(chǎn)要繼承......”
許蒼生嗚咽著靠著石雕,任由一身的疲憊驅(qū)散了自己的意識,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之后石雕發(fā)出了一道亮如白晝的光芒,瞬間將他吞噬,空曠的大廳又恢復(fù)了空無一人的狀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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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煙繚繞的房間,一名青衣男子輕輕地將一個昏迷不醒的少年放在床榻上。男子伸手輕輕拂過少年略顯稚嫩的臉龐,少年細密的睫毛微顫,紅艷的朱唇微微開啟,仿佛是要說話。男子面色溫柔,慢慢靠近少年的嘴唇,仿佛是要聽清他要說的話......
“吃......吃肉......都是我的......”
聽到這句話,青衣男子微怔,隨即面色復(fù)雜的看向還在熟睡中的少年,略微嘆了口氣,像是在自嘲般道:“這么多年了,你怎么可能還是當(dāng)年的樣子......”
說罷,又用手輕輕覆上少年頭上的青色火焰印記。印記在男子的撫摸之下仿佛活了過來,手指與皮膚相觸之處竟冒出了屢屢黑煙。男子皺眉,將手抬起放到眼前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中指指尖竟然被燒的只剩骨頭,他不以為意的用右手拂過中指,皮肉瞬間又恢復(fù)如初。
男子將目光又投向那道青色火焰,此時的火焰已經(jīng)完全化為實體,在少年的額頭燃燒著、跳動著,仿佛一只舞動著的精靈。但若是仔細看去便可發(fā)現(xiàn),那火焰并非完全是青色的。在青色的火焰之中總有幾縷黑色的火苗躥出來,隨即立刻被青焰扼殺。
在黑色火苗再次竄出之時,男子立刻出手,將那黑色的火苗在還未被撲殺之時將其連根抽離青焰。本是微不可見的一絲火苗,抽出之后卻立刻化作一道巨大的黑影,還未等人看清便向男子撲來。
男子面無表情的微微揚手,指尖飛出一道精光,立即將巨大的黑影打散在了空中,而房中圍繞著的青煙則無聲無息將還未來得及聚攏的黑色陰影吞噬了。
男子卻未曾在意這些細節(jié),黑影被打散之后他便低頭專心的看著少年熟睡的面孔。他抬手將手掌覆上少年額頭,手離開之后,曾經(jīng)跳躍在少年額上的青焰又安靜的化作一團印記,安靜的附在少年的額上。
男子面色逐漸凝重起來,對少年又像是對自己說:“這次施法可以將其壓制三年......時間不多了,我得快點離開這里了。”